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碧如氣的立在一棵松樹下直掉眼淚。
高香寒追了過去,溫聲安慰道:“她們不過是隨口胡說罷了!姐姐千萬別放在心上,為這些話掉眼淚,實在不值。”
張碧如紅著眼圈,抬頭哽咽道:“俺是不吉之人,俺心里清楚,你就別安慰俺了。”一面又抹了抹眼淚,痛哭道:“只是連累俺娘挨罵,俺這心里……俺這心里真不是滋味,有時候想想,還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
人命是白菜嗎?不如意就可以死了算了?
要是那樣,她豈不是死了百十來次了?
高香寒眼神蒙上了一層心疼,皺著眉拿著帕子替張碧如擦了擦頰上的淚水,嘆道:“人生路本來就不平坦,姐姐若是為了這些事情就想著尋死覓活,未免也太草率。”又道:“姐姐今年也不過十九,如花年紀,若真死了,姐姐難道就不可惜?”說著,她又指了指自己,嘆道:“姐姐以為我命就特別好?我還不是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我這樣的都能活的下去,姐姐為何就不能了?”一面又勸道:“姐姐還能做一手這么好的繡活,若是姐姐不嫌棄,我愿意替姐姐把這些繡活都賣出去。”
張碧如聽著,呆呆的立在原地,如鯁在喉。
是啊!
她面前站著的也是個寡婦,無父無母,還生了遺腹子。
她都能過的下去,自己怎么就不能?
張碧如看著高香寒渾身散發出來的自信,自立自強,這種氣質讓她心中多了幾分佩服和向往。
若是她不再自暴自棄,是否也能像她這樣從容淡然?
有時候對比會讓人心里瞬間產生一種平衡,張碧如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妹妹說的是,俺不該活在泥沼中。”張碧如拿著帕子自己擦了擦眼淚。擠出一絲笑容道:“從今兒起,俺也要學妹子你這樣,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至于別人……俺也不和她們計較咧!”
高香寒聽了這些,方松了一口氣。總算她還是個明白人,早些明白過來,就能少受一點罪。
“這樣最好,姐姐往后做了繡活,就拿來給我吧!”高香寒拉了張碧如的手,道:“我替你賣出去,肯定比你送繡莊拿的錢要多。”想了想又道:“我還能替你畫些新鮮花樣。就你這繡工,繡出來一定會被人搶著買走。”
一個現代人若是搞不定這些事情,那就實在是太遜了。
“真的?”張碧如眼睛晶亮,很快從悲傷的情緒走了出來。
“當然”高香寒笑的真誠。道:“往后傍晚后你都可以來我家,我給你繪花樣。”
張碧如眼圈兒又紅了起來,不過這次是感動的。
她緊緊握著高香寒的手,感謝道:“真是謝謝你,從小到大。也就俺娘對俺最好,除了她,也就你會對俺說這些話,俺……俺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咧!”
高香寒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煽情場面,她從小就眼睛軟。看個還哭的稀里嘩啦,現在這樣的場面,讓她鼻子也酸酸的,因急忙調侃道:“你不用謝我,只要你好好過日子就行。”頓了頓,又神神秘秘道:“好好過日子,爭取把自己早日嫁出去,看她們這些爛舌頭的還敢不敢再嚼舌根子了。”
言畢,高香寒嘻嘻笑了笑。
張碧如卻臉紅成了小龍蝦,低了頭嬌羞道:“你咋口無遮攔的,也不羞……”
噗,這有啥好害羞的?
男婚女嫁,盤古開天辟地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習俗,有什么好害羞的?
高香寒不以為然,只笑道:“總之,你一定會有個好歸宿的,放心吧!”
張碧如的臉更加的紅了……
待她們二人到涼亭的時候,張福家的和二剩媳婦正板著臉背對著背坐著,誰也不說話。
王大家的和劉二家的也滿臉的尷尬,正不知道說什么好。
見張碧如和高香寒回來了,這幾人方松了一口氣。
“你這死丫頭,到哪去了?可是嚇死娘咧!”張福家的見張碧如回來了,急忙起身去拉張碧如的手,一面又拍著張碧如的后背道:“你要是有個啥三長兩短的,俺……俺也活不了咧……”
言畢,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張碧如方才聽了高香寒的話,現在人也堅強了許多,反倒安慰她娘道:“您放心,俺可不會做傻事,活的好好的,俺干嘛要做傻事?”
高香寒笑著真想給張碧如點贊,由此可見,張碧如的內心真的是很強大,并非那種軟弱女子。
二剩媳婦聽著張碧如說這些,心里很覺無趣的很。
不過方才她也有些害怕,怕張碧如尋了死,那她可就完了。
幸好啊幸好。
王大家的和劉二家的見狀,也過來說話,笑道:“好了好了,碧如丫頭是個好孩子,你就放心吧!”
“對,碧如丫頭多懂事啊,你就放心吧!”
