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宴會之上一
檀木制的梳子順著烏黑亮澤的秀發直梳到發尾,左丹青不耐身后那人的擺弄,忍不住抱怨道:
“你這個頭都快梳一整個時辰了。”
“哎呀!奴婢不是想著怎么梳才好襯貴妃娘娘送來的那件衣裳嘛!”白宣對于自家主子的不領情很傷心。
左丹青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催促道:“梳個隨常云髻便好,不然讓你再這么耽擱下去,今兒晚上我就干脆在家里坐著得了。”
“好啦好啦,小姐您就別取笑人家了。”白宣連忙點頭,可惜道:“白瞎了那件令箭荷花樣的襖裙,小姐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去這么大的聚會,怎么不穿的漂亮點,要我說啊,咱家主子可不比大小姐差,打扮起來也跟出水芙蓉一樣呢!”
“看來你這些日子不僅是詞語成語學了不少,嘴巴也變甜了許多啊。”左丹青對與白宣的恭維忍俊不禁,搖頭嘆道:
“既然說了是安寧長公主的壽宴,我們這些綠葉自然不能搶了紅花的風頭,再說了,安寧公主的年歲也不小了,正是到了選駙馬的年紀,表面上說是壽宴,其實也是變相的相親呢。”
“還有這回事?!那小姐你豈不是更得穿漂亮點了!”不提還好,一提白宣先兩眼放光了。
左丹青無奈,自己的丫頭怎么就這么急著將自己給甩出去呢。
“你啊,真是有夠笨的。像我這樣的年紀,訂下娃娃親還差不多。”
白宣聽著左丹青的調笑,神情卻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良久喃喃自語:“小姐如今都十一了。再過幾年,也到了及笄的時候。”
“想那么遠干嘛,還是先給我的頭發梳好吧。”說到此處,左丹青也緘默,因為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比自己大三歲的表姐,也是應貴妃的獨女,三公主軒轅瑯。自她及笄遠嫁西蠻,三年后應晚晴郁郁而卒,自此輔國公府走向沒落。
如今離琳瑯公主遠嫁還有一年。左丹青下定決心。要在這一年之內想辦法扭轉圣意。避免表姐遠嫁以及隨后接連而生的悲劇。
在她合計著此事的時候,白宣已經替她盤好了發髻,紅杏連忙上前伺候著左丹青換上應晚晴送來的衣裳。又補上脂粉,畫了個美美的妝,這回銅鏡里的容顏不再那么素凈,水亮的大眼睛陪著桃花般的容顏仿佛游曳花間的精靈。
“真漂亮……”白宣不知不覺都有些看癡了,左丹青卻不以為然,這樣的自己,前世她見多了,她至今都還清楚記得當年自己鳳冠霞帔,坐在喜榻上,等著那人掀起大紅色的蓋頭。
曾經。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嫁給心儀的人,是她畢生的夙愿。
只可惜,這個夙愿被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她冷笑,破壞了鏡中美人精靈般的氣質,白宣沒有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還自顧的說道:
“小姐,您真是我見過第二的美人!”
第二?這丫頭這回怎么不恭維到底了?左丹青想也不想就反問道:“那第一是誰?”
她本以為白宣會回答她嫡姐左丹鳳的名字,卻不想,白宣脫口而出道:“啊——就是禪心公子啊,奴婢覺得他雖然是個男人,但還真是漂亮的不像話。”
“撲哧……”左丹青忍俊不禁,漂亮的不像話,這個形容還真是夠……直白。
這時,門外傳來的叩門聲打斷了房中和諧的氣氛,只聽見鶯歌纖細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四小姐,老祖宗問您收拾好了沒。”
“勞煩鶯歌姐姐去跟祖母說一聲,我們這就過去。”左丹青邊說邊披上厚實的狐皮大衣,白宣替她最后理了理裙擺便走了出去。
因為要去宮里頭,王氏特地準備了最好的馬車,不僅寬敞,紅木制的車廂看著不僅喜慶還十分氣派,白宣扶著左丹青上了車,剛踏進車門就聽王氏對她開口:
“四丫頭,快,坐到祖母身邊來。”
左丹青抬頭,正好看到抱著左玄杰的齊氏也坐在車廂里,因為齊美人的緣故,她也在受邀之列,不僅如此,蘇氏原本也應該去的,但是考慮到季太后和左丹鳳那次的尷尬,岳后這次沒有直接邀請她,而是派人去請了將軍府的大小姐蘇茵和大少爺蘇陵。
“老祖宗就是偏心,一見到四丫頭,就給我們都忘干凈了。”齊氏故意嗔笑著吃醋,王氏無奈的橫了她一眼:
“連小輩的醋你都要吃,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媳婦可比不得老祖宗您,越活越年輕,嘻嘻。”齊氏的笑容不改,游刃有余的答話。
左丹青看著她如今生龍活虎的摸樣,輕輕低頭,掩飾了眼底一閃而過過的異色。
作為左府名義上的長孫,王氏這回出門也帶上了左玄英,只是此時此刻他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看著齊氏眉飛色舞的討好王氏,側目瞥見剛上來的左丹青,遞過一個眼神,含義分明是——你不是說她蹦跶不了幾天了么?
