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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會亭,連聲音都小了。
伏瑩瑩滿身疲累的從衙門出來,站在臺階上等馬車過來時抬頭看著滿天漂亮的藍天白云,太陽照在身上無法驅散寒意,卻終于不再那般陰冷了。
吳琳瑯等人也依次走了出來,個個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沒多少精神。
掩嘴打了個呵欠,吳琳瑯問,“我打算先去一趟王妃,你們呢?”
“去吧,不去看看不安心。”
“那就都去,雖然王府下人來報信說王妃脫離危險了,不親眼看一看我這心里沒底。”朱佳蓮說完,看馬車過來了率先登了上去。
閻勝男年紀最小,向來也懂得敬著各位姐姐,將自己放在末位,來接她的馬車自然也是排在最后的,等眾人先上了車后猶豫了一下,爬上了伏瑩瑩的馬車。
伏瑩瑩正閉目養神,聽得響動睜開眼睛看她,“怎么了?家里下人沒來接你?”
“不是。”閻勝男搖頭,“我想和伏姐姐說說話。”
伏瑩瑩心中念頭轉得飛快,比起其他人來,閻勝男和她確實要更親近些,便是和秋也是,畢竟她嫁的人是四王爺的手下。
想到彭公子和她家的男人一樣隨四王爺出征了,伏瑩瑩便嘆了口氣,亂世是機會,可那也真是拿命在搏的!
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了,互相靠著。伏瑩瑩輕聲問,“擔心彭公子?”
“王妃曾說相公是猛將,擔心固然有,可和眼下比起來,我卻更擔心王妃,小殿下真的……無礙嗎?畢竟才七個多月……”
“七活八死,老話都是有道理的,要是秋那肚子有了八個月我才更擔心。放心,既然她們說孩子無事那定然就是無事,只希望秋沒有傷著身子才好。”
早產的孩子先天不足,身體好不到哪里去,一個不好就夭折了,只生這一個可不夠,以后擔不起王爺和秋那偌大家業,伏瑩瑩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其他人雖然辦事都用心。可畢竟是各家的媳婦女兒,便是她們努力擺脫,也難免會被家里人拿捏。你和她們不同。以后多助我一些,只是這么一點時間熬下來我便有些受不住了,真不知道秋那腦子是怎么長的,平日不管什么事在手她里都是游刃有余的很。”
閻勝男點頭,“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伏姐姐只管吩咐便是。”
兩人靠著說了會體己話,也彼此安了自己的心。沒多會就進了梧桐巷。
一溜的馬車擺開來,將巷子里都塞滿了。
也不用門房引路,伏瑩瑩領著人直接往主屋走去。
迎面碰上出來的花月,不待她行禮伏瑩瑩就忙扯住她問,“秋怎么樣了?醒來了嗎?大夫怎么說?”
“回稟舅太太。王妃還未醒,大夫說王妃無大礙了。只是需得好好養著。”
“小殿下可好?”
花月連連點頭,“有穩重的丫鬟婆子在侍候,更有無為道長親自看顧,小殿下定是無礙的。”
真要無礙才好,眼看著到了主屋,伏瑩瑩加快腳步往產房行去。
守在門外的小丫鬟忙行禮,臉露為難的道:“舅太太,你們……都要進去嗎?人會不會太多了些?”
伏瑩瑩腳步一頓,回頭道:“秋既然未醒,你們便輪流進去瞧瞧就安心回去吧,這幾日都辛苦了,外面的事還未完,放不了你們多久休息,最遲明天都需得去衙門。”
“我等省得。”
伏瑩瑩也不再說廢話,推門進去。
屋里只有紫葉和夏淳在,夏淳一夜未睡,正伏在床沿睡得正香,一手還握著表姐的手不放。
對紫葉輕輕搖頭,伏瑩瑩走近,看秋雖然臉色蒼白,可胸膛卻在小幅起伏,那心才真正安穩下來,站到一側讓身后的人都依次瞧上一眼。
而歇息在枕頭一側的那頭小獸,從她們進來就睜著眼睛,直到最后一人離開才又緩緩閉上,估瑩瑩看著忍不住輕聲問,“紫葉,啾啾受傷了?”
紫葉遲疑了一下才回話,“是受了一點傷,具體情況如何需得等王妃醒來才知曉,它現在誰都靠近不得。”
秋醒來看啾啾這樣還不得心疼死,嘆了口氣,又道:“我也得回夏家看看,這里一定不能離人,都用心些,要是有什么事記得派人去知會我,要是秋醒了也去夏家報個信,兩老怕是都要急壞了。”
“是,舅太太,奴婢記下了。”
伏瑩瑩拖著像灌了鉛的腳步往外走,明明是累極了,腦子里卻怎么都停不下來,大事小事全在里面繞,秋平時是不是也這樣?
