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清，李錦湖就聚會的事情聯系你了嗎？”程杰民輕聲的招呼道。
竇清用黑白分明的眸子朝程杰民看了一眼，并沒有直接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就顯得無禮了。但是年輕的美女，在這方面就有特別的優勢。雖然這是個沒禮貌的動作，但是讓竇清做出來，這樣一種矜持的方式竟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程杰民看著低頭不語的竇清，腦子里突然想起來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趕緊定了定心神，暗暗告誡自己：“程杰民，感情的事要專一，不能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世上漂亮的女子多啦，你有了顧兮兮，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為了不讓竇清看出心里的齷齪，程杰民強笑道：“李錦湖也給我打電話了，時間沒有確定，他跟你說了嗎？”
“我拒絕了！”竇清說到這里，緩緩的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那就是不愿意說話了。雖然竇清閉上眼睛的神情同樣賞心悅目，但是程杰民的自尊還是讓他閉上了嘴巴。他正了正身子，就開始看自己捎帶的那本書。
可是此時，程杰民發現自己看不下去，他心中想的都是這個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從鄉里專門派車將竇清送到車站來看，竇清在鄉里的待遇應該很不錯，而竇清拒絕李錦湖聚會要求，以及和自己的交談，則反映出了這是一個很有性格的女人。
由竇清，程杰民又想到了李錦湖他們幾個。李錦湖長袖善舞，嘴皮子利落，此時在鄉里應該混的比竇清要好。
看來，自己是最落魄的。
車子在半個小時之后，終于還是開啦，吱吱呀呀的車子行駛在凸凹不平的道路上，晃蕩的并不比來時程杰民坐的城鄉公交強多少。程杰民在這晃蕩中收起了自己那本書，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哦……哦……唔……”
不知道過了多久，輕輕的呻吟聲將程杰民從迷迷糊糊的感覺中驚醒了過來，他抬頭一看，就見竇清此時已經扭過頭，朝著窗外干嘔著。
又暈車啦！
看到暈車的竇清，程杰民心中不由的閃過了上次兩個人乘車之時的尷尬。而就在他心中念頭閃動的瞬間，他竟然感到自己的下身好似又要有反映。
媽媽的，這也太積極了吧！
程杰民在吸了口氣將自己的那絲不正當的念頭壓下去之后，輕輕的幫著竇清拍起了后背。雖然依舊是隔著厚厚的棉襖，但是程杰民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背部消瘦的輪廓。
“謝謝，我好多了。”好一會，扭過頭的竇清朝著程杰民強笑了一下道。
程杰民雖然有點不舍，但是他還是將自己的手掌收了回來。看著竇清那越加蒼白的臉，程杰民說了句沒事，就不在開口。畢竟這個時候的竇清，并不適合多說話。
“咔嚓……咔嚓。”就在程杰民準備拿出書裝作看會書的時候，就聽到前面傳來了吃東西的聲音，他抬頭一看，就見不遠處一個中年婦女正在吃著蘋果。
大紅的蘋果在女子的嘴中不斷地變小，稍微遲疑了一下，程杰民就朝著那個女子走去。
竇清對于這次遇到程杰民，也感到挺意外。而程杰民在自己暈車的時候幫著自己錘后背的動作，更是讓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絲絲的異樣。在對程杰民進行了感謝之后，她的心中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年輕帥氣的同伴。
就在尷尬的時候，卻發現他竟然離開啦。
就在這時候，就聽到前面有人大聲的說道：“小伙子，你也真是的，粗心大意的，有這么好的媳婦，怎么就忘了買點水果呢？嗯，這倆都拿過去……”
什么媳婦？竇清好似意識到了什么，不過她的臉頰，卻變的越加的有些發紅。
“吃點蘋果，對暈車有好處。”程杰民手中拿著兩個紅彤彤的大蘋果，輕輕的給竇清遞過來了一個。
竇清看著蘋果，白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紅暈，她有心在說點什么，但是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從程杰民的手中接過蘋果，然后小心的啃了起來。
