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妃娘娘又是如何判斷是民女勾引二殿下的?”高香寒皺了眉頭,心中閃過了一絲苦澀,她從未想勾引過任何人,她和二爺開始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他貴為皇子,這也能叫勾引?她質問道:“難道就因為民女是村婦?還是因為民女是個寡婦?”她苦澀一笑,眼神微微閃動,道:“若是容妃娘娘一定要這樣想,或是這樣猜,那民女也無話可說。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民女這樣的,又怎會有發言權?”
一席話問的容妃啞口無言,她自認并不會因為門第出身就看不起人,但這一次,她確實就是用門第和出身來衡量她的。
她不否認她對自己兒子的捍衛,也不否認對她的過份看低,錯就錯在,這女人她不該喜歡上自己最愛的兒子。
容妃正欲再言,卻聽門外小太監通傳,說是皇上下了早朝,正和二殿下往這里來。
容妃聽聞皇上要來,臉上的神色登時緩和了不少,一面吩咐幾個嬤嬤丫鬟準備茶點,一面又叫了王嬤嬤幫她捯飭發髻。
高香寒心里慌慌的,雖然心里說著不害怕,但是終究人家是皇上,掌握著天下萬民的生殺大權,稍微一不留神,說不定就會人頭落地,嗚呼哀哉了。
她才如花年紀,安安又那么小,肚子里還有個小包子,死了多可惜,所以她堅決不能死,也不可以死。
她急忙重新用紗巾遮了面,微微頷首,垂首立在了一旁。
容妃從容的用手理了理頭上的發髻,回身,正好遇見高香寒的眸子:“你,好好準備準備,皇上可不比本宮。若是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掉腦袋,你可記住了?”
高香寒點了點頭:“多謝容妃娘娘提點。”
容妃不語。只帶了人立在殿門前迎候。
“你還杵著做什么,快跟著過去。”內中有個矮胖的嬤嬤推了高香寒一把。讓她也跟過去。
她這才木然的點了點頭,跟了過去,立在了殿門前等候。
只片刻功夫,皇上就帶著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容妃笑著行了禮,宮女太監們跪了一地,高香寒也不敢站著。跟著跪在了地上。
雖然離得很遠,但是她卻能感覺到皇上的排場,皇上的威嚴,皇上的不可冒犯。
皇上淺笑著隨容妃進了殿內。二爺也跟了過來,進門時特意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過來吧!”
高香寒咽了口唾沫,跟著二爺進了殿門。
“風兒,這就是你說的奇人?”皇上坐在榻上。一眼就看見了高香寒。
“回父皇,正是她。”二爺笑著回了話,一面又道:“你還不快給皇上請安。”
傻了傻了!
高香寒腹誹著,罵自己怎么能懵了呢!
一面急忙跪在地上磕頭:“民女給皇上磕頭,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皇上聽著哈哈笑了起來。道:“這話說的好,朕喜歡。”
“起來吧!”皇上聲音倒是和悅,聽不出一絲的戾氣,這讓高香寒心里安定了許多,緩緩的站起身子來。
但是她卻不敢抬頭看,仍舊垂著眼瞼。
“怎么戴著面紗?”皇上看了一眼二爺,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難道是這女子太丑,見不得人?還是臉上有瑕疵,自己怕示人?
但是看她著周身的氣質,并不像是丑女,反而……反而應該是個絕色才對。
“哦,這樣的,前幾日她染了風寒,進宮前說是怕過了病氣給宮里的人,所以才戴了面紗。”二爺急忙替高香寒做了答。
皇上聽了點了點頭,目光掃了掃高香寒,笑道:“雖然是個村婦,倒是氣質不俗,與旁的村婦有些大不相同。”
高香寒赧然,略略有些手足無措。
二爺卻一臉與有榮焉,笑的好像吃了糖果的孩子一般。
容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卻又無可奈何,這話可是皇上說出來的,總不能駁斥吧!
皇上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方賜了座。
高香寒有些不敢坐,猶豫半天才坐在鋪了錦緞墊子的繡墩上,垂著眼瞼道了謝。
皇上見她倒是十分的懂規矩,心里對她這個人也就多了幾分好感。
容妃娘娘準備了幾樣點心,又奉了一盞好茶。
皇上邊喝著茶,邊問高香寒一些關于糧食增產上的事情,高香寒都一一做了答。只是她也不敢答的太細,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皇上又不是專門種地的農夫,對這些也不過是知道一二罷了。
“嗯,那照你說的,你是改良了你的糧食種子?”皇上聽的有些入了迷,目光微閃,道:“種了這改良的種子,果真能抗旱?”