坐在那個位置上看著風光,真坐上去了才知曉壓力有多大,手下那幫女將雖然已經很能干了,可一旦遇事首先想到的還是去秋那里討主意,便是她平時也是如此,秋還得時時顧著全局,時不時來件事考驗她的反應能力,可秋真的做得很好,讓屬下信賴,一應事情井井有條。
而她,只是這么點時間就已經是殫精竭慮,只盼著秋能快點好起來將這擔子接過去。
秋,你可真得快點好,會亭久離了你怕是會亂套,前方將士要是餓了肚子受了凍,我就是死了都贖不了罪。
夏含秋這一睡,就是兩天。
要不是無為道長親自進去診脈后一再保證她確實是在昏睡,麒王府眾人怕是又要六神無主了。
到得第三天,就在所有人的忍耐力都要到極限時,夏含秋終于在這天的清早張開了眼睛。
沒有初醒的迷蒙,看著那眼神紫雙就知道主子此時清醒得很。
紫葉小心的扶起人靠在自己身上,紫雙端著一直溫著的參湯一勺勺喂進她嘴里,邊將王妃可能想知道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在知道自己竟是吃了啾啾的肉才撐下來時,夏含秋忙側過頭去看啾啾,果然,焉耷耷的。
“啾啾……”看到宿主醒了,啾啾高興得叫了兩聲,聲音卻再不如之前悅耳有精神。
夏含秋撈起它放在胸口輕輕撫摸,什么都沒說,繼續喝湯。
“您昏睡了兩天兩夜,表小姐一直在這里守著,之前不久才被勸走歇著,那邊夏家老太太病倒了,大舅太太只能抽空過來看看,卻讓表夫人留下來幫著操持府中的事,舅太太每日呆在衙門,每天回來都會先過來這里看看您,奴婢瞧著像是瘦了些……”
都是些細細碎碎的話,夏含秋卻愛聽,才從鬼門關那地方爬回來,這些家常事讓她格外暖心。
一碗參湯剛下肚,屋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夏含秋猜是她娘來了。
門吱呀一聲,和汝娘互相攙扶著幾乎是跑進來的人可不就是她的娘親。
兩人視線一對上,夏薇就眼眶一紅,眼淚斷線珠子一般往下滾,止都止不住,抬起手想要打她幾個,可手抬起來卻怎么都落不下去。
“你這孩子,平日里那般讓人省心,怎么一有點什么就是這般大的事,差點就一尸兩命你知不知道,你要沒了,娘也隨你去,也好過受那噬心之苦。”
夏含秋什么話也不說,只是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握住娘親的手,就是因為舍不得讓人為她掉眼淚,她才那么努力的從鬼門關回來啊!
那么黑的道,她也沒有走岔路,就是因為心里有那股信念在撐著。
夏薇被惹得眼淚掉得更急,輕拍了她的手一下出氣。
如月眼睛紅紅的,看了王妃好幾眼才稟報,“無為道長領著兩個大夫來了,遣奴婢進來通傳一聲。”
夏薇忙抹了淚起身,親自將夏含秋的被子蓋好,“紫葉你別動,就讓她這么靠一會,睡了這兩天她怕是全身都不舒服了,帷幔放下一半遮著點就行,大夫都是自己人,道長更是親人,讓他們望聞問切一下才好,那些個規矩就先丟一邊去,左右你們夫妻兩個也不是死抓著那些規矩不放的人。”
夏含秋扯了扯嘴角,很滿意娘親的覺悟,由此推想,她這大半年的事情沒白做,其他人家即便沒有娘家的覺悟高,就是有一點對女人來說也是好的。
要不然那幾個晚上,她們也不可能出門來,哪怕是有夫君陪著。
無為進來便讓玄七和玄十一先去診脈,他則看向從生死關頭撿回一條命的小徒兒,“感覺怎么樣?”
夏含秋嘴巴動了動,聲音極輕的道:“沒什么力氣,精力也有不濟。”
“沒有其他不舒服?”
夏含秋搖頭。
無為松了口氣,“受了這么一番折騰,沒力氣精力不濟也屬正常,好好養著吧,那孩子……”
夏含秋眼神頓時銳利起來,無為見著嘆了口氣,道:“早產的孩子夭折的多,就是不夭折身體也好不到哪兒去,你要顧的事情多,不如將孩子交給我,我那里有個方子,用在他身上應該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