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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日便有確切消息傳來,木清會經由會亭返回燕國。
段梓易忙活了兩日才又閑下來。
“夫人在屋里?”一跨進院子,段梓易就問,這幾天秋兒也不知道在寫什么,還不許他看。
被問話的正是冬娘,她時時盯著門口,一有動靜就悄悄的迅速的移著腳步迎過來,每每總比其他人要快上一步。
所以每天段梓易進來看到的第一個人都是她,是何用心,不要說段梓易這樣的人精,便是丫鬟都看出來了,原本只是小小的排斥新人變成了形于外的不喜。
丫鬟往主子床上爬,在貴族中這樣的事實屬平常,可這里不是別家。
王爺身份比外面的人高一截,可心里卻只有夫人一人,她們是被夫人買入府里的,夫人給了她們安穩的生活,在她們心里,夫人就是她們的恩人,可現在,卻有人起了那齷齪心思,她們當然不喜。
這還是她不知道王爺的身份,不然還不定做出怎樣不要臉的事來。
冬娘到底還年輕,心機有,城府卻還不夠深,一心想著入貴人眼,卻忘了在內宅,最不好對付的從來就不是那些大老爺們。
聽得又是這一句問話,冬娘臉上便現出了些不高興,每次都是問夫人,就看不到她嗎?她今天穿的是府里丫鬟的新衣裳,雖然是下人穿的,卻比她以前穿的都要好,她照著鏡子,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看得不得了。
可她不敢不答話。地府里呆了這兩日后,之前那樣的日子,她再不想過了,“回老爺話,夫人一直在屋內沒有出來。”
聽了想聽的話,段梓易便再不理會她,加快腳步回屋。
“回來了?”
段梓易挑眉,他以為會看到趴在書桌前忙活的秋兒。
幾步走近不讓她起身。挨著她坐了,端起她的茶杯喝了幾口方問,“寫完了?”
“離完還早著呢,我拿給你看看。”
追隨著她的身影,段梓易覺得骨頭里的懶勁都出來了,托著頭問,“不是不給我看的嗎?”
“沒寫好當然不給你看。這是我幾經修改過的,才寫這種類型,可能寫得不好,你不要笑話我。”
“誰敢笑話我們的朱厭大人。”段梓易笑得不甚正經,也不接夏含秋遞過去的東西,拉著她的手腕一個巧勁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就著她的手翻閱。
關著門的小世界里。夏含秋也不拒絕這種親昵,反倒身體往后靠,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只是翻了幾頁后,段梓易就斂了笑意從夏含秋手里接過去細看,威嚴慣了的臉上沒了笑看起來極不好親近。
夏含秋并不意外他的反應,看他如此便起身坐到旁邊,給他斟了盞茶。
段梓易看得越來越快。
看到最后一頁后抬起頭來,眼神又驚又喜,又帶了抹不易察覺的復雜,低下頭去看第二遍。
故事并不像驚世劫那般以少年人的玩鬧開場。而是大開大闊的以一場失敗的戰爭帶出來,而戰爭之所以敗,并非將領無能士兵懈怠,而是因為朝廷的人這時候也不忘勾心斗角扯后腿。
“主角是這個將領?”
夏含秋搖頭,“不是,但他也是故事里很重要的人。”
段梓易腦子里靈光一閃,“是那個少年?”
“恩。”
將一疊紙張放回幾上,段梓易看向秋兒。“這些人,很眼熟。”
夏含秋笑得狡黠,“當然眼熟,少年的原型是柏瑜。那個將領是木清。”
可將領所在的國家卻亡了國……
“燕國會亡?”
“吳王挑得很是時候,燕國新打下大片疆土還未來得及消化便又起兵禍,木清是很厲害,可一場戰爭的勝負因素太多了,更何況燕王貪心,他這時候若是沉下心來將已到手的打理好,便是失了兩城又如何?燕國能和南國夾擊梁國,使梁國亡國,其他國家就不會學?燕王大概忘了,他還有兩個鄰國,羅國勢弱,所以只能眼巴巴看著燕南兩國瓜分了梁國而不敢伸手,可魏國國情和羅國卻是相反的,等著看吧,等木清和吳國一開戰,魏國肯定有所動作。”
段梓易一臉若有所思,“怎么突然之間對他國之事這般熟悉了?”
夏含秋輕撫幾上自己這幾天的心血,“這一類故事不好寫,尤其是我還有些別的心思在里面,所以這幾天將各國的情況摸了一遍,我說的不一定會成真,但是燕國,走不到最后這一點可以肯定,木清的話,換之,你說以后有沒有可能爭取一下?”
