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只覺今天著實不是個面圣的“黃道吉rì”。站在留些旁邊,與自己有過“不愉快”經歷的董琳,時不時的就用一雙細細的、上挑著眼角的美目,老是往秦旭這邊瞟,菱角似的嘴角不時露出幾分冷笑,竟是讓秦旭憑空多了幾分心虛。
而三場元老的黃琬也不知道圖什么,上趕著“胡攪蠻纏”,偏偏又奈何不的,也是讓人憋出一肚子火氣來。
若不是針對的是他秦某人,其實秦旭挺理解黃琬的。中平元年時,孔融曾經應時已經接黃琬的班,任豫州牧的王允之邀,擔任其從事,三人的私交相當不錯。而黃琬可以算是眼看著這兩位老友,或直接或間接的栽在呂布勢力手中,這種事情,即便是換了秦旭,脾氣上來說不得也是如此,無理也要鬧上三分,亦或更甚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說別人容易,輪到了自己的頭上。又逢天子特地給設的大朝會,諸官云集,曹cāo一系掌控朝廷實權的麾下官吏也大多在場。秦旭個人丟了小臉倒是沒有什么,倘若在曹cāo面前漏了怯,將呂布軍的“赫赫威名”掃了地,乃至于成為天下笑柄,那可就罪莫大焉了。
更何況,黃琬這種連未央宮門還沒沒容得秦旭進,正式朝會尚未開始,就一通“炮轟”的舉動,要說他老黃頭背后無人撩撥,打死秦旭也不會相信。倘若黃琬一直是這么不要面皮的話,說不得早就沒有董卓什么事情了。而放眼滿朝,目前能有這個“雅興”給呂布軍下絆子的,除了此刻隱在朝臣之后,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狀的曹老板,根本不作第二人想。也不知道曹cāo這朝臣眼中的閹宦之后,是如何說服這位黨錮君子,三朝老臣的。到真是給秦旭套上了一個煩!招誰惹誰了?憑空就是一頓罵,而這老黃頭還簡直就是個說不得、罵不得的活寶貝,盡管秦旭在后來的言辭上占了些許上風,但也耐不住這老頭耍賴,真真兒的讓人一點轍都沒有。
“黃老卿家!!秦卿年少,倘有不是之處,且訓他兩句便是,老卿家身子要緊,且息雷霆之怒!權當是為了大漢社稷如何?”秦旭和老黃頭不熟,倒也罷了,劉協身為天子,可對上這位清貴之極,且無實權,偏偏又聲望奇高的老臣,連說句重話都不敢,無奈之余那才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即便是想看在救駕大功上,幫幫秦旭解解尷尬,也是無從下手,只能哀求似的苦笑說道。
“陛下!非是老臣無理取鬧。某同秦某人素不相識,也并非針對他。實在是孔文舉奇冤難申!文舉厚道人也,無端被小人牽扯,被人蒙蔽,偏偏又同那僭越的反賊攪合到了一起,必然有其難言之處!想那孔文舉出身圣人世家,累世與國休戚,緣何又會和反賊沆瀣一氣?做出那等事情來,此中必有蹊蹺!還望陛下明察!”秦旭這番還在想著怎樣破局呢。卻不料剛剛還是一副咄咄逼人模樣的黃琬,也許是被天子的口氣所惑,徑自先怯了場似得,也難說是不是因為此時稍稍冷靜下來,覺得身為三朝老臣,這么糾纏下去的確有失面子。一副剛剛針對秦旭也只是為了引出這個話題的樣子,順著劉協的話頭說到了孔融的事情之上,言辭話語間不無替孔融說項、平反之意。
黃琬的話中意思很明白,孔融的家世和別人不一樣,那可是圣人世家,自武帝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開始,就已經奠定了其超然的地位,根本沒有必要去攙和什么造反謀逆之事,再怎么改朝換代,也就那樣了,傻子才去冒那大險呢。
這倒是讓秦旭著實又見識了一把所謂“圣人世家”偌大名頭的好用之處,簡直就和后世電影作品中的免死金牌一樣,只要拿將出來,真可謂是諸邪退避,看劉協情不自禁的點頭,一副頗為首肯的模樣,便知道黃琬此言著實說到了點子上。
而此番黃琬話音剛落,本是被皇帝扯來撐臉面、鎮場子的百余“不明真相”的朝臣,聞言也好似一邊倒似的,皆是推金山倒玉柱,烏壓壓的在未央宮門前跪倒了一地。除了高高在上的劉協、站在劉協身后的董琳、跪拜的朝臣中唯一沒隨大溜,顯得鶴立雞群一般的曹cāo,以及當事人,立于階下的秦旭幾人之外,竟是不約而同的山呼舞蹈,異口同聲,仿佛排練好似的,高呼“請陛下明察”之語,讓秦某人感覺假的令人發笑之余,倒也真的弄出了幾分氣勢來。
“這……諸卿且先免禮!這事……必然會有個交代便是!”劉協也許也是好久沒有見識過這等“大場面”了,竟是習慣性的看了身邊心思明顯不在此處,臉上神色復雜之極的董琳一眼,才仿若恍惚的隨口應答說道。
