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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梓易自然不會在這事上掃夏含秋的興,只讓婢女去給秋兒拿了件薄披風便領著人出了門。
雨天做轎不方便,這次兩人是坐的馬車。
馬車很寬敞,也不用擔心雨會飄進來,簾子是搭起來的。
街上人來人往,就算執了雨具也有人站在雨里高聲說笑,看著比旱著的時候要鮮活許多。
“旱情是不是死了不少人?”
“這事我沒關注,伏睿應該更清楚。”段梓易當然是知道的,可他沒打算說,因為那肯定會讓秋兒不那么開心。
夏含秋也就不多問了,大概她心里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兩人進了會亭城名氣最大的一家茶館,上下三層,一層為敞開的大堂,二三層為雅間,在會亭城絕對是獨此一份。
掌柜閱人無數,練出了一副好眼色,看到人進來便親自迎了過去,想著這人絕對不會坐人多的地方,便將人往樓上引去。
“就坐大堂。”徑自找了個敞亮的地方扶著秋兒坐下,段梓易抬頭吩咐,“來壺好茶,有什么好的茶點也上一些,做得干凈些。”
“是,客人稍等。”掌柜的遲疑了一下忙不迭的應下,他自忖不會看錯人,就算他們沒有選擇去雅間,神情上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兩人顯眼的貴族儀態,再加上段梓易一身穿著非貴族莫屬,不少人都停了話頭看過來。
夏含秋有些小小的緊張,不是怕,只是她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場合,又習慣了隱藏,被陌生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還在擔心章家寶?”看出她的不自在,段梓易故意挑起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
“恩?”夏含秋抬頭看他。“怎會,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嗎?”
段梓易立刻就笑了,“是,我都安排好了,這個茶館的茶聽說還不錯,你喝喝看,要是喜歡以后我們再來。”
再好又哪里能比得過換之弄來的那些。不過是讓她如愿罷了,夏含秋笑了笑,感覺到看自己的人不那么多了,才稍微掃了眼四周。
茶館挺大的,粗略一數怕是有不下二十桌,這會已經坐了個半滿。不過女人卻是只得她一個,“要是有個屏風就好了。”
“需要屏風的都去二三層了,無事,當他們不存在就行了,噓。他們在說驚世劫。”
夏含秋頓時屏息凝神細聽。
“驚世劫新出的第十一、二冊你們都看了嗎?”
“看了看了,要是沒看完我哪會出門,沒看的時候盼著,看完了還得盼著,要是一次就出到結局多好。”
“你問問看過驚世劫的人誰不這么想。”說話的人像是喝了口茶,有吞咽聲傳來,“不過要是得等上一年半載才有得看,倒不如以現在這樣的速度每隔一個月就出上兩冊解解癮。”
“倒也是。”
小二送茶過來了,夏含秋也沒有理會,專心的豎起耳朵聽那些人說話。
旁邊又有一桌的人說起了這個話題。“你們說驚世劫里提到的那些藥方是真的能用嗎?”
“你還別說,我特意去問了大夫,他們都說這方子沒有問題,就是書里提到的那個可以讓傷口不潰爛的方子他們也都說完全可行,這朱厭不會就是個大夫吧。”
“不管他是不是大夫,這一手卻是玩得極好,那些大夫誰不是將自己那點東西死死捂著,生怕被人學了去,教徒的時候還不忘留一手,誰有朱厭這心胸。干脆寫進書里隨你們去學,只要你們愿意。”
“還別說,我學著那上面的做了,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做得出來。”
“我也是,哈哈,我們也當把做大夫的癮。”
夏含秋嘴角勾起,她不怕他們搗毀否決,只要他們去嘗試就好。
“開心嗎?”
夏含秋用力點頭,“開心。”
段梓易夾了兩塊茶點放進她碗里,“先吃點茶點再喝茶,不然會餓,一會我們再去吃飯。”
“恩。”心不在蔫的吃著茶點,好不好吃什么味兒完全沒感覺出來,心神全用去補捉其他人的對話了。
每每聽到別人說朱厭的好話,她就笑,從內心透出來的笑感染了段梓易,讓他也面色柔和,心跟著軟了。
在茶館喝了茶,去飯館吃了飯,兩人又去了好幾個酒肆茶館,一直磨蹭到夕陽西下才意猶未盡的回轉。
當然,意猶未盡的人是夏含秋。
“我從來不知道在人群里聽人說三道四這么有意思。”
那是因為你聽到的都是好的,就算聽到有人東家長西家短,說得也不算尖銳,真要遇著那說話尖酸刻薄的……
段梓易笑眼聽著秋兒說著今天聽到的有意思的話,時不時應和一聲,遞上一句話讓她更有興致往下說,滿眼溫柔。
次日,雨終于小歇了一會,天還是沉著。
這日正是伏瑩瑩回門的日子。
送走了兩人,夏含秋才向夏德打聽夏家分家的后續。
“一小半的人還是打算回澄陽,以夏辰為首的另一部分則會繼續留在會亭,也還有一部分人不愿意分家,我爹的意思是不愿意分的就接納了,夏家總不能只剩下嫡支一支,旁支也可以分個親疏。”
“要說夏辰是個聰明人,他卻偏偏做了傻事,要說他傻,也沒傻到底,知道不離開會亭,不遠離夏家。”夏含秋冷嘲,“他們會搬離吧。”
“恩,就算我爹不說他們也沒臉住下去了,昨天就開始在準備了,不過一時半會的怕也搬不走,宅子沒那么好找。”
“這個我們可以幫幫忙,換之,你說呢?”