左丹青回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神情,輕身坐到王氏的身邊,面帶笑容,狀似無意的問道:“也不知這兩天五妹妹的病好點沒有,如此盛大的宴會她錯過了怪可惜的。”
王氏見左丹青提起了丹琴,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勉強扯了扯嘴角開口:“沒事,五丫頭現在還小,再說這樣病著出去見人也不大好,反正有你去祖母就放心了。”說到這里,王氏的表情不禁有幾分凄涼,如今回頭來看,左府里頭拿得出手的小姐就只剩下左丹青一個了,鳳兒得罪過太后自不必說,原本活潑可愛的琴兒也變成這副樣子。
思及至此,王氏長嘆出聲,齊氏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旋即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插了一句:
“四丫頭是個頂事兒的,再不濟不也還有三丫頭在么,雖然二嫂總說她瘋瘋癲癲,但是媳婦見過幾次,覺得佩兒跟小時候比起來還要文靜了許多呢。”
聽到齊氏的話,左玄英了然的看了一眼左丹青,目光傳遞的意思顯然就是:這就是你的目的?
左丹青微不可查的點頭,斂眸遮擋了眼中的神情,因為她在家中是小輩,基本上沒可能去直接打聽關于左丹佩的消息,如今聽齊氏說來,果真有些貓膩。
“佩兒她……唉,不提也罷,等等看吧,興許再過陣子她的病就好了也說不準。”王氏長嘆一聲,覺得有些疲倦,左丹青連忙伺候她靠在軟墊上,同坐在車中的齊氏和左玄英也因為王氏的緘默而不再發言,只等著馬車聽到宮門,引路的公公前來將他們帶入大殿之上。
這回的宴會要比上次皇后心血來潮辦的賞燈宴要熱鬧的多,來來往往全都是世家子弟皇親國戚,左丹青還碰上了老熟人岳典。
岳典一見左丹青,開門見山就問丹鳳的下落,左丹青幽幽一笑,打趣道:
“家姐倒是想來,只是……上頭有人不愿意見吖。”
經左丹青這么一提醒,岳典才回憶起丹鳳得罪了太后被禁足的事,言語間不禁失望十足,不過這時左丹青卻話鋒一轉,眨了眨眼睛道:
“雖然大姐姐沒在,不過我表姐
可是在這兒呢。”
“表姐?你是說琳瑯公主?”岳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將軍府的表姐,蘇茵。”左丹青輕輕吐出這個名字,眼角的余光瞥見蘇茵的倩影,大冷的天,她披著一件雪白色的兔裘,大衣里頭便只有一條薄薄的襦裙,輕紗上繡著紅梅傲雪的圖案,楊柳小蠻腰上系著一根大紅色的腰帶,更加襯托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兒。
“蘇茵?該不會就是畫舫仙子大賽上那個……嘖嘖……”岳典想到當時見到的豬頭臉,美好遐想的泡泡全部幻滅。
左丹青看到蘇茵的腳步正向著這里走來,算準了時間對岳典回道:“岳公子放心,我家表姐臉上的傷可都好利索了呢,而且青青也沒瞧見留下什么疤痕。”
“哦,既然如此那真是再好不過。”
“是啊,不如我給岳公子你介紹一下如何?”左丹青挑了挑眉,眼中全是暗示,岳典一驚,下意識的回絕道:
“哈哈,不必如此麻煩了,四小姐不用費神。”
言畢,就腳底抹油,迅速的溜走。
目送著岳典遠去,左丹青感覺到蘇茵走到她身邊,怒氣沖沖的質問道:“你剛剛都說什么了,為什么提起我的名字,那位公子居然是這樣的表情?!”
“呀?是表姐您啊,青青剛剛都沒注意,不過……青青沒說什么啊,他問我鳳兒姐姐有沒有來,我就實話實說了,后來想到表姐你也被邀請了,就問他需不需要介紹你們認識。”
“不牢你費心!”蘇茵狠狠的瞥了她一眼,不知為何卻從心底升騰出一股怪異的危機感。
她想起蘇陵曾和自己說過,當時鳳兒表妹同二哥在酈城就遇到了這丫頭,之后就霉運連連,等到回了左府,姨母也因這丫頭種的蘆薈小產。
思及至此,蘇茵決定要好好留意這小丫頭,看看是不是她時刻都在給別人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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