高香寒直直的盯著二剩媳婦看,都到這個時候了,她就一點表示沒有?
“二剩嬸,人我是給你找來了”高香寒抱著兩條胳膊,冷聲道:“你就沒點表示?”
二剩媳婦一臉難為情,眨眨眼睛,假裝不知,道:“啥……啥表示,俺咋聽不明白?”
切,又開始演戲。
這么愛演,干脆唱戲算了。
高香寒腹誹著,一面用不屑的語氣道:“看來嬸子是不打算向碧如姐姐道歉了。”“也對,嬸子從來也沒錯過,有啥可道歉的?”高香寒略帶嘲諷的看著二剩媳婦,一面又對張碧如道:“還是碧如姐姐寬宏大量,若是換了我,只怕早就吵起來了。”
張碧如只是笑了笑,一臉的感激。
張福媳婦還想在鬧騰,被張碧如給壓了下來,道:“算了。日子是俺自己過的,別人說啥話,俺只當沒聽見就是。”一面又對高香寒道:“妹子。要不咱們回去唄?”
“行!”高香寒應了一聲,沖著林子里喊安安的名字。
黑鷹正馱著安安掏鳥窩。聽見叫,兩人這才往涼亭來。
“娘……看我掏鳥窩了。”安安興沖沖的晃了晃手里的幾顆溜圓的鳥蛋,一臉可愛模樣。
這小家伙,就是淘氣。
黑鷹額上滿是汗水,還是不肯和高香寒說話。
誰讓她那會子笑他和別的女人了……
小氣鬼。
高香寒腹誹,只能牽了安安的手道:“你掏了鳥窩,它母親回來看不見孩子怎么辦?”
安安撅著嘴不說話。皺著小眉毛糾結了一會,才小聲道:“那我……那我還回去。”
高香寒聽著很欣慰,摸了摸安安的頭,道:“乖孩子。知錯能改就行,下次可別再掏了。”
這句話她也是說給二剩媳婦聽的,好歹她還欠張碧如一句道歉。
二剩媳婦表情糾結,自然能明白高香寒的畫外音,默了半響才紅著臉站起身來。沖著張碧如道:“碧如,嬸子剛才說的話你別放心上,嬸子……嬸子向你賠個不是。”
張碧如和張福家的驚訝的盯著二剩媳婦,高香寒卻眼睛晶亮……
回去的路上,張福家的和二剩媳婦一直有說有笑。
高香寒和張碧如也說說笑笑。氣氛非常的好。
張碧如時不時的還是會偷看幾眼黑鷹,只是黑鷹一直沉著臉,摟著安安和安安說話,并不去看張碧如。
少女的心,就這樣展露在高香寒的面前。
高香寒能看出張碧如眼神中的渴望來。
她身邊確實也需要男人,畢竟在古代,沒有男人的女人再堅強,也會有人欺負你。
高香寒突然間希望黑鷹能接受張碧如,好好的和她過踏實日子……
“大哥”高香寒輕輕用手肘搡了一下黑鷹。
黑鷹轉過臉來,黑色的眸子閃了閃,道:“有事?”
還真是惜字如金,高香寒撅了撅嘴,嘻嘻笑道:“碧如姐姐做的一手好繡活,還能描鞋樣。”一面又拿眼瞅了瞅他腳上的鞋,道:“我想給你做雙鞋,要不你讓碧如姐姐描個鞋樣?”
黑鷹一愣,給他做鞋?
高香寒的眼睛明如流星,純粹而干凈,看的他登時心跳加快了好幾個拍子。
“我的鞋還好好的……你又那么忙,還是算了吧!”黑鷹眼神有些閃躲,并非他不想穿高香寒做的鞋,而是怕穿了鞋,他這一輩子就會注定要為了她而癡狂。
張碧如聽著他不讓做鞋的話,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
高香寒看到了張碧如眼中的失望,急忙央道:“我不累,大哥就讓我做吧!我正好也想練練我做鞋的本事呢!”
眨了眨眼睛,使出撒嬌殺手锏。
她就不信黑鷹能不答應。
黑鷹咽了口唾沫,臉上的表情極不自然,半響才道:“行行行,你想做就做吧!”
ok,成了。
高香寒笑的眉眼彎彎,急忙對著張碧如道:“碧如姐姐,回去后我帶我哥去你家,你幫他做個鞋樣可好?”
張碧如紅著臉,垂著眼瞼,小聲道:“行,你們來吧!”
“那就這么定了。”高香寒爽朗的笑著,多好啊,左邊是哥哥,右邊有可能就是嫂子了。
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還能有這樣的緣分。
嘖嘖……人生妙不可言啊!……
張福家的在前頭聽著,心里那個美啊!
心道,高家媳婦果然是個講義氣的,說要撮合,就真的撮合了。
一面又想,若是他們今天去她家,那可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家里才行,第一印象很重要。
太陽的余輝灑在車內,照的每個人的臉上都一臉的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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