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當庭獻藝一
甘洌的酒水劃過咽喉,只見白皙的脖頸輕動,一盞酒樽就這樣見了底。
禪心無奈,他還沒有答應呢,不過既然她執意如此,要猜便猜吧。
左丹青見禪心已然驀然,清了清嗓子,不顧臉頰因為酒精刺激浮上的兩抹紅暈開口:“我猜公子一定沒有直接恐嚇七殿下。”
禪心沒有言語,笑容依舊。
“怕是公子在門外讓他立下承諾,然后才肯開的門吧。”左丹青說完這句,居然忍不住打了個酒嗝,連忙慌亂的捂住嘴巴。
“不能喝就不必逞能,四小姐就這么不愿意兌現承諾么。”禪心無奈,伸手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左丹青接過輕抿了一口,如今的自己到底還是太小,想當初她陪著軒轅煜赴宴,擋酒簡直是家常便飯,事到如今,她頭腦無比清醒,身子卻已經醉了。
“難道說我猜錯了?”左丹青睜大了眼睛,顯然有點失望。
禪心看著她這副半醉不醉的摸樣,已經決定放過一馬,苦笑道:“四小姐別忘了,七殿下不過是個孩子,對于小孩子來說,出爾反爾再尋常不過。”
左丹青一怔,她還真的忽略了這一點,也許是曾經接觸了太多思維成熟的人,所以習慣性用交換來處理問題。
“我雖然沒有直接恐嚇,但也差不多,那小東西在黑漆漆又臭氣熏天的凈房里早就嚇傻了,我帶他出來的時候他氣得要剝了你的皮呢。”
聞言。左丹青無語凝噎。
“于是我就順著他的話,問他是不是將他鎖入門中的是不是個女子,還列舉了你的特征,他聽了連忙點頭。然后,我就告訴他……”說到這里,禪心似乎自己也忍俊不禁。
“我就告訴他,你被贓物附體,凡是沾染上了就要被我帶到敬國寺去驅邪,七皇子幼年曾在那兒活活吃了一整年的素齋,所以對此深惡痛絕,沒想到再見了你,他就果斷改了口。”
左丹青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個神棍講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恨不得能剜掉這家伙的舌頭。
傳說中的一屁倆謊說的就是他這種人吧?!左丹青無語的吞了吞口水。嚴重懷疑他是怎么被國師大人選作關門弟子的。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以后居然還繼任了朔北的國師。
驀地。一個念頭涌入左丹青的腦海,瞬間將思緒全部打亂。
如果說禪心不那么名不副實,他為什么要說出軒轅煜沒有帝星之象的話?
就目前來看。此人圓滑世故,根本不可能如此愚蠢,明目張膽的得罪新帝,那他之所以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摘星樓的大火仿佛還歷歷在目,左丹青情不自禁的閉上眼,回想樓頂那抹遺世的白影……
烏黑的大眼猛的睜開,正對上禪心清俊無雙的容顏,嘴角還噙著一絲若有如無的微笑。
她突然開始懷疑,前世,公子禪心實為詐死……
這時。鼓樂聲突起,宴會正式拉開了序幕,一襲華美宮裝的安寧長公主從內殿走出,拖著大紅色的拽地裙走向上座的太后和圣上。
隨著她優雅的步伐,堂下不斷響起陣陣掌聲,左丹青也將思緒拉回,頗有深意的看了禪心一眼。
看向禪心的不止是左丹青,安寧長公主的視線也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尤其是當她走過禪心落座的桌案前,流光美目似乎含了盈盈淚水。
不論她的表情多么楚楚可憐,禪心都視若無睹,低頭斂眸看向空空如也的盤中,直到安寧坐到她的位置,都不曾抬起。
鼓樂聲間歇,取而代之的是高山流水般的箏音陣陣,一群身著輕紗的舞娘翩躚入場,素手輕抬,玉足輕點,合著箏音開始旋轉跳躍。
堂中坐著的眾人也紛紛舉起酒杯,一時間觥籌交錯,眾賓歡顏。
左丹青從來對這種表面上浮華奢侈一片祥和,背地里卻爭名奪利勾心斗角的宮宴提不起興趣,所以陪著王氏敬了幾杯酒,又說了會兒客套話之后就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美食。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她專心致志的品嘗著美味佳肴之際,坐上的安寧公主也不知是聽了誰的提議,突然開口道:
“本宮瞧著今兒晚上來宴的人可真是不少,總看這些個舞姬們跳來跳去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就讓各位上前獻藝,一展才華可好啊?”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坐下的世家公子官宦小姐們表情各異,有一技之長再身的自然捂嘴偷樂,另外那些學藝不精的就面露難色。
皇后聽了十分開心,用眼神示意岳典,岳典雖然喝的面紅耳赤,但見到姑母的表情立馬會意,連忙起身,第一個附和道:
