·
葉垂打量這石頭。
長期在山林里游蕩的原因,他身體有些瘦弱,但是看向葉垂的眼神卻有一股靈動堅毅的神采。
葉垂不懂相面,但利用心之力可以隱約察覺一個人的器量,判斷出這個人未來的成就。
而這石頭給他的感覺,就非同一般。
就仿佛是一只隱藏在山林中的猛獸,當他離開山林,就猶如猛虎下山,成就一番偉業。
這是葉垂乍見他時的一些感覺,靈光一現,他并沒有多說。
因為葉垂感覺的出來古斐海對這孩子也十分喜愛,恐怕以后自會帶他下山。
王詩雨趴在葉垂懷里已經停止了哭泣,她身上的衣服被拔下來,雖然不過是五歲的女孩,但已然有些羞愧,此時更是僅僅的伏在葉垂的懷里不肯下來。
葉垂感覺頗為好笑,轉過身去,查看她身上的因為刻下法文所留下的傷痕。
“那圖案是用沸騰的血水畫出來的,里面好像還添加了一些其他的藥材,一旦被畫到身上就沒辦法清洗掉了。”
石頭又開口說道,他所救下的幾個孩子里,也有一些跟王詩雨一樣身上已經被畫上了法文。
葉垂皺了皺眉頭:“的確不容易清除掉,雖然這法文沒有了原本的功效,可是卻跟紋身一樣烙印在了皮肉之中。”
王詩雨也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小肚子,那傷痕出還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她小手輕輕的撫摸著口中嘶嘶的抽著冷氣。
“等回到城里,我找醫生想辦法幫你清除掉吧。”葉垂擔心王詩雨傷心就開口說道。
王詩雨小臉上卻嘻嘻的笑了笑。對葉垂說道:“才不要呢。這個花紋就跟蝴蝶紋身一樣。人家才不要清理掉呢。”
“額……”
葉垂無語,忘記著小蘿莉很早熟,恐怕還有點非主流,身上突然出現這么一個紋身她心中恐怕高興來不及。
葉垂打量這紋身,雖然知道這是奪舍之術的紋身,可樣式很典雅,仿佛是一只蝴蝶正在翩翩起舞。
這蝴蝶也并不是寫實的蝴蝶,反而有種水墨畫般的意境。倒是的確挺漂亮的。
小蘿莉喜歡也沒有辦法。
只不過葉垂心中很擔心:“等回去跟文雪說起這事情,不知道她會不會很生氣?”
“葉垂,這家伙怎么辦?”這時,古斐海指了指已經倒在地上的張山根說道,“要不要叫醒他?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葉垂搖了搖頭,走到張山根面前,蹲下,一只手碰觸張山根的腦袋。
天錘系統發動,想要強行訪問他的腦袋,試圖弄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張山根的意識對葉垂自然是完全封閉的。葉垂自然就遭遇了防火墻。
他一邊試圖突破防火墻,一邊轉頭問張山根:“達叔。你把跟于伯父到這山上來的經過,詳細跟我講述一邊吧。”
“好。”古斐海點了點頭,隨之就開始了講述。
其實他講述的這些事情,葉垂已經知道了大半。
——因為于雪靈體的事情,于狗蛋就想要回到山上找家族中留下的一些的古老典籍,想要找到可以適合于雪修煉的功法,他隱約記得在家中見過類似的東西。
回到家中最初的幾個星期,他自然是一直都在尋找,幾乎將祖宅翻了個過,可是一無所獲。
然而,就在一個星期前,他突然做夢,于家老祖跟他托夢讓他開啟了一間密室。
這密室十分陰森,于狗蛋從小生活在祖宅內,卻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在這密室的正中央,還刻著一個奇異的陣圖。
按照于家老祖夢中所托。古斐海下山買了一些開啟法陣需要的東西,比如燭火祭品之類的東西,隨后就按照相應的步驟,在新月之夜,開啟了這個陣圖。
結果從這陣圖中突然沖出一個恐怖的黑影,仿佛野獸一般直接就撕咬向古斐海。
古斐海開槍將這黑影逼走,那黑影卻找上了于狗蛋,直接進入到了于狗蛋的身體之中。
隨后于狗蛋的眼睛就邪異起來,沖古斐海露出恐怖的冷笑。
古斐海身為殺手反應機警,當機立斷就逃了出去。
如今這些天一直都在山中游蕩,躲避山民的搜尋。
“密室……”
葉垂之前探查整個祖宅,利用心之力進行了詳細的搜索,卻根本沒有發現什么密室的存在。
這密室,顯然是一種隱藏的空間,只有特殊的方法才可以開啟。
