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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連翹正跺著腳氣急，曹嬤嬤也匆匆忙忙趕了過來，目光憐惜地打量了林晚片刻，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林晚攬進懷里，拍著林晚后背輕聲道：“圣上給王家五郎和袁三娘子賜了婚，是真事兒。”
林晚苦笑著“嗯”了一聲，將頭埋曹嬤嬤肩上，悶聲道：“王五哥那樣人，也算是我沒福氣。袁嫣性子好，又沉穩大度，他倆湊到一塊兒倒正好。這事兒母親也知道了？”
曹嬤嬤艱難地嘆了口氣。“太太剛得了消息，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眼看著要成親事……姑娘去勸勸太太吧。”
劉氏得了圣上給王家賜婚消息時就愣了半晌，好容易回過神來，心里一陣失落，一時間愁緒萬千。五郎那樣好孩子，當初要是早定下……可大師說晚姐兒不易早定親，哎，也是兩個孩子沒緣分。
劉氏正煩悶地想著要怎么跟林晚說，卻見林晚安安靜靜地走了進屋，一句話沒說，先保住自己胳膊，像小時候一樣受了委屈一樣，耐著不說話了。
“好了，起來吧，王家今日大喜，咱們正好把備好禮送過去，也算是恭賀一回。”默了片刻，劉氏微微吸了口氣，臉上扯開一絲笑容，將林晚拉起來，笑道，“你不是老覺得府里呆著悶氣？回頭送了禮，咱們就去京郊莊子上住兩天？”
林晚輕輕握住劉氏手指，笑著點了點頭。“我聽母親。”見劉氏眼里擔憂還是沒散去，林晚靠劉氏胳膊上，笑著勸道：“母親別擔心，我好著呢。先前就想著王家家大業大，就我這么懶，還真怕做不好。如今也好。橫豎我才剛及笄，也不是沒人要！”
“還這么口沒遮攔！”劉氏嗔了一句，輕輕撫著林晚臉頰，暗自嘆息一聲，面上卻笑著點了點頭。“你向來有主意，前頭你及笄，倒還有些夫人太太們問，回頭我把各家少年都理一理，你自己看看。”
林晚笑著應了聲好，母女兩個溫和地說著話。誰也沒再提王家。曹嬤嬤外頭和魏嬤嬤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正院里馮夫人聽到消息時，忍不住皺起了眉。想了想，也只是嘆息一聲，王家那頭三番兩次來人，她原以為，如今……算了。三房事，也用不著她操心。
楊二太太消停了小半年，聽了消息時就差敲鑼打鼓向二房眾人昭示好心情了。林敏則是安靜非常地待屋子里繡荷包，眼里閃過一絲嘲諷和可憐。
王家接到賜婚旨意時，幾位主子爺愣住了。王老太傅臉上詫異只是一閃而過，忙笑呵呵地跟內侍太監說起了話；王成仁怔了半響。良久才醒過來笑著搖了搖頭，袁家也不錯，比林家那頭還好些。這樣也好；王爍中規中矩地接了圣旨，臉上笑意客氣非常，十分恭敬地謝了傳旨太監，只是捧著圣旨手微微用力，眼里卻平靜地過分。
一通忙亂送走了傳旨人。王家奴仆們都是喜氣一片，昨兒他們家少爺點了探花郎。今天又是圣旨賜婚。圣上如此眷顧王家，王家人都覺得面上有光。
蕭夫人遠遠看著王爍，蹙著眉頭想了一陣，擺手朝身邊阮嬤嬤嘆道：“回去吧。”
阮嬤嬤耳觀鼻鼻觀心，低著頭安靜地跟了上去。
“父親，這圣旨？”院子里眾人得了吩咐，都一一散去，王成仁看了兒子一眼，朝王老太傅遲疑道。
“先拿到祠堂里去供著！我有話跟你說。”王老太傅袖子一揮，面色嚴肅地吩咐了一句，走過去拍著王爍肩膀，正色道，“五郎也來。”
王爍眼里波瀾不興，笑著點了點頭，捧著圣旨就跟了上去，還沒邁出兩步，腳下卻一個踉蹌，連人帶圣旨一塊兒摔倒了地上。
王成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絆倒地上兒子，有些愣神地望了老父一眼。
王老太傅緊繃著臉，一雙眼睛清亮有神，帶了幾分嚴厲，一動不動地站前方盯著王爍從地上爬起來，又將圣旨撿了起來，朝兩位長輩彎腰賠了禮，動作自然，臉色平靜，仿佛剛才根本沒摔過。
這孩子，還是太過年輕了！王老太傅暗嘆一聲，又瞪了王成仁一眼，喝道：“杵著干什么？先去祠堂！”
從祠堂出來，三人又去了王老太傅書房。王老太傅靠藤椅上，手指敲擊著桌面，凝神細思，默了半刻鐘，睜開眼，目光嚴厲地盯著王成仁問：“今兒這事，圣上先前跟你透過話沒有？”
王成仁臉上一怔，眼神躲閃，老父越來越嚴厲目光中漸漸松了肩膀，又瞥了兒子一眼，遲疑道：“殿試之后，圣上倒是問過一句，兒子原以為是五郎文章做得好，也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你是沒想到還是不想說？”王老太傅盛怒，胡子抖動著，指著王成仁，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你腦子白長了？”
