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左等右等也不見另外兩個孫女回來,臉色不由得越來越難看。
蘇氏和孟雅陪她坐著,二人對視一眼,蘇氏對著孟雅眨了眨眼睛,目光中充滿了暗示,看到孟雅無動于衷,還咳嗽了兩聲。
孟雅無奈,只得走到王氏跟前,語氣溫柔的說:“老祖宗,時候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去歇著?我在這兒跟著姐姐等兩位小姐回來就成。”
聞言,王氏冷冷的送了她一記白眼,伸手拍了拍桌子,有些氣悶的指責道:“到底不是親生的就不心疼,你以為我不想去歇著?她們兩個不回來,我這做祖母的怎么能放心得下!”
王氏非但不領情,還劈頭蓋臉的給孟雅罵了一通,碰了一鼻子灰的孟雅轉身,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坐下,看著蘇氏捂嘴得意輕笑的摸樣忍不住縮了縮瞳孔。
她這個表姐,果真處處都要使絆子,目的就是讓她知道自己雖然是平妻,卻也絕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孟雅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掐緊,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了通報聲。
“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鳳兒回來了?那青青呢?”王氏連忙起身,詢問的話脫口而出。
蘇氏聽了不滿的撇了撇嘴,左丹青那個小賤人倒是挺會討老東西喜歡的,她暗自磨牙,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去扶著王氏,對著外頭的人喊道:“是啊,四丫頭人呢?沒見著么?”
過來通報的小廝撓了撓頭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只瞧見了左丹鳳一個人。
“哎?那這丫頭跑哪兒去了,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先讓鳳兒趕緊進來吧。”蘇氏唇角帶著一抹笑意,心道左丹青這丫頭是不是最近得意過了頭,居然又玩起了夜不歸宿。
就在蘇氏言語間的功夫,左丹鳳風風火火的進了屋,臉上還帶著未退干凈的紅暈。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妹妹呢?”王氏原本心情就不加,再看到左丹鳳這副風月女子的做派更是心頭火起。
左丹鳳聽見王氏問話,也驚覺自己有些得意過了頭,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換上一副茫然,抱怨道:“我也不知道,孫女今兒本想著在敬國寺上上香為老祖宗您和父親大人祈福,就讓四妹妹等了我一會兒,誰承想……”
然而還不等她的話說完,外頭突然又傳來了通報聲。
“四小姐!四小姐回來了。”
聞言,左丹鳳不悅的擰緊了眉頭,這小賤人怎么這么會掐時間,像是專撿著她回來的時候似的。
丹鳳不知道,她的猜測完全正確,左丹青特意讓衛珂加快了速度,就是想要趕在她回來之前到左府,卻一直在巷子口等著,直到四皇子將她送來,才下了馬車,帶著白宣一同回來。
為的,就是防止她惡人先告狀。
于是,左丹青一進門,就馬不停蹄的沖進上房,清秀的小臉上此時此刻還布滿了淚痕。
“姐姐?你回來了?我剛剛在門口還撞見四殿下,你若是讓四殿下送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害的妹妹在敬國寺外頭等了那么久都沒見你的人。”
左丹青一口氣說完,還止不住的啜泣,用破爛的袖子抹上眼睛,辛辣的辣椒油擦到眼邊,眼淚鼻涕頓時花花流淌。
“什么?明明是我出去了就不見你人,才讓四殿下送我回來的!”左丹鳳氣結,她特意是打發了凝香出去看還有沒有人在,凝香回來稟告說院門外左府的馬車早就沒了影兒,自己這才放心的跟軒轅煜提出讓他相送。
“大姐姐,妹妹若是先走了,怎么會現在才到家,青青等了你那么久,你緣何要冤枉于我。”左丹青邊說還邊抽著被辣的流涕不止的鼻子,看來這裝可憐也是個技術活。
“你!”左丹鳳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道:“誰知道你跑去哪兒玩了,居然還好意思說等我,凝香明明跟我說外頭連個鬼影都沒有!”
“跑去哪兒玩?姐姐看看妹妹如今這副摸樣,能去哪兒啊!”左丹青扯了扯裙擺上沾染的墨汁,還有半截衣袖,果真是狼狽之至。
王氏眉心緊皺,沉聲問道:“怎么弄成這副樣子的。”
“這……這……大姐姐,妹妹能說么?”左丹青眨巴著烏黑的大眼睛,盯著左丹鳳,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什么能說不能說的!你還想欺瞞于我不成!”王氏怒,這個家難不成還是左丹鳳那個小丫頭做主了。
“哦。”左丹青一驚,這才怯生生的應道:“是蘇表姐,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突然打翻了硯臺,所以……”說到這里,左丹青又換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說誰不小心都可以,但是以蘇茵在元宵宴上那劍舞的身手,又怎么會連個硯臺都端不住,王氏一聽,就知道左丹青避重就輕。
蘇氏見到事態不妙,連忙上來打圓場:“哎呀時候不早了,都回來了就好,老祖宗也熬得累了,還是趕緊休息吧。”
左丹鳳雖然氣不過,但是見到自家娘親給了臺階,也不好糾纏,只得強壓著火氣跟左丹青道晚安。
孟雅和蘇氏母女離去,左丹青卻遲遲沒有動作,王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長嘆出聲:“四丫頭,你怎么還不走?”