聽古斐海的描述,于家老祖在壽命終結的時候,就刻下了那個大陣。
那個大陣保存了他的靈魂,等待著重新復出的時機。
直到于狗蛋跟古斐海重新回到祖宅。
根據葉垂的估計,恐怕是于狗蛋跟古斐海在談話間,說到了于雪的體質,因此才讓于家老祖打算重新出世,跟于狗蛋托夢。
“他的目標顯然就是小雪……”葉垂心中暗暗思索。
這時,他的意識終于徹底突破了張山根的意識防火墻,終于成功的訪問到了他的意識。
這張山根的過往便一幕幕的出現在了葉垂的眼前。
張山根的女兒,叫做張葉。
從小跟于雪一起長大,是于雪的童年玩伴。
葉垂看到的相片,也是她們五歲的時候一起在山下的照相館內照的。
然而,就在這相片照了兩個月后,張葉跟于雪正在祖宅大堂內玩耍,突然兩人傳來一陣驚叫聲。
當大人趕去的時候,就發現張葉已經倒在了地上,于雪則是萎縮在角落里一個勁兒的說自己看到了鬼……
村子里的郎中進行檢查。張葉已經死去了。而于雪也受到了驚嚇。之后大病了一場。
祖宅鬧鬼的傳聞就在山村里流傳開來。
當時住在這祖宅的,也就于狗蛋跟于雪父女兩人。
于狗蛋對于雪這女兒十分呵護,于雪生病,他更是想盡辦法幫于雪治病。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期,于狗蛋有了下山打拼的想法。
于雪一場大病終于痊愈,可是她卻已經因為受到驚嚇而忘記了當時大堂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甚至連張葉這個玩伴也想不起來了。
于狗蛋對此只感覺到慶幸,隨后他就聯合了村子里的一些年輕男人,打算結伴下山闖蕩。
這里面就有張山根。
張山根十分疼愛自己的女兒。那幾日都有些失魂落魄。
跟著于狗蛋下山的途中,他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兒站在不遠處的山林中,再去細看的時候女兒的身影卻又消失了,一路上不斷出現這種幻覺,
終于到了山腳下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細微的聲音。
這聲音告訴他,如果他留在山上幫對方做事,那就教給他如何復活他的女兒。
而其他人中,除了于狗蛋,其他人耳邊也都不約而同的響起了警告聲。警告他們如果敢下山,就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自然是于家老祖發出的威脅。
想必。當時于家老祖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再復活的希望。
所以于狗蛋這個唯一留下的血脈想要下山他沒有阻攔。
但其他人都是他用來提煉血魂之力的人畜,他自然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
至于其他人接到的是威脅,張山根聽到的卻是誘惑,便是因為于家老祖發現了張山根心底的執念,他更容易控制。
后來的這十幾年里,于家老祖果然教授了張山根奪舍之術。
這些門術法必須使用孩童才可以成功。
那于家老祖當日其實就是故意現身,取走了張葉的靈魂,將之煉制成為了怨靈,擁有一定程度的魅惑之力。
張山根就伙同自己的這幽靈女兒,這些年來不斷的偷偷蠱惑山民進行獻祭,給于家老祖提煉血魂之力。
而更是不斷的誘惑山村的孩童進行這種奪舍之術。
“這張山根只不過是被于家老祖欺騙了,恐怕于家老祖根本就沒想幫他復活女兒,否則也不至于這十幾年過去了,張山根利用這奪舍之術完全沒有成功,于家老祖教授給他的法門大概根本就是錯誤的。”
葉垂感受到這些信息,不由的嘆了口氣。接著又想。
“于家老祖用血魂之力讓自己多活了三百年,弄得自己半人半鬼,最后無奈自封,應該也是完全斷絕了希望,不想再存活于世上,他利用這張山根,大約也是想要將村子里的孩子都趕盡殺絕,讓這山村徹底斷絕生機,結束他自己的罪惡完全徹底消亡……可惜,于狗蛋偏偏這個時候回來,還帶來了于雪擁有奇妙靈體的消息。”
古斐海看到葉垂一只手放在張山根的頭上,默不作聲,似乎正在感知什么,他便問道:“葉垂,你查到什么訊息了嗎?”