王成仁忙垂頭上前認錯道：“父親息怒，兒子知錯了。只是這門親事，袁家倒也適合。”
王老太傅撫著胸口深吸幾口氣，漸漸平息了怒火，面色疲憊地重仰頭倒椅背上，閉著眼睛沒說話。
書房里一時寂靜萬分，王爍垂手站王成仁身后，嘴角始終掛著笑意，攏袖中手指卻緊握著，從頭到腳都是冰冷。
“圣上賜婚，對王家，是眷顧，也是忌憚！”良久，王老太傅才似有似無地嘆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點著王成仁訓道：“陳家年前才透了話有意結親，圣上緊跟著就賜了婚，你以為圣上心里沒想法？虧你做了這么些年官，越活越回去了，連這點眼色都沒有！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我老了，王家以后終歸要交到你們手里，你想想。你要怎么才能對得起祖宗！出去吧。”
王成仁答應著退出了屋。
王老太傅這才將目光轉向王爍，嘆了口氣，聲音溫和中透著無奈。“林家那妮子，算是差點緣分……你心里那點想法祖父明白，可如今，你得好好收了心思。袁家三丫頭，你也見過好幾回。袁家清貴，人口簡單，袁叢山做事沉穩老練，深受圣上器重。但為人卻很低調。袁叢啟老師呆板，是個典型書生。這樣人家，于王家而言。也是不錯選擇。圣上對王家，到底還是存心示好。”
“孫兒明白。”王爍異常平靜地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半點不滿，語氣也很坦然。“孫兒下午就打發人去林家，跟人說清楚。”
王老太傅張了張口。卻只是拍了拍王爍緊握雙手，目光望向窗外碧空，輕輕嘆道：“祖父早先就跟你說過，要做一族之長，能依著自己心意做事太少。王家，日后就得交給你了。你得學會收斂自己情緒，克制不該有心思。”
王爍靜默地點了點頭。
西寧王府內，西寧王笑瞇瞇地聽著府里長壽稟報。末了哈哈大笑起來，心情極好地往內院去尋了衛王妃。
衛王妃神情古怪地看著西寧王一臉得意，疑惑道：“今兒有什么好事？王爺這笑得……”
西寧王嘿嘿笑了兩聲，極其自然地伸手拉了衛王妃，夫妻兩個院子里靜靜散著步。外頭丫頭嬤嬤見狀也識趣地退遠了。
衛王妃哭笑不得，啐了西寧王一口。罵了聲老不正經，臉上笑意卻漫開了，任由西寧王拉著。
“哎，咱們也有許多年不曾這么走過了。”西寧王突然嘆了一聲，還沒等人緩過神來，又換了一副興奮臉色，朝衛王妃笑道，“你不是老惦記著那兔崽子親事？人我都已經看好了，是崇安侯府，林家那丫頭，你先前還念叨過一回那個。”
衛王妃驚訝不已，皺眉笑道：“那丫頭是王家看中……”
“看中個屁！今早上王家才得了賜婚圣旨！”西寧王聲音微揚，帶了幾分笑意。
衛王妃這回是真驚住了，她這幾日忙著給女兒備嫁妝等事，倒沒大關注王家那頭，誰知道猛然就聽了這么個消息！她原先還想著薇姐兒要跟林家那丫頭做妯娌……這可真是世事難料。“是王家五郎？同哪家丫頭？”
“袁家。”西寧王心里門兒清，脫口就出。
衛王妃越想越替林晚惋惜，抬頭瞥見西寧王眼里笑意，衛王妃心里猛地劃過一道亮光，看向西寧王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這賜婚，跟爺有關？”
西寧王嘿嘿笑了兩聲，打起了哈哈。“也不算，我就是提了那么兩句，圣上就記住了，可不關我事。再說了，袁家又不是不好，王老頭子指不定心里偷著樂呢！至于林家那丫頭嘛……”西寧王瞇了瞇眼睛，“我看著也挺好，當我盧家媳婦兒就不錯。”
衛王妃被西寧王這話嚇得腳下一個不穩，差點閃了腰，忙扶住西寧王，滿眼都是錯愕，語氣極不確信地追問道：“爺這話是？爺真看中她了？可昭哥兒……”
“他那點心思，還能瞞得過老子？”西寧王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
衛王妃睜大了眼睛，隨即狂喜，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怎么歡喜才好。
“是那丫頭？昭哥兒看中是她？難怪……我就說，他根本就沒見過幾個姑娘，怎么就又……哎，也好也好，那丫頭我一眼就看中了，要不是年紀小了些，哎，都及笄了，也不算小，不算小……”
哎，我有點想念盧兒子了，回頭讓他出來露個面放個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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