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蕙蘭微微撇了撇嘴,皺著眉頭暗暗思忖半響,方道:“昨兒個大皇子si底下也找我說過這件事情了,爹爹不是一直很支持大皇子當太子嗎?如今二皇子來找他,而他又似乎刻意隱瞞著,難道是要異心不成?”想了想,又嘆氣道:“我在宮中若是沒有子嗣,將來能依靠的人也就是大皇子了,爹爹若是投靠了二皇子,我可怎么辦?”
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若是將來真的是二皇子即位,那她必定是那個給先皇殉葬的妃子,大好的年華,怎么能白白的就給一個老頭子殉葬?
她不甘,也不能。
她端了手邊的茶碗,輕輕吹了吹茶水,笑道:“娘,爹爹的事情你也該上上心了,就算是個姨娘,該問的總該問問吧!該說的也該說說。”一面又壓低了聲音道:“如今在宮里我也只有大皇子這一個靠山了,若是他成不了事,你想想我將來的下場?難道您要看我殉葬不成?再說,在宮里se衰即是愛遲,我也會有老的一日。”一面又敲了敲手里的四方盒子,嘆道:“即便我有這些藥丸保住皇上對我的寵愛,可難保那一日他不變心啊。而且現在皇上也年邁,身子一日不似一日,我也總該未雨綢繆才行。”
王姨娘怎會不知道這些,只是她不過是個姨娘,有些話說了國公爺也未必肯聽她的。
她有些訕訕然,只道:“你爹爹的脾性兒你也知道,我的分量輕,說了他也未必肯聽啊。”
“你的分量輕,可那賤人的分量卻不輕啊……”高蕙蘭彎著睫毛,眼里閃過了一股肅殺之氣,咬牙道:“她未婚先孕,就已經是死罪。父親還送了她出逃,讓人冒名頂替,欺上瞞下,若是這些讓皇上知道了,您想想后果……”高蕙蘭眼眸微轉,道:“所以,您要利用這些才行啊。”
王姨娘已經頭上冒了冷汗,她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若是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了,他們高家肯定會落敗,說不定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她才一直裝不知道,即便想除掉高香寒,那也是暗中下手,不敢明著來。
“你是要我……要我拿這個要挾你爹爹?”王姨娘舌頭像是打了個結,說話有些結巴結巴的,臉se也不十分的不好看。
高蕙蘭放了手中的茶碗,瞪了一眼王姨娘,怪不得她只能是個姨娘呢,這頭腦就是不靈活,一面壓低了聲音道:“娘,這能叫要挾嗎?這只是提醒,提醒爹爹不要再次犯錯才好,若是再犯錯,咱們家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王姨娘聽了,臉上方有了一絲笑意,點著頭道:“對對對,叫提醒。”一面又賠笑道:“還是娘娘聰明。”
高蕙蘭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端著茶碗道:“這是新進貢的君山毛尖,味道很好,您不嘗嘗?”言畢,又自顧自的端了茶碗喝了一口,贊了一句:“好茶……”
十月的天明媚的像孩子的臉一般,才過了晌午,二爺站在院中,卻絲毫感覺不到天氣的和煦,他心里暗自發愁,該如何讓高香寒釋然。
而且他也不明白,別的女人若是壞了皇室的孩子,那該有多高興,巴不得飛上枝頭當鳳凰呢,她為何要如此?仿佛有多不情愿懷上他的孩子似的。
他越想越頹然,越想越挫敗,整個人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院外的馬車邊發呆。
周圍路過的人都要多看兩眼,一來是因為他的穿著打扮,二來也是因為他的表情,分明就是出了大事一般。
第一次,他在眾目睽睽下不知所措。
蘇子謙實在不忍心看他這樣,忙提醒道:“二爺,您不該這樣愁眉不展。”又道:“您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清風徐吹,加上蘇子謙的話,二爺心里又略略輕松了些,是啊,他不能只顧著她一個人,必須要顧大局,籌劃他們的未來才行。
如此一想,又精神百倍,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笑道:“不勞你提醒,我都知道。”一面又道:“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估計咱們要到三天后才能動身了,吩咐咱們的人,一定要在暗處保護好了她和安安的安全。”
畢竟此番出來是皇上的旨意,大皇子怕他搶了功勞,說不定就會暗中動手除掉高香寒,所以在安全方面,必須要加強防線,絕對不能有閃失。
蘇子謙應了一聲,又沖著黑鷹望了一眼,道:“那大塊頭……您看怎么處置。”
二爺想了想,其實黑鷹在也好,好歹他不會傷害高香寒,只會好好的保護她,這樣一來也算是對她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
如此一想,便也釋然了些,只淡淡道:“不管他了,他要住下就住著吧”一面又勾著c魂角喃聲道:“只不過,到頭來他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空歡喜一場的。”
黑鷹正靠在院墻上曬太陽,見二爺看他,他倒也并不理睬,想著二爺肯定也是不懷好意的看他,他理會他做什么。
高香寒有些躺不住,坐在炕上拿著賬本胡亂的翻著。
安安坐在炕沿上,口中念著王義之今早上教給他的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一字一句背的認真。
高香寒卻絲毫提不起心思聽。
安安背完了,眨著大眼睛看著高香寒,卻見她正胡亂的翻著賬本。
“娘……”安安有些委屈,他背了那么久,就是為了讓她聽的,她都不理睬他。他眨著大眼睛,撅了撅嘴,用小手輕輕推了推高香寒的胳膊,委屈道:“娘……安安背的不好嗎?”