說實話,剛剛黃琬說的話劉協根本沒有怎么聽進去。孔融是不是真的蒙冤,對于劉協來說其實也不干什么事。對于孔融其人,劉協只知其名,從未見過本人。先前靈帝朝作皇子時,劉協因為年幼身居內宮,同外臣其實并沒有多少來往。況且“原本”的大漢天子,其實是劉協的自家兄弟,少帝劉辨,對于被董卓扶上帝位的劉協,包括孔融在內,其實很多大漢士大夫一開始是并不承認的,更別提為之效忠了。既然如此,其實也就談不上什么君臣情誼。因此,對于黃琬這般吹捧孔融,其實劉協是并不怎么感冒的。而更令劉協不太舒服的是,秦旭一介“少年”,先是被個老臣責罵,現在又同樣面對幾乎所有朝臣都要推翻其“獻俘”功績,被這一出整的有些“惶然無語”的樣子,倒是讓自幼便是傀儡命,身為天子竟然屈辱至被當成了奇貨可居的貨物,這家搶來那家奪去,東奔西走不得安穩rì子的劉協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既然黃老前輩并非針對晚輩!那晚輩就先謝過了!至于孔融那意圖劫人妻女、勾連賊寇、圖謀青州之事實,老前輩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吧?左右公道自在人心,隨老前輩如何cāo弄,秦某只道無甚可說便是!”正當劉協在物傷其類的情緒中,好容易爺們了一回,打算“聲援”一下秦旭時,卻突然聽到秦旭說了這么一句頹廢之語。那意思說你老黃頭既然為老不尊,做事不講究,強詞奪理之后還得了便宜賣乖。咱小胳膊小腿,人輕言微,胸中義憤填膺卻又怕做的過了反倒傷了你老人家,萬一真出個好歹不好收場不說,再被人無端扣上個別的帽子,忒不值當,您愛說什么說什么?咱索性不和您老玩了還不成么?
不得不說,這話忒也陰損!
老子曾說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話的確有大道理!秦旭年紀不大,又生的面嫩,配上無辜的神色加上那微紅的眼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稚嫩的面龐上涌出的濃濃的和這年紀極為相悖、卻又不似裝出來的憂傷,再加上一副大病初愈、還需時不時輕輕撫著前胸微咳幾聲的模樣,著實很帶感!
一眾不明真相,剛剛才被黃琬“煽動”起情緒,隨在老黃頭身后下拜的朝臣,此時的目光也是不由自主的被秦某人這番做作之態給“吸引”了。這時幾乎所有人才恍然覺出幾分異樣來。
大漢朝立國四百年,林子大了固然什么鳥都有。能在未央宮前惹出這么大動靜的人不是沒有,但年未及雙十既已經以一方封疆大吏的身份踏足于此,卻偏偏被朝中“老資格”“欺負”成這樣的。還真是大漢自開國以來頭一遭。太吸引人的眼球了。
秦旭的這一番作態,劉協看的目瞪口呆,朝臣個個瞠目結舌。黃琬一張老臉也是漲得通紅,好容易才作成了“勢”,能給老友孔融之事出上一把子力氣。可卻被這小子連話都沒開口說上一句,僅僅一個動作就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去,怎能不讓黃琬心中生怒?老先生能和王允成為至交,其本身也是個暴脾氣,要不然也不會年輕時候因為悖逆靈帝,被牽連至黨錮之禍中,關了二十多年。現在人愈老脾氣反倒不消反漲,此刻只想誅了秦某人這個jiān佞小賊才好。
可黃琬盡管暴怒,可也知道這事自個兒想想暗爽一下也就是了,總歸是不能說出口來。這要是被傳了出去,別說黃琬自知在沒有任何證據下,自己的行為本就有幾分胡攪蠻纏的意味在里面,可就算是占足了道理又怎樣?誰曉得秦某人在這個時候用上了這么“陰險”的一招?裝出了這幅可憐模樣,言語中滿是受欺后無言可訴、秉持“公理”卻又遭強權壓制而無能為力的隱喻,傻子都能感覺出秦旭的委屈來。
雖然明面上秦旭好像是被黃琬這三朝老臣壓制的說不出話來,很是丟臉。可別忘了,秦旭才多大年紀?不到雙十的年紀卻恰恰成了他的保護色。雖然在官秩、封爵上,其實和黃琬差不多,朝廷也有“朝堂無輩、臣子無歲”的說法,可黃琬以幾乎是秦旭兩倍的年紀這般驟然發難,把個幾乎差了兩輩,卻是地位相當的年輕人給逼到了如今的份上,本身就先輸了一籌。一個以老欺小的名聲,算是跑不了了。可這話著實是好說不好聽啊,不帶這么坑人的吧?
“陛下!有自稱揚州牧、振武將軍劉繇之人求見!”正當皇城之內,未央宮之前陷入了空前尷尬之境地,一個小黃門的到來,卻是打破了這份凝重的氣氛。秦旭下意識的便是眉頭一皺,看向同樣是瞇起了雙眼,責問似的看著一眾曹氏朝臣,似乎也是不知情的曹cāo。
劉繇來此?揚州,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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