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晨曦照在了窗上,照的地上斑斑駁駁。高香寒只覺得這一覺睡的好香甜,睜開眼睛,眼前是二爺溫潤如玉的臉。
他坐在矮凳上,頭俯在g上,枕著自己的手臂,睡的似乎并不踏實,眉峰微微蹙起,似是裝滿了心事一般。
高香寒定定的看著這張早就刻在心里的臉,心微微一抽,隱隱的有些心疼。
想他雖貴為皇子,卻也有難言的苦衷和諸多的壓力。若是他母親貴為皇后,現在太子之位,只怕早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壯志未酬,他怎能睡的安穩?
高香寒凝視二爺,許久,她方躡手躡腳的下地,拿了一條薄薄的毯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身子微微動了動,高香寒手急忙停了下來,生怕弄醒了他。還好,他只是動了動,旋即又安睡了過去。
高香寒噓了一口,蓋了好毯子,又替安安掖了掖被子,方輕輕的走出門去。
深秋的風已是有些凌冽,吹在臉上再不似夏天的那般溫柔,一陣陣的冰冷。高香寒忙緊了緊衣裳,沖蘇子謙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話,自己則輕步走了過去,低低道:“晚上風這么大,真是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肚子有點餓了。”蘇子謙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兩聲。
高香寒揚了揚眉,笑道:“這有什么不好說的,你又不是神仙,總是要吃東西的。”勾了勾角,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們做。”
蘇子謙那里敢挑吃的,弄不好高香寒以后就是他的女主子,怎么好叫她做飯,只喏喏笑道:“你叫秋萍和水仙她們去做吧!做什么我都能吃的下。”
“你倒是好養活。”高香寒取笑了一句,本要邁步走,忽然又轉過身來,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旋即壓低了聲音道:“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找個好姑娘快成個家吧!”
蘇子謙一怔,登時滿臉的尷尬,躲開高香寒的視線,喃喃道:“你……你這閑事管的也太寬了吧……”
高香寒撅了撅嘴,心道,不是我要多管閑事,實在是我不放心啊!你這么個美男,又不娶妻,又不納妾,一天到晚的跟著二爺打轉轉,誰知道會不會是性取向有些問題,萬一鬧出個撿肥皂之類的事情,叫人情何以堪啊……
不過這思想是不是有些太齷齪了?
高香寒深深的鄙視自己,旋即淡淡一笑,道:“好好好,算我多管閑事了。”笑了笑,便往西邊臥房去看錢媽媽。
錢媽媽覺少,不到五更就已經穿戴好了衣裳,坐在炕沿上納鞋底子。
高香寒一夜未回房睡,她自然知道她是去了哪兒。
從前她總是擔心高香寒一個人生活一輩子太苦,擔心安安沒有爹爹疼愛太可憐,現在看到他們一家子團圓了,這心里自然是歡喜無比。
見高香寒進來,她臉上帶著淺淺笑容,忙挪出地方讓高香寒坐下。水仙和秋萍急忙過來伺候奉茶,高香寒打發她們去給錢媽媽熬藥,自己則陪著錢媽媽說話。
“昨兒晚上……你和二殿下……”錢媽媽目光濯濯,帶著幾分和善笑容。
高香寒卻紅了臉,交嗔道:“媽媽可別胡說,我只是陪著安安睡了,至于他……至于他是在地上睡的。”
“什么?地上睡的?”錢媽媽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驚訝之色,聲音猶自帶了幾分責怪,沉聲道:“三小姐好不懂事,怎么能讓大齊的皇子睡在地上呢?”她肅了顏,拉過了高香寒的手,正色道:“你要知道,伺候皇家男子并不能與普通男子相比。別看二殿下現在寵著你,可萬一……”她臉上多了幾分愁容,默默不語。
高香寒自然明白她那句“萬一”是指什么,紅顏易老,總會被新的替代,想要求個一生一世,或許有時候也只是奢望。
錢媽媽都懂的道理,她怎會不懂?
“我知道……”高香寒垂了眼瞼,言語中頗有幾分苦澀,道:“我與他現在并非夫妻,雖說容妃娘娘想了萬全之策,讓皇上賜婚……可……可終究他還有個正妃,我去了,那個女人該如何處置?”
一想到褚秋慧那張盛氣凌人的臉頰,高香寒就覺不寒而栗。
錢媽媽眼眸微動,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語帶憐惜道:“如今你有安哥兒,這就是你最大的優勢。你年紀小,不懂這些,生在皇家,子嗣最是重要。”錢媽媽突的又沉了眸子,頰上多了一抹暖色,輕聲道:“有了身子的人,身形還是這般單薄,總是要好好吃飯才行啊!否則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高香寒一驚,她懷孕的事情除了二爺和周大夫,她并未向別人說過,錢媽媽怎么會知道?