“說不好,看以后能有怎樣的緣際會吧,這事先放一邊,你說有別的心思,是什么?”
夏含秋抬眼看他,“書里的少年是什么身份?”
“落魄的世家子弟,過的和普通百姓沒有差別。”
“雖然有個世家身份,可這個身份于他來說有等于無,他沒有過過一天世家子弟的生活,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反倒和普通百姓一樣被苛捐雜稅所壓迫,爹娘死于病痛后,相依為命的妹妹被糟蹋成了他反抗這一切的導火線,這個故事,我便是要讓他成王。”
段梓易隱隱有所感,“你是想讓百姓起反抗之心?”
“因為愚昧而無知,因為無知而盲從,可若是給他們啟了智呢?若是給他們指引一個明確的方向呢?這個故事里少年是主角,可和驚世劫一樣會出現很多配角,他們一開始的關系是對立的,但是他們的目標一樣,那便是推翻這個王朝,活下去,再通過一些劇情讓少年慢慢將這數股力量合而為一,成為他的立身之本,你說,會有多少人從這里面得到啟示?”
“可這會……”秋兒從來不是罔顧性命的人,段梓易往深里一想,頓時明白了秋兒的打算,“這樣的話,你的身份便絕對不能透露出去,不然你會很危險。”
“知道的就這么幾人,外人如何會知道。”莫名想到冬娘,夏含秋又加了句,“以后便是在家里也不再說起便是。”
終于是知道防著人了,段梓易笑,“給我看,是想從我這里得到肯定?”
“寫成什么樣我知道,我只是想給你看看有沒有不合適的。”在他人眼中這全是杜撰,可對夏含秋來說卻是對上輩子歷史的一個回顧,她打算將上輩子在書上看來的曾發生過的一些歷史以故事的形式寫進書里,比起杜撰要真實多了,畢竟她是個女人,在戰爭上著墨總歸是太軟了些,缺了血腥霸氣。
那些歷史只要稍加潤色便個個都是極好的故事。
“好得我連個錯字都挑不出來。”段梓易坐得離她更近了些,“怎么辦,我家秋兒越來越起眼了,我都快要藏不住了。”
“你再加把勁,把我好好藏起來,有些事,我只想讓你知道便好。”
段梓易眼神都要柔出水來,剛要說話,就聽得冬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爺,夫人,奴婢來給您添茶。”
段梓易此時厭惡極了她,張嘴就要斥,嘴巴被對面的人輕輕捂住,“這里不用人侍候,你先下去。”
“是。”
掌心被舔了,夏含秋輕呼出聲,連忙收回手。
站在門口不甘就這么離開的冬娘耳尖聽到了,心里更是羨慕嫉妒不已,她從未想過要取代誰,只是想有個安穩的生活,再說哪個貴族老爺不是三妻四妾,老爺遲早要有別人的,為何不能是她?
如月快步過來,臉上全是因憤怒而泛起的紅暈,“冬娘,我教過你老爺和夫人在一起時從不用人侍候,你是沒聽進耳還是明知故犯?”
“我……”冬娘被斥得紅了臉,怎么說都不占理,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話。
她進府幾天已經知道,夫人院子里侍候的人在整個府里都是極有體面的,便是外面那些能干的人都對她們很客氣,不說已經榮養的汝娘,阿九姑娘是跟隨夫人最早的,夫人的細軟都是交給她管著,是夫人指定的內管家。
如月則因為貼身侍候夫人,隱隱已是眾丫鬟之首,她如何敢得罪。
憋了一會也沒憋出個理來,冬娘便干脆認了錯,“我知道錯了,請如月姐姐責罰。”
如月心里冷笑,明明是被夫人救了,不但不知感恩卻還想著讓夫人不好受,心性何其涼薄,若非夫人交待靜觀其變,她真當自己還能過得這般安寧?那幫小丫頭都恨不得撕了她。
“你身體不好,我哪敢罰你,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憑添晦氣,但是冬娘,若是再有下次你就不會這么輕易過關了,府里有府里的規矩,你用心些學起來才好。”
“是,多謝如月姐姐提醒。”
聽腳步聲一前一后的離開,段梓易才輕笑,“你身邊這些丫鬟雖然沒什么身手,其他方面卻是半點都沒得挑。”
夏含秋沒那么好的耳力,只隱約聽到了幾個字,隨便一想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冬娘浪費了陳郁娘的一片苦心。”
“各有各命,若是她安份也就罷了,若是她非要將那點小心思付諸行動,府里容不下她,依我的意思,最好是現在就送走她。”
“四人入府,總不能憑白無辜便送走一人,我等著她露出馬腳那日。”
推歌時間:東皇薄荷《為什么遺忘》,這是我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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