“祖母,青青今天好像在敬國寺見到三姐了。”聽到王氏的問話,左丹青吞了吞口水,一副忐忑的摸樣。
“你說什么?”王氏突然跳起,走到左丹青的面前,疑惑道:“你三姐?怎么可能,你母親明明跟我說她的并還未好,參與不了的,再說了,你什么時候識得你三姐了?”
看著王氏投來探究般的眼神,左丹青暗道她這祖母還真是老謀深算,幸好她早有準備,于是毫不猶豫的答道:
“其實不是青青見到了,是大姐姐,青青聽見她叫三姐的名字了。”
“鳳兒?”王氏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不成,蘇氏跟自己撒謊了?否則左丹佩怎么會去敬國寺。
“是啊,青青當時好奇怪呢,就想著回來問問祖母,是不是三姐的如今已經好了。”左丹青開口,一臉誠懇。
“好了?”王氏咀嚼著這兩個字,只覺得有幾分可信度。
“青青當時只掃了一眼,反正看起來并沒有很瘋癲的樣子啊,我就想著會不會是被母親大人將她送出來的,但是又不好直接開口,于是就……”左丹青就算不說下面的話,王氏也猜得出來,而且越猜心中對蘇氏的疑慮和不滿就越深。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思忖片刻,王氏擺了擺手,下達了逐客令。
“恩,祖母也好好休息。”左丹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心滿意足的帶著白宣出門。
直到走出了好遠,左丹青還止不住的打噴嚏。
“阿嚏!我說白宣,下次你敢不敢別用這么勁兒大的!”冷風一吹,眼皮底下就火辣辣的疼,眼淚頓時嘩嘩洶涌如海水。
“小姐,人家這不是準備讓效果真實些嘛。”白宣攤了攤手,表情極為無辜。
“阿嚏!我記住了!”左丹青猛的抽了下鼻子,對著白宣飛來一記眼刀,只是腫的跟兔子一樣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喜感。
“好啦好啦,奴婢知道錯了,等下回去就幫您洗干凈。”白宣強忍著笑意投降,摻著左丹青向前,行進間,似乎聽到左丹青呢喃道:“用不了多久了。”
“什么用不了多久了?”白宣掏了掏耳朵,顯然不明白左丹青所指。
“我說這樣戴著面具的日子,不用在過多久了。”左丹青摸向自己白皙的肌膚,嘴角冷笑。
“小姐,您覺得這次老祖宗能跟二夫人施壓,讓她放三小姐出來?”白宣想到左丹青最后跟王氏說的話,忍不住問道。
“施壓又有什么用,蘇氏如果不想讓她出來,她這輩子都要關在那個小屋里。”說到這里,左丹青忍不住感慨,有時候她還真是挺佩服蘇氏的,居然連親生女兒都能狠得下心來如此對待。
難不成,就只是因為左丹佩有可能見到蘇氏害死自己娘親么?
明明是于嬤嬤動的手啊……而且如今于嬤嬤已死,死無對證,蘇氏又有何懼?
這么一想,左丹青猛然停住了腳步,猛的扭頭看向遠處黑漆漆的一片,那里正是環佩居的方向。
左丹青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將白宣嚇了一大跳,她倒抽一口冷氣趕忙問道:“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我們回去吧。”左丹青的語調極為平靜,似乎剛剛只是白宣的錯覺。
長靴踩在厚實的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就仿佛是鼓點敲擊在左丹青的心頭。
一定還有其他的什么事,才讓蘇氏如此狠心,將親生女兒囚禁在那個永不見天日的地方。
左丹青這邊正心事重重,白宣卻突然一拍大腿,出聲道:“差點忘了!小姐,我在外頭等您的時候,禪心公子還過來讓我給您捎個口信兒。”
“他有什么事?”左丹青不耐煩的撇過臉,她現在可沒有時間去應付禪心。
“就是……他說讓您小心,四殿下怕是鐵了心,想給您帶去豫州了。”
“什么?!”左丹青失聲,眼下正是關鍵的時候,她絕對不能離開豐都。
“是啊,禪心公子是這么叮囑奴婢的,唉……你可千萬要想辦法脫身。”白宣雙手合十,像是在禱告。
“我知道了。”
聞言,左丹青瞇了瞇眼,看來軒轅煜是鐵了心想要除掉自己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