她目光帶著幾分疑惑,定定道:“您怎么會……”
錢媽媽嘿嘿一笑,柔聲道:“別忘了,我也是過來人,怎么會看不出呢!”
高香寒臉上微露尷尬之色,低聲道:“并非我不愿意告訴您,只是我……”
“我懂,小姐不必解釋了。”錢媽媽會心一笑,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對你也才會越有利。”
高香寒心里感動,將頭依靠在了錢媽媽肩膀上,輕聲道:“幸好我身邊一直有您陪著。”
錢媽媽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這一胎,若是你還能生出個男胎,那你這輩子,也就算是站穩腳步了。到時候莫說是二爺,就是皇上、容妃娘娘,也會把你捧在手掌心的。”她聲音多了幾分嚴肅,道:“記住,生在皇家,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高香寒心里一沉,輕輕的伸手摸了摸尚未隆起的小腹,眸底沾染了幾分期許,喃聲道:“但愿吧……”
待高香寒做好了早飯,去叫二爺和安安的時候,這父子倆正嘻嘻笑笑的拿枕頭當武器,兩個人打著玩呢!
安安連上衣都沒穿,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藍布秋衫,被子也早就扔在了一邊,赤著腳,咯咯笑著。
二爺頭發有些凌亂,一臉神采奕奕的模樣。
“安安,怎么連衣服都不穿?仔細凍著。”高香寒快步上前,也不管安安和二爺正玩的歡,一把就將安安按在了被窩內,睨了一眼二爺,責怪道:“這里可不比京都,這么大的山風,萬一著涼了可怎么辦?”
二爺不以為然,一把拉了她的手,正色道:“難道你不知道男孩子要男人來教嗎?所謂冬練三九,這還不入冬呢,不過是穿的單薄了些,怕什么?”
一面又叫起了安安,笑道:“兒子,來,再和爹爹打。”
高香寒聽了,氣不打一處來。
好家伙,才讓他住了一個晚上,這就反客為主了?
她也冷了眉頭,拉了二爺的胳膊,也是一臉嚴肅道:“什么狗屁冬練三九?那也得看孩子的大小和體質。”她揚了揚眉,指了指安安,情緒有些激動,道:“他不過才兩歲多,過了年才到三歲呢!這么小的孩子,抵抗力本來就差,要是按照你說的那樣,還不把他給蹂躪死了。”她有些憤憤然,賭氣道:“我看啊!這孩子要是回了京都,準沒好日子過。”
二爺身子一震,臉一沉,兩腮也微微熱了起來。
當著兒子的面,她怎么能這般不顧他的顏面?再怎么說,他也是皇子啊!
這女人……
他氣的挑了挑眉,一把抱起了安安,冷聲道:“你這女人太粗俗,動不動就‘狗屁狗屁’的,也不怕教壞了孩子?”他狠狠睨了高香寒一眼,道:“兩歲的孩子怎么了?我小時候不也是跟著師傅練功?不也好好活到了現在?”
高香寒聽的只覺得血往上涌,竟然說她粗俗?竟然說她粗俗?既然粗俗,那還說那么多的甜言mì語哄她做什么?
她定了定神,只冷笑道:“是,我是粗俗,我是山溝溝里的野人,只會說‘狗屁’這樣的粗話。你府里的女人不粗俗,你去找啊?難道我攔著你了嗎?”一面就去拿g上的枕頭,拿過來,狠狠的砸在了二爺的身上,怒聲道:“滾,你給我滾,現在就滾去你的豪門,滾去見你那些大家閨秀的女人們……誰稀罕你了?”
二爺被打的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此刻高香寒說的這些話,讓他頓覺火冒三丈,挑了眉毛,厲聲喝道:“子謙,抱走哥兒。”
蘇子謙等人在外面聽見了動靜,也都急忙過來看情況。
此刻見二爺正和高香寒鬧得不可開交,一個個只能站在門口看著,并不敢插言。
“把哥兒給本殿抱車上去,立刻回京都。”二爺言語透著冰冷,讓高香寒不寒而栗。
竟然要帶走安安?他竟然要帶走安安?
高香寒心猛的一突,甚覺黯然。錐心的疼傳遍了全身,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果然,不過是一點點的沖突,他就拿出了他的身份來,要帶走安安,帶走她的全部……
何其的殘忍,他竟然都不顧她的感受了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