“自然,我一會就讓人去辦妥。”
夏德暗笑,他和表妹說這個,所圖就是這個!既然分了家,就別想再賴,拖著拖著覺得后悔了,拿了自己那份卻不愿意走了,那樣的事絕不能發生。
段梓易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總歸這是秋兒想要的結果。
“表妹,在嗎?”
大表哥?夏含秋忙起身應道,“我在,大表哥快請進來。”
夏家的人不用通傳,是能直接進來的,夏琛此舉倒是讓段梓易高看了他一眼,能自始至終把持住自己心的人不多。
夏琛是獨自一人來的。
互相見禮過后,夏含秋問,“表哥找含秋可是有事。”
大表哥雖然表現得并不如二表哥夏德一般和她親近,可她現在極為敏感,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善意,所以夏含秋待他的口氣也甚為親近。
夏琛微微笑了笑,將手里的帳冊遞過去,“夏家的家業一分為二,父親和我都覺得這些應該和表妹交個底,表妹那份,到時會做為嫁妝給你,你若提前有用,和我說一聲便成,我會盡快給你勻出來。”
大概屋里的人都覺得以夏含秋的性子她不會真接過來去查帳本,可她卻出人意料的接過來了,拿在手里大致翻了翻,看了下總的數目便又遞回去給他,“我心里有底了,至于銀子到時的去處……”
夏含秋隱隱看了眼段柏瑜,“到時我會和大舅商量的,不用急著給我。”
夏琛點頭應下,他知道的內情不多,可有眼睛看,無為道長雖是小叔的師傅,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住在夏家,卻和含秋格外親近,含秋既然這般說定然有她的用意,也定然不會對夏家不利。
章家寶一直靜靜的看著,此時他是越發覺得章家對大姐不起,與只想著從大姐這里謀得一切的章家相比,夏家,才真正像家人。
夏德自昨日見了他雖然沒有表現得敵意,可也沒有多少善意,基本是無視他的。
若不是大姐有言在先,念安又待他甚好,這個護著大姐的夏家表哥怕是不會只是無視他。
由此也可見,大姐在家并不是依附,而是有一定的發言權,而今日所見更讓他肯定了心中所想,夏家,很在乎大姐的話。
“表姐……”正出神,一道清脆的帶著些嬌意的聲音傳進來,馬上門口就小跑著進來一個小姑娘,看身量應有十二三歲,可依舊滿臉稚氣。
“囡囡,你一個人?你的丫鬟呢?”
“在后面呢!”夏淳跑到表姐身邊就要坐下,被夏含秋輕輕推開,“禮儀呢?都白學了?”
夏淳吐舌,乖乖的對著屋里眾人行禮。
夏德忍不住笑,“也就表妹你的話她聽得進去,能受著我這妹妹的禮可不容易。”
“之前年紀尚小,縱著也就縱著了,現在可不行,都快十三歲的大姑娘了,該學的不學起來,到了婆家要吃虧。”夏含秋拉著夏淳坐到自己身邊坐了,又將自己面前的糕點推到她面前。
看她這樣夏琛也笑了,真要說慣著夏淳,表妹不遜于任何人,可她的度把握得很好,該嚴的時候也不會因為囡囡一個眼神就放過去。
偏偏囡囡還最聽她的。
夏含秋抬頭,注意到家寶的眼神落在囡囡身上,以為是不識的緣故,便給他介紹道:“這是我大舅的女兒夏淳,也算是你的表妹,囡囡,叫表哥。”
“我知道他,娘說他是章家的人,但是他對表姐你很好,我應該叫他表哥。”夏淳無意間就將夏家人的態度給表露出來了,她卻不自知,落落大方的擦了嘴巴起身重新給章家寶見禮。
不知為何,章家寶覺得心跳得有些快。
這章未修,下午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