高香寒笑著點了點頭,很肯定道:“能。”又道:“事在人為,只要心誠,就一定能。”
“嗯!”皇上哈哈哈笑著,道:“說的好,朕瞧著你年紀也不大,又是一介女流,沒想到倒是頗有些男兒的志氣,很好……”一面又看著容妃笑道:“容妃啊,有女當如此才對。”
容妃淺笑,嬌嗔道:“皇上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若是女兒們個個都如此,那還不把男人們都給比下去了。”言畢,她掩了帕子癡癡的笑了起來。
皇上也眉開眼笑,心情大好。
二爺投了個贊許的目光給她,高香寒只裝沒看見。
笑完了,皇上又亮著眸子問她:“那若是朕給你百畝地,明年秋收,你可有把握讓產量翻倍?”
高香寒略微想了想,抬眸笑道:“若是皇上肯抬舉民女,那民女也愿意一試。”
“嗯,有膽識。”皇上微微翹起了唇角,對著二爺道:“風兒啊,這人是你找來的,往后這一年,她就由你負責。”一面又憂心忡忡道:“民以食為天,若是糧食都不夠吃,國家如何安定?”皇上望向高香寒的眼神似乎又多了幾分期許,道:“若是你此番能成功,那你就是我大齊子民的恩人,也是朕的恩人。朕是個賞罰分明之人,到時候一定重重有賞,你只安心做好你的本分就行,有什么需要,都和風兒說。”
高香寒聽了,急忙起身磕頭謝恩,道:“皇上既然如此信任民女,那民女也一定會全力以赴,只望能讓皇上得償所愿,天佑我大齊子民。”
一旁的容妃卻面色黯淡,默不作聲。
這不是把兒子生生推給這個女人了嗎?
先前若是偷偷摸摸,那往后豈不就成了明目張膽?
這樣一來,褚秋慧還不鬧騰的天下大亂,人盡皆知?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二爺倒是開心的不行,這樣他就能和高香寒日日相陪了,多好的一件事情,而且一年時間也足夠他成事了。
“皇上,臣妾有幾句話要說。”容妃淺笑著,眼中沾染了一層薄薄的金色暮靄,口內道:“河沿鎮離這里也有百里之地,風兒若是去了哪里負責此事,那就要和慧兒長時間的分開。皇家也需要子嗣,慧兒如今只有嵐姐兒一個孩子,開枝散葉的事情,也容不得耽擱啊!臣妾既然協理六宮之事,女眷們的事情,臣妾就不能不管了。”
聽了容妃的話,高香寒心里閃過一絲難過,就像被針尖扎了一下,很不是滋味。
二爺臉上也閃過了不自在,開口道:“身為皇子,理當為父皇分憂解難,為天下子民辦事。孩兒正值弱冠,這些事情,過兩年也不算太遲。”
皇上眼角眉梢有了幾分猶豫之色。
畢竟他膝下如今只有三子,大皇子妻妾最多,可生的全都是女兒,二爺也只有一女,如今看來,連個皇長孫都沒有,子嗣的事情,確實也刻不容緩,耽誤不得。
“不如這樣吧!”容妃看出了皇上臉上的猶豫,揚了揚臉,笑道:“國家事情既然耽誤不得,不如就近找個田莊讓高姑娘住下來,京都地方這么大,莫說是百畝地,就是千畝萬畝地那也多的是,您若是得了空,也可以微服私訪一番,豈不妙哉。”想了想又道:“妾身母家也有自己的田莊,就在城外五里處,不如就去那里,皇上覺得如何?”
容妃有自己的小算盤。
留高香寒在京都,若是她有什么小動作,她第一時間也能知道。
而且現在是關鍵時刻,政局分分鐘都在改變,所以二爺必須留在京都坐鎮。
再者,留住了自己的兒子,至少褚秋慧不會抓狂,她不鬧騰,褚家人自然也會一如既往支持二爺,朝野上也能有自己的勢力。
而且這田莊又是她娘家的,自己的兒子就算去了,也會有所顧忌,收斂許多。
如此四全其美的法子,為何不用。
“嗯,是個不錯的主意。”皇上望向容妃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許,一面又去問高香寒:“你可愿意留在京都?”
留嗎?
若是留下,身份分分鐘都有可能暴露。
可若是不留下,她又不甘心。
這就是一場博弈,就看你敢不敢下注。
再說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和她下注的人是皇上,她只有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