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四揉揉眼睛,確認那站在崖邊的就是沈卿。
“七少爺,您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害的小的們好找。”
安四朝兩人揮揮手,示意他二人從旁邊上去。
沈卿沒將這三人的小動作放在眼里,嗤笑回說:“莫不是還要等著缺胳膊少腿了,才能出現在這里?”
安四一驚,“七少爺,您說什么呢?”
沈卿把玩著腰間荷包上的流蘇,睨了眼吃驚的安四,“我臨出門前問你要走哪條路?你近路不選,坦途不選,偏偏要走那靠溝的夾山道。莫不是欺我體弱多病不常出門,便不知這晉陽城外的地形道路?”
安四見計劃敗落,不禁聯想到今日那莫名的肚疼,面色忽然變得猙獰,“你幾時下的藥?!”
沈卿輕笑一聲,“好說,拉車那匹馬兒不錯,鬃毛又長又亮,若是陪著我墮下溝去,著實可惜。”
安四才知藥是下在鬃毛上,難怪自己一路上思來想去,不知道哪里出了紕漏。想起沈卿如此狡猾,安四狠狠地想,叫你得意,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沈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繼續嘲笑道:“說實在,七少爺我心善,沒下重藥,要重的話,你這會兒只怕早就虛脫而死了。”
安四順了口氣,“七少爺的手段小的領教了。想來少爺已經看過姨娘了,是時候跟小的回去了。”
指尖摩挲著鼻翼,沈卿伸手一指,“你們倆別著急,都找了這半天了,等我考慮考慮。”
逼近沈卿的另外二人頓住了腳,有些詫異這七少爺行事怎的這般讓人摸不著頭腦,若說他怕了,可這神情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慌亂,若說不怕,他一文弱書生,能敵得過他們三個壯丁?
安四只當沈卿拖延時間,大喝一聲:“還不快些動手!”
那二人一個激靈,作勢就要沖上去。
“慢!”沈卿擺擺手,“安四,我看你懷里的藥今日用不上了。少爺我不想變成瘸子還要變傻子,那藥你留著你們自己享用吧!今日你們三人的命怕也要交待了。”
“你胡說什么?”
安四摸著胸口,神情大變。另外兩人也具是一震,不敢妄動。
“你們今日不論完不完成任務,都會被人滅口。而今我這一去,倒是給你們主子省了不少事情,只要國公爺查起來,推你們出去頂缸,你說是不是省時省力?”
看著三人驚慌的臉,沈卿大笑,“謀害國公府少爺,你們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安四最先回過神,既然沈卿已經知道這么多,那無論如何也要先拿下他,才能保住自己。
“抓……啊!快,快攔住他!”
安四到此時才明白沈卿言語中的“一去”,竟然會是去尋死。只是沈卿這一死,他們三人小命更是難保!可惜他反應過來已經為時已晚,那青色的身影在他的驚呼聲中縱身躍下斷崖。處于震驚中的安四等人沒有注意,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電光一般消失在沈卿落下之處。
安四三人奔至崖邊,一眼望去茫茫霧氣,哪里看得到人。
“這下可如何是好?上面可沒說要他的命啊?!”兩人望向安四,不知如何是好。
“慌什么?”安四壓下心里的緊張,“你們倆去山下找找。我留在這里守著,待會兒兒霧散了再看看。”
墜落的一瞬沈卿放開了手腕上纏繞的蔓藤,轉瞬耳際便傳來破風之聲,她隨即感到腰上一緊,整個人被人抱在了懷里,金色的面具貼近她的面龐,一只大手覆上了她握著藤蔓的手。下一刻,身前之人一用力,兩人身形一蕩,竟穿破濃霧很快地貼上了山壁。他翻轉身體背過身,用自己的脊背貼住了山壁。只聽見藤蔓摩擦著山壁發出一陣索索的聲響,下墜的速度慢慢減緩,最后停了下來。
“卿卿,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氣!”一句贊美說得咬牙切齒,顯然是言不由衷。
沈卿對于自以為是的某人“屢次”出手,不知該謝他仗義相助,還是該罵他多管閑事,于是沒好氣地回嘴說:“承蒙夸獎!請問您這么著急趕來,是來‘殉情’的么?”
空氣凝滯了一瞬,這般大膽被調戲,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莫名胸口突突跳了兩下,似乎有點小雀躍。
“卿卿若是這般想,那我也只好從了。”
語氣十分正經,偏偏這話里的意思非常不正經。
沈卿唇角抽搐,不過對上那雙蕩漾笑意的眼,卻是不想示弱,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果然你的臉比我厚。”
“承蒙夸獎!你若喜歡這面具,改日我送你一張。”“梁上君”笑盈盈地將臉又往沈卿處貼了貼,“今日卿卿與我在此處看風景著實不錯,我不甚榮幸!”
有種人很會利用機會得寸進尺,沈卿只得放棄還擊,“往東五尺有一處山洞。”
“梁上君”聞言,扯動著藤蔓一蕩,精準無比地晃到了洞口,攜著沈卿躍入洞口。
山洞只有半人高,最多抱膝坐在洞里,深也只夠容納兩人。“梁上君”目光敏銳,早在那進洞的一刻便將洞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這一躍,自然落得恰到好處。狹小的山洞瞬間被二人填滿,只是這姿勢實在讓沈卿有種想吐血的沖動。
“梁上君”舍己為人甘為墊背,沈卿投懷送抱很是別扭。
沈卿動了動身子想要從他身上下來,只是原本容納一人綽綽有余的山洞,如今放了兩個就顯得十分逼仄,這女上男下的姿勢想要翻個身分開還真是有點困難。
撐著身子剛分開些距離,沈卿又被“梁上君”一把拉近懷里,“事急從權,你還是省點力氣,一會兒上面的人走了,還要爬上去。”
等待顯得有些漫長,沈卿自不知上面的安四幾時能離開,但是她曉得以“梁上君”的本事定然第一時間會知道。濕冷的霧氣充斥整個山間,山洞更加陰冷,相擁的兩人彼此溫暖,倒是驅散了洞中的寒意。
“今日若不起霧,你該如何應對?”
“想來這山下你不曾去過,下面的荊棘林少說也有十來年,茂密不說還占地很大,一般人難以入內。那些派來的人不過是些懂些粗淺功夫的壯漢,哪里會涉險進入,定會折返回去找人再來。若安四守在山頂,從上往下望,落到這個距離,只能看見崖壁上的灌木枝葉,很難分辨是否有人。再來,青山東麓午后多云霧,有十年九霧之說,不起霧的日子實在少之又少,我自然不必為此擔憂。”
“卿卿,你多年不出府,怎的對此地如此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