“啊?”高香寒這才回過神來,一抬眸,正好迎上了安安委屈的大眼睛,高香寒心里一陣愧疚,忙伸手mo了mo安安的頭發,溫柔道:“傻孩子,你背的很好,娘只是聽的入mi了罷了。”
“真的嗎?”安安的眸子瞬間明亮了起來,開心道:“我還以為娘不喜歡呢!”
“娘喜歡,娘很喜歡。”高香寒笑了笑,溫柔道:“咱們安安將來是有大出息的人,娘能看出來。”
安安咧著嘴笑的高興,起身跪在炕上親了一口高香寒的臉頰,笑道:“等我有了大出息,一定給娘買一所大宅子,也請幾個……幾個云雀姑姑家中那樣的丫鬟伺候著您。”
噗,高香寒終于被逗樂了,這孩子,真是太貼心了。
“好,那我等著安安的大宅子。”想了想,又猶豫道:“安安啊,要是以后……要是以后娘給你生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會喜歡嗎?”言畢,又怕安安誤會,忙解釋道:“娘是說如果。”
安安眨著眼睛撅了嘴,似乎在想,想了半天,他呵呵笑了起來:“娘的意思是我要當哥哥嗎?”一面又笑道:“我……我喜歡小妹妹,像二妞姑姑那樣好看……”
呵呵,高香寒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二妞姑姑好看嗎?那你說說是娘好看還是二妞姑姑好看?”
安安認真的想了想,抬著眸子道:“當然是娘好看。”
“真乖……”高香寒瞬間就覺得輕松了許多,忍不住在安安的頰上親了一口,道:“真是娘的好孩子,過兩日咱們就去京都了,你喜歡嗎?”
安安聽說要去京都了,登時笑著雀躍起來,摟著高香寒的脖子在她的臉上親個不停:“好……娘真好……”
母子兩個在屋里溫馨甜mi的玩鬧起來,高香寒只覺得身上的病也輕了不少。
傍晚時分,云雀來了一趟,高香寒從她口中得知趙村長真的去找了縣丞,把藍栓子接出來見了藍老爺子一面,王氏現在也不鬧騰了,只不過她傷了安安,按律是要受到處罰的。
不一會,果然大喜媳fu、藍二喜、藍大山還有藍根子就來求高香寒,想求她原諒王氏。
畢竟王氏當時情緒實在太ji動,才會傷了安安。
二爺這時才知道安安的傷原來是王氏弄的,他昨天問了好久,高香寒都說是安安自己玩耍傷到的。
這女人……
真不知道她還有多少事情要刻意瞞著他。
藍二喜這次態度十分的誠懇,站在屋里也不坐,只哽咽道:“先前是俺們藍家對不住你,但是這一次,俺爹沒有咧,俺們藍家現在也沒啥后臺咧,往后就算栓子再想干壞事也是不能咧,看在這些份兒上,你就原諒了俺娘吧!”
一個大男人,說完這些,又沖著高香寒作了幾個揖。
高香寒不言語,王氏做的種種她還記得。
錢媽媽和云雀也不言語,悄悄的聽著。
大喜媳fu也拉了高香寒的手求道:“這話俺原是不該說的,只是俺家現在真的沒法子了,俺婆婆上了歲數咧。妹子,俺不能看她……看她老了老了還沒個好……”大喜媳fu哽咽著哭了起來。
本來今天該是根子大婚的好日子,結果藍家卻辦起了喪事,婚事只能是暫擱一旁了。
藍根子和藍大山也眼巴巴的瞅著高香寒,其實內心來講,藍根子并不想替他祖母開脫或者求情,這么多年了不管他們母子兩個,也算不上好奶奶。
但是喪事在上頭卡著呢,總不能一事沒辦完,又多出一事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