“小弟不才,愿為公主獻上一曲。”言畢,他就從懷中掏出一根短笛,笛身通透,圓潤光澤,實為上品。
只見他將朱唇靠在孔便,穩吐氣息,婉轉動聽的韻律忽起,原本喧嘩的殿中也陡然寂靜,唯余纏綿悱惻的笛曲。
岳典在吹笛上的確有些天賦,左丹青并非第一次見他表演,前世在這樣的宴會上也見過幾次,那會兒跟自己一同前來的彩鴛還打趣稱他這根笛子為泡妞神器。
當時雖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但是卻也猜測的不離十。
就這樣,岳典起了一個良好的開端,接下來其余各家小姐和公子也紛紛上前展示,將賓客的興致全都推向。
到蘇茵的時候,她突然向陛下懇請借用一下御前侍衛的佩劍。
皇上猶豫了片刻,吩咐侍衛將劍交給她。蘇茵謝恩接過,手持長劍站立在場中。
這時突然響起密密麻麻的鼓點,急促緊湊的扣人心弦,左丹青抬起埋在盤中的臉。看向四周,發現擊鼓之人果然是蘇陵。
此時此刻,蘇陵的長袖半挽,菱紅的發帶將額前的鬢發全部攏起,更加襯托肌膚賽雪,看著蘇陵俊美的容顏,左丹青忍不住茍同禪心的看法,還真是一表人才,實為良配。
蘇茵見兄長敲起鼓點,玉足也輕點。突然抬手解開自己的兔裘。只露出里面薄紗般的長裙。大紅色的腰帶系在其間,更襯得身段柔韌動人。
鼓點漸稀,她也隨著節奏徐徐抬手。
“滄!”的一聲。長劍出鞘,冷光忽閃,臺下的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卻只見蘇陵挑起劍花,猶如飛燕般舞動起來。
前面的那些公子小姐們表演的都是些琴曲歌舞,蘇茵卻別出心裁,跳了一段劍舞,剛柔并濟,更讓人難以忘懷的是她優美的姿勢動作,舉手投足都可見其用心之深。
隨著時間的流逝。蘇陵敲擊鼓點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咚咚咚”每一聲似乎都敲打在了人的心弦之上,仿佛兩軍對壘前緊張的氣氛,讓人目不轉睛絲毫不敢放松。
蘇茵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劍花飛舞,猶如雪花飄零,堂下的掌聲也越來越激烈,表演的最終結束在她的一個高高的跳躍翻滾動作中。
誰承想,在她落下的時候,鋒利的寶劍卻突然脫手而出,皇上身邊服侍的公公驚呼:“護駕!”
然而他話音剛落,卻見到那只劍筆直的飛向了賓客席位的方向。
早在蘇茵飛躍之前,左丹青就見到了她想自己瞟來不懷好意的眼神,所以當它筆直的向自己飛來之時,左丹青沒有半點的驚慌。
坐在她身旁的禪心也察覺到了不對,捏著酒樽手指猛的一緊,閃念之間,他有了片刻的猶豫。
“表姐!”首先驚呼出聲的是坐在對面的應錦年,他眼睜睜的看著劍尖兒直奔左丹青的鼻尖兒而去,聲音都不由得瞬間沙啞。
左丹青勾起唇角,眼看著鋒利的劍身飛向自己,卻并沒有動。
禪心猛吸一口氣,終于忍不住,準備出手。
然而就在他正欲抬手之際,只聽“當啷!”的一聲,小小的酒盞打偏了寶劍,帶著狠狠的力道,最后鞋插入地面。
這樣的變故使得席中無數貴婦都花容色變,蘇茵連忙跪在地上,惶恐的道歉。
“臣女失手,懇請陛下責罰。”
左丹青懶得看她假惺惺的作態,順著酒盞飛來的方向,掃向宴席的另一邊,只見蘇陵舉起另一個酒盞,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原來是他救了自己,左丹青若有所思的點頭,斂眸掩去眼中的神情。
“這……”岳后為難的看了一眼陛下,忐忑不安的等待他的反應。
“呃,你雖然有錯,不過既然是你兄長解圍,那便不再追究了。”皇帝擺了擺手,示意蘇茵退下。
“臣女謝主隆恩。”蘇茵卑躬屈膝的道歉,轉頭走向左丹青的位置,面露深情的道歉道:
“都是表姐不好,害表妹受驚了,不如表姐敬你一杯,替你壓壓驚可好?”
左丹青聞言,剛想開口,卻突然又聽蘇茵搶白道:“哎呀!莫不是給表妹你嚇傻了?這可怎么辦,難怪你剛剛躲也不躲的。”
左丹青徹底無語,有些人還真是喜歡自說自話。
既然她想給自己難堪,那自己又怎么會讓她如愿,只見左丹青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笑瞇瞇回敬:
“哪里,青青覺得很刺激很好玩呢,大表哥的功夫果然了得,既然表哥表姐都獻藝了,那青青不如也順便獻獻丑吧。”
蘇茵聞言徹底怔住,這下丫頭居然自告奮勇的去表演,自己本想著嚇唬嚇唬她讓她丟人,卻反而激的她當庭獻藝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倒要看看,這個商賈之家養出來的小東西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三更!差點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