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達綸已經做好了進攻時后勤跟不上的準備,畢竟這么大的風雪天,運送兩萬人的吃嚼,這可是一個艱巨的事情。但想不到的是仙克瑾對王達綸的承諾可不是說說而已。
為了兌現自己的承諾,仙克瑾幾乎把河曲周邊幾個縣的府庫全都掏空了,而且還嚴令各縣知縣,必須在規定時間把糧食給送上去,風雪大不是借口,民夫畜力不足也不能是借口!總之,他只要結果!如果做不到,那就回家啃老米飯去。
在仙克瑾的嚴令下,各縣知縣也把上級給他們的壓力轉嫁到了各鄉的里長,民夫不夠?那就每戶出人!畜力不夠?那就把所有騾馬行以及大戶人家的牲口全部征用了,終于要想盡辦法保證供應。
所以在王達綸剛做完大戰準備的第二天,可能是天公體恤在雪地里運糧的民夫,所以天難得的放晴了!民夫們見天氣轉好,不由發出歡呼,他們加緊趕路,爭取按時把糧食運到。
當源源不斷的糧車進入大營后,王達綸看著衣衫襤褸、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民夫們,暗暗的嘆了口氣,吩咐押運的書吏道:“你回去后告訴巡撫大人,沒有必要再送那么多糧食來了,我們會想辦法解決,百姓太苦了!”
王達綸安排讓民夫們吃了頓飽飯,并且讓他們好好休息后,就接著命令讓士兵們飽餐一頓,準備第二日出戰。
第二日,軍中平時不響起的大鼓開始在清晨就咚咚作響,那沉重的鼓聲敲在人們的心頭,讓人們紛紛感到了大戰將起的緊迫。
軍中的早飯比平時提前了一個時辰,伙食很好,有肉,但士兵們默默吃著飯,都沒有人說話,都在享受這難得的寧靜。因為戰斗就要死人,誰也不敢肯定自己能活著吃到晚上的晚飯。
隊伍行軍的速度說不上快,他們排成攻擊隊形,慢慢的進入了攻擊區域,王子順等人見王達綸要攻來,也是早早的排好了攻擊陣型,雙方都很沉默。只有雙方的傳令兵在陣中來回的傳遞著最新的命令。
王達綸立在馬上,看著對面黑壓壓的人群,心中不覺有點緊張,因為對方人數太多了。不過對方人數很多,但卻亂糟糟的,自己這邊早就整好了隊。對面還有些人還在如無頭蒼蠅一樣亂串。
不過可能是士兵們第一次見到這么大規模的戰斗,而且對方人數高出自己好幾倍,有些士兵雖然不說話,但是他們發青的臉和哆嗦的兩腳把他們出賣了,看來他們還是很緊張。
王達綸決定做點什么,至少也要鼓舞下士氣,不然這樣下去對方一沖鋒就垮了。那還打什么仗。
王達綸拍馬上前,在陣前走了一圈,然后提聲問道:“眾將士!對方人比我們多,你們怕了沒有?”
“不怕!”士兵們大聲喝道。
王達綸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大聲說道:“對方人數是我們的四倍,你們也不怕?”
“不怕!”
“大聲一點,我聽不到!”王達綸大喝道。
“不怕!”士兵們大聲的吼道,隨著這聲大吼。剛才還感覺緊張的人突然感覺自己沒有那么緊張了。
“好!”王達綸大叫道:“不愧是我王達綸的兵,我的兵不管遇到多少對手,遇到什么樣的敵人,都不會害怕!因為我們是最強的,我們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手中拿著最精良的武器,我們不懼什么人!”
“我的兵要敢于向對方亮劍。我們是天下強兵,我們是最強的!不管什么樣的對手,在我們的面前就是一個結果,死!我們戰無不勝!”王達綸激動的大喝道。
“戰無不勝。戰無不勝!”士兵大聲的吼道,仿佛要把心中的緊張和雜念全都吼出去。
“對面的人你們也看了,他們比你們訓練嚴格么?”
“沒有!”這又是一陣大吼。
“他們比你們手中的武器精良么?”王達綸指著對面有些士兵拿著的鋤頭和木根問道。
“沒有!”
“他們比你們強壯么?”王達綸又指著對面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士兵問道。
“沒有!”士兵們又是一陣大吼。
“那就對了!對方除了人比我們多,他們有什么優勢?對面的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一伙土雞瓦狗!他們不是我們的敵人,是一群豬,是給我們送功勞來的!弟兄們,想封妻萌子,想飛黃騰達就在近日,大家給我奮勇殺敵啊!”