三個小時的車程，終于來到了天元汽車站，程杰民拿著自己的包從車上走下來，回頭對神色好了不少的竇清道：“你準備去哪兒，我送你吧？”
竇清還沒有開口，那個腰圍足足有三尺的大姐已經從他們旁邊走了下來。那大姐朝著竇清的臉上掃了一眼，然后大聲的說道：“小伙子，暈車不是小事，你等會兒找個小飯店，給你媳婦弄碗水喝喝。”
程杰民愣了一下，他的目光不由得朝著竇清看去，就見竇清的臉顯得越加的紅暈。在稍微遲疑了瞬間，他就硬著頭皮道：“謝謝您，我一會就過去做。”
等那中年婦女離去，程杰民想要解釋，可是他一時間又覺得不知道該說什么。而竇清朝著她看了一眼，笑了笑：“我先走啦。”
看著竇清緩緩離開的身影，程杰民搖了搖頭，將竇清的影子從自己的心海中趕了出去。走出車站，程杰民看著熙熙攘攘的行人以及那不斷涌向各方的車輛，心頭竟然升起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這才去支農十多天啊！
在來的時候，程杰民就已經給顧兮兮的傳呼留了言，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是顧兮兮一直沒有回話。快速的來到一個公共電話口，程杰民快速的撥通了顧兮兮辦公室的電話。
“您好，請問您找誰？”電話里面，一個古板的男聲傳了過來。
程杰民和顧兮兮辦公室的人吃過一頓飯，但是此時他卻猜不出這個人是誰，只能糊弄道：“您好，請問顧兮兮在不在？”
“顧兮兮這兩天去京城參加一個培訓班，回來就過年啦！”那邊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顧兮兮去京城參加培訓班？這讓程杰民的心頓時黯淡了下來。他這次回到天元市除了想要鞏固一下自己的關系之外，最迫切的就是要和顧兮兮見上一面。
這熱戀中的男女，本身就執著的想著對方，更不要說程杰民和顧兮兮已經突破了警戒線。程杰民這次在車上一想到竇清身體就起反應，應該有這方面的原因。
心中炙熱的火被這一盆冷水澆滅的程杰民，在下意識的掂起自己的行李朝著外走的時候，腦子中更出現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顧兮兮為什么不給自己打個招呼。
自己又不是沒有傳呼機，顧兮兮要給自己打傳呼應該很容易啊？這個念頭閃動間，程杰民的心竟然變得越加的憋悶。
“清倉大甩賣，清倉大甩賣，商場明天關門，所有商品廠家直銷了！”一個粗粗的嗓音，透過喇叭，瞬間覆蓋了所有鬧哄哄的聲音，傳入了程杰民的耳朵中。
程杰民雖然情緒不是很好，但還是抬頭看了過去，就見在天元市商貿大樓的門口，一個大大的攤子擺在那里，幾個男子正在那里大聲的叫賣。
今天還不到二十，商場關什么門啊！程杰民有些疑惑的走過去，還沒有等他走到門口，就聽那漢子接著喊道：“都來看一看啊，軍綠大衣五十元一件啦哈。以前這衣服都是賣六十的，明天商場要關門啦，那個清倉大處理啦。”
“這商場怎么就關門啦？以前不是挺紅火的嗎？”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聽口音就不是天元市的人。
這人的話語一出口，他旁邊的一個老者氣急敗壞的道：“哼，不關門能行嗎？天天虧損，這大過年的，別說發什么福利啦，就是職工的基本工資都拖欠半年了。”
“真的嗎？”那中年人的眼睛中，滿是不信的問道。
“可不是咋的，我鄰居家的二丫頭在這里上班，現在兩口子被這過年愁得頭發都白啦。”老人說話間，帶著慶幸的道：“前幾年我二小子畢業我想要讓他進這商貿大廈當服務員，因為關系不硬被人給頂了。當時我還覺得挺難受，現在看來，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俺家啊！”
老人的感慨，引得幾個人發出嘖嘖的聲音。就聽又有人道：“這商貿大樓不關門才邪呢，不說這服務員一個個都跟二大爺似的，單說賣的東西質量，一個比一個差。前幾天我在這里買了一件大衣，你說咋地，還沒穿兩天，就開線啦。”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的時候，程杰民的腦子里閃過了黑色日記本上和商貿大廈有關的記載。日記中當時記這個，主要原因是因為那是程杰民和妻子婚后第一次吵架：因為妻子非得要在這超市排隊，買比平常一斤便宜五毛錢的雞蛋。
“……承平超市也就是以往的商貿大廈，我就不明白了，同樣是這座大廈，為什么人家私人老板經營就這么火爆。這才幾年的時間，整個天元市滿大街都是承平超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