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樓上有風吹過,卷著飄雪,吹起浮雪。
魏九千的目光從花常開身上移開,看向南方,然后又看向北方。
看向南方之時,他表情淡然之中透著恬靜,就像是在回憶孩提時光一般,而看向北方之時,則是神色復雜,眉頭之間流露出深深的擔憂。
花常開背負雙手,微微屈膝,然后雙腿猛然繃直,整個人便好像是一枚利箭一般,射向了高大三十丈的城頭,落在了魏九千的身旁,隨著他的目光,一同看向遠方。
原來他不懂,這個世界的大城市為何城墻都是這么高大,這樣的城墻,根本就不是軍隊所能攻破,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破壞,這里說的人當然指的是普通人。
然而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大城市的這些巨大城墻,并非是要抵御人,而是要困住人,然后保護人。
如果你站得足夠高的話,那視線的盡頭必然是地平線,但此刻花常開眼中的地平線卻并不平。
他如今的境界自然能夠讓他看到凡人看不到的遠方。
他站在白帝城的城門樓上,甚至能夠看到一點關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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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一座雄城,因為是大離邊境最大的城市,因為它是靠著北境最近的城市,所以那座城市一向是被用來當做重要的戰略城市使用。
那座城的城墻,有五十丈高,那座城里裝備著大離唯一的妖獸騎軍集團——關城飛狼軍。
雖然北境的黑袍子們也有騎著雪原巨狼的騎士,但無論數量還是裝備精良程度,卻根本不能和關城的飛狼軍相比。
有人說過,知道得越多,就會發現自己越無知。
又有人說過,因為看到,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害怕,才會敬畏。
花常開此時看到的不止是關城的影子,他看到的還有一股濃濃的黑煙,那股黑煙直上云霄,從規模和范圍上來看,竟然有三分之一的關城那么大。
花常開之所以能夠看得這么準確,是因為那股黑煙所在位置,正是關城!
此時還未入夜,一旦入夜,花常開相信,那邊的煙冒得那么大,到時候必然是火光沖天,便是白帝城的凡人,也能看到。
“看來你們的關城守將,是個無能之輩啊...”花常開說道。
“為什么是你們,而不是我們?”魏九千問道。
花常開嘆息一聲說道:“因為采花賊就是采花賊,永遠不可能融入任何群體和勢力,這難道不是我們采花賊需要記住的第一要訣嗎?”
魏九千聞言沉默少許,然后說道:“但在我眼里,這并非是關城守將無能,而是北境黑袍軍無能。”
花常開聞言想起當初在樹林里那些互相殘殺的黑袍軍,開口說道:“全部由罪犯組成的軍隊,卻要擔負守衛整個人類的重任,你不覺得這事情很可笑嗎?”
“確實可笑,但這不是理由,敗軍之將,豈能言勇?更不能找任何借口。”魏九千說道:“此前在離陽天手里,黑袍軍的供給一直存在很大缺口,但新皇登基之后,早就已經下令,讓關城的儲備軍糧和軍備全部無條件支援黑袍軍團。”
“花了這么大的代價,他們卻連一個月也沒撐住...”魏九千說著忽然住了口,他轉身看向已經跳下城樓,正背負雙手向著城內慢慢踱步而去的花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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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魏九千問道。
“我不知道,只不過我不想看到那些,也不想關心世界,更不想...聽你說你的新皇是多么偉大罷了。”花常開臉上表情依舊淡然,但縮在衣袖內的雙拳卻已經緊握。
魏九千他到底還是支持新皇的,那么,就是自己的敵人!
魏九千看著他的背影在飄雪和寒風當中漸漸遠去,嘆了口氣:“你既然知道采花賊永遠都是采花賊,那你難道還想逆天不成?”
說罷他身形一晃,消失無蹤。
天色漸漸變得昏暗,寒風夾著飄雪,還在飄落。
遠處關城之處的天邊漸漸顯出異樣的紅來,像是夏曰傍晚十分的晚霞和火燒云。
白帝城的城門即將關閉,外面沒能進城的難民們漸漸開始躁動,如果不能入城,他們之中許多人將要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被凍死在荒郊野外,但排隊的陣型才剛剛一亂,城頭之上便有羽箭射下,準確無誤地落在那些躁亂所在之地。
羽箭的破風聲,釘入凍土的悶響,一擊微顫的箭尾,都是在宣布,呆在城外,也許會死,但此刻亂來,那就立馬去死。
當人被死亡威脅的時候,便不得不變得老實起來。
此時不止是城外的難民們變得極為老實,城內長街之上,五百銀甲軍封鎖了整條街道,街道中心站著一群人。
這群人圍成一個圈,正看著地上的那具斷手斷頭的尸體,全都駭然無比。
“看來我的決定是正確的。”鄭赤膽由衷說道。
白千丈則是深吸一口氣,重重呼出之后才說道:“他是柳萬里的胞弟,雖然傳言說他們不和,但就算真的不和,他依舊還是柳萬里的胞弟。”
“他殺了銹劍,勢必會引來柳萬里的出手,到時候...”
“沒人以為老大能宰了陰神姬!陰神姬不還是被斬了?剛才你們都認為老大死定了,結果這個躺在這里死翹翹的卻是你們嘴中只比大宗師差那么一點點的銹劍,那就算是柳萬里來了,只怕也不過平添一條尸體罷了!老大是戰無不勝的!”王啟年取出折扇輕搖,根本不管天空當中還飄著雪。
“大宗師是絕不可能敗的...”刀妹說道:“至少不可能被大宗師境界之下的人打敗...”
“老大宰了陰神姬!如果宰了她還不算打敗了她的話,那我還真是沒什么好說的了。”王啟年說道。
“情況不一樣,當時的陰神姬和鬼王火并,舊傷未愈,又低估了鬼咒師的實力,被鬼咒師重傷,然后才在花常開的巧妙布局之下,被他撿了便宜,并且事后證明,陰神姬即便是被他斬了腦袋,但依舊沒死。”刀妹解釋道。
“勝了就是勝了,那來那么多的理由?”蔣道子忽然出聲諷刺刀妹:“虧你還有那么多的戰斗經驗,難道你連勝者為王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我只相信,戰斗沒有結束,就一切都有可能。”刀妹說道。
“不錯!”忽然花常開的聲音飄了過來,眾人全都循聲望去,只見花常開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眾人身后。
“但現在可不是探討戰斗的時候。”花常開看著眾人說道:“現在我們來做個選擇題,你們請看。”
他說著微微側身,眾人順著他的木光看到了遠處洞開的城門,透過城門,看見遠處有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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