葉垂點了點頭:“這張山根被于家老祖蠱惑,做了不少壞事,雖然是被欺騙的,可也是罪有應得……”
隨后,葉垂又看向不遠處縮在角落里的幽靈女孩。
他嘆了口氣走到這女孩的面前。
這女孩頓時露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來,用力的卷縮在山洞一角。
葉垂的心之力掃過她的全身,頓時明白,這張葉被強行取出靈魂,練成怨靈,已經失去了進入精神世界的資格,只能成為孤魂野鬼游蕩在世間。
對她來說,活著或許就是一種罪過。
葉垂搖搖了頭,伸出一只手放在這小女孩的頭顱上:“我幫你解脫吧……”
手中心之力運轉,這小女孩隨之就化成一陣青煙消息不見。
“錘子哥哥,她去哪里了?”王詩雨能夠看到發生了什么,她好奇的問道。
“她……”葉垂頓了頓,笑著說,“她去了該去的地方。”
王詩雨似懂非懂。
葉垂不想多說什么。
一旁的石頭臉上卻露出了一副悲痛之色。
葉垂知道他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雖然這些年被害的很苦,可他并沒有失去良知,知道這一切都是張山根的過錯。
這幽靈女孩只有孩童才能看到,古斐海不能看到,不過他大致也猜到發生了什么,默默的嘆了口氣。
“張山根要怎么處置?”古斐海接著說道。
葉垂看了一眼這山洞內的尸骨,這些都是那些孩童留下的,他嘆了口氣說道:“他雖然是被引誘的,可罪有應得,不可饒恕,你幫這些小孩處理了他吧。”
古斐海跟著點了點頭。
葉垂又看向一旁被遏制在墻壁上的大黑。
“我凍結它的寒冰,包含了我的心之力在里面,如果大黑戰勝了血魂,靈智占據了上風,那這些寒冰就會自動解凍,放開它,如果血魂最后戰后占據上風,那這寒冰就永遠不會解開,知道這具肉身被侵蝕成為血泥……希望大黑可以扛過這一劫吧。”
這時,葉垂臉色一變突然感覺到了什么,他人跟著就化成一道影子沖出了山洞。
此刻原本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刻,天應該還是亮的。
可外面卻一片昏黑,狂風大作,陰冷的氣息四處彌漫。
在山村的方向,更是隱約傳來陣陣幽暗的電光。
“小雪!”
葉垂頓時臉色大變,他急忙對古斐海說道,“小雪還留在山村,我必須趕緊回去,詩雨就交給你照顧了!”
“好。”古斐海連忙點頭,他自然也十分關心小雪。
“錘子哥哥加油!”王詩雨大聲喊道。
而葉垂已經嗖的一聲不見了人影。
他操縱風之力,讓自己的速度達到了極致,飛快的沖向山村,同時,葉垂心中也暗自惱怒:“我竟然這么疏忽大意讓小雪一個人留在山村……”
于家老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于雪。
他能夠輕易奪舍于狗蛋,也是因為于狗蛋是他血脈的原因,可于狗蛋畢竟只是凡體,根本承受不了他的元神。于雪的靈體才是他的最終目標。
細想一下,葉垂在祖宅內被血魂攻擊,這血魂附著在大黑身上,而王詩雨突然被張葉引誘離開……
這應該都是于家老祖的計謀!
將葉垂引開于雪的身邊,并且讓血魂操控大黑困住葉垂,讓他有可趁之機。
他算計的很深,也成功了。
可是他還是有一步計算錯誤了,那就是——
葉垂現在已經徹底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