“奮勇殺敵,封妻萌子!奮勇殺敵,封妻萌子!”士兵們一陣狂喊,此刻他們的戰意被王達綸引導出來了,聽了王達綸的話,他們此刻想的是通過立功來發達,至于緊張,早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達綸見士兵們的戰意被調動出來了,很是得意的點點頭,然后大聲喝道:“擂鼓前進!準備攻擊!”
震耳欲聾的鼓聲開始響起,鼓聲很急促,這咚咚的聲音讓人的心臟不由得心跳加快,士兵們開始在鼓聲的指引下逐步的前進,整齊的腳步聲和鼓聲混戰一起,讓這戰場的氣氛更加肅殺起來。
對面見王達綸這邊開始慢慢的壓過來,也是鼓聲響起,只見排在前排的那些剛扔下鋤頭沒有幾天的農民被驅趕了上來,他們就是打前陣的炮灰,他們的手上,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兵器,只是一些木根,還有一些叉子和鋤頭。
炮灰們前幾天還是農民,那么見過這種陣仗,看著對面的敵人排著整齊的隊列,踩著整齊的步伐慢慢的壓了過來,他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陣的驚慌,他們紛紛停住了腳步,想往后面逃。
但在后面督戰的督戰隊怎么會讓他們的企圖得逞呢?為何會又是抓,又是引誘的湊齊那么多人,無非就是讓他們打頭陣罷了。他們的存在價值就是消耗對面的弓箭和彈藥。
“全都我回去,回去!敢有后退者,別怪老子手中的刀不客氣!都給老子往上沖!他們人沒有我們多,一沖就沖垮了!你們想想你們的家人,如果你們敢后退,不僅你們活不了,你們的家人也都活不了!要命的都給我往前沖!”
督戰隊的人拿著手中明晃晃的刀子逼迫著炮灰們往上沖,對于一些磨磨蹭蹭的則是拼命的拳打腳踢。
炮灰們無奈,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但愿能像督戰隊的人說的一樣,能打垮對面的官軍,然后自己的家人就能被放出來,而且也能吃上飽飯了。所以他們哇哇大叫著,揮舞著手中的農具沖了上去。
看到對面的先頭部隊沖了上來,王達綸冷冷的說道:“準備攻擊!”
隨著王達綸的命令,士兵們停住了前進的腳步,火槍兵開始按三段式的攻擊方式站好,待士兵們裝填好彈藥,炮灰們也進入了攻擊范圍,隨著前排指揮官的一聲令下,火槍開始“啪啪啪”的開始了一面倒的屠殺。
火槍響起,正奔跑沖鋒的炮灰們紛紛被打中,一個個的都閃現一團血霧,然后倒了下去。炮灰們一陣大駭,沒有被打中的人馬上嚇得掉頭就跑,這攻擊力太恐怖了,跑最前的基本都被打中了。
看到炮灰們退了回來,督戰隊的人不干了,他們提刀沖了上去,把退得最快的幾個人砍倒,然后厲聲道:“后退者斬!都給我沖上去,再敢遲疑,休怪刀子無情!”
炮灰們一看,這是退也不得,上又上不了啊,他們只得哀嘆一聲,又掉頭向官軍陣營沖了過去,他們剛開始的時候還沖得很快,沖到離有人倒下的地方,他們都放慢了步伐,開始磨磨蹭蹭的不前進了。
督戰隊的人不滿了,隨著王子順的一聲令下,只見督戰隊的人開始沖了出去,他們揮舞著刀,一邊跑一邊喝道:“都給我往前沖,敢不聽命令的人立斬不赦!”
被督戰隊的刀子一逼,炮灰們又開始咬牙沖鋒起來,當他們進入攻擊范圍,火槍不出意料的又響了起來,又是更多的人倒地。他們沒被攻擊到的人嚇得又是拔腿就跑。
但這次他們沒有跑出幾步,因為督戰隊的人正在火槍的攻擊范圍外等著他們,他們排成一排,冷冷的喝道:“都給我回去!再敢后退,統統殺無赦!”
“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的人快死光了!對面的火銃厲害,我們根本就沖不上去啊!”炮灰們開始苦苦的哀求起來,往前沖,那是有死無生啊。
但督戰隊的人都是鐵石心腸,他們根本不為所動,他們用刀指著跪地的人道:“趕快給我起來,如果你們不沖,我們馬上就殺了你們!想活命就得給我往上沖!”
跪地的人見求饒沒用,只得爬起來,哭泣著往前沖,他們剛沖了幾步,火槍響起,又有人倒地了。
炮灰們又退了回來,但是見到督戰隊的人還是不讓他們退后,有人憤怒的大叫道:“都是死,和他們拼了,總比白白被火槍打死強!”他們開始揮舞著手中的農具攻擊督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