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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郎呢？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大伯父就沒說句話？”
曹嬤嬤愣了愣，苦笑道：“姑娘糊涂了？這是內宅事兒，侯爺要計較，那就是大事了！郭大郎醉酒摔斷了一條腿，三姑娘犯了鬼神去莊上靜養，就是這么回事。”
林晚諷刺地笑出聲來：“一條腿換一個相安無事，郭二老爺還真是舍得！”
“姑娘，咱們女人啊，不能太聰明，有些時候得學會裝糊涂。”曹嬤嬤愛憐地撫著林晚頭發，良久才感慨道。
林晚也跟著無奈地嘆氣起來。“嬤嬤說得對，難得糊涂！”
崇安侯府里一連幾天都是陰云密布，府上眾人兢兢戰戰地只管悶頭干活，連帶著這年也過得有些冷清。
馮夫人從初三晚上就開始稱病，說是犯了舊疾，鄭姨娘被禁院中不得出門，崇安侯林致遠連著好幾天都陰沉著臉，也沒回內院，直接歇了書房。
楊二太太心情暢無比，整天拉了林敏拍手叫好：“她不是自稱賢惠嗎？出了這樣事兒，她以為捂得住，呵！”
林敏卻鮮見地繃緊了臉，沒理會楊二太太。
府里陰沉一直蔓延到逸梅院，林晚屋子里無聊地數著棋子，半晌才煩躁地丟開棋子去尋劉氏說話。
“母親做什么？”
“正理著各家帖子呢，大過年，到處都是請人看戲吃酒。”劉氏笑著將一沓帖子遞給林晚。“悶了？你也出去走走吧，街上正熱鬧呢。”
林晚搖著頭，趴劉氏身上笑道：“不去，我替母親干活。”說罷慢吞吞地嘟囔了一句，“有王家帖子嗎？”
劉氏愣了愣神，隨即莞爾，心里感慨欣慰不已。女兒既然這么問，那就是對王家上心了。“有，回頭你跟母親一同去吧。”
“對了，里頭還有盧家帖子。”劉氏似想起了什么，指著林晚手上幾張請帖笑道，“他們家上次不是送了禮過來嗎，我讓人回了禮。隔天盧家就遣人送了帖子過來，說來也怪，他們家除了年末那場，可從來沒聽說有什么宴席。怎么就請了咱們？”
林晚目光一滯，手指微微用力捏著手上請帖，心里煩躁一點點又冒了出來。
“本就沒什么往來。想巴著他們家人多了去了，咱們范不著湊那個熱鬧，也省得別人惦記！母親回了便是了。”林晚語氣有些僵硬，臉上不樂意卻是寫得分明。
劉氏納悶地看著林晚，皺著眉遲疑道：“你還記恨著盧家二郎？”
“誰還記得他！”林晚煩躁地別開臉地吐出一口悶氣。
劉氏目光微沉。心里有些懸了起來，一提到盧二郎，她這女兒就有些不對勁兒。
“算了，咱們也不求著他們家什么。既然你不喜歡，找個理由推了便是。”劉氏看著林晚嘆道。“你這性子，哎。表面看著好好，實則是個不肯吃虧。那盧家二郎也不知怎么了你……”
“母親怎么又提上他了？”林晚郁悶地嘟囔了一聲，轉而拉著劉氏說起了其他。劉氏眼里擔憂卻越來越深。
正月里，熱鬧便是元宵節了。春節過后沒幾天，街上各家店鋪燈籠又換上了花樣，大街小巷里販賣各種小吃小玩意兒販夫們也是換了一撥又一撥，接二連三地有奇小玩意兒出來。可樂瘋了各家小子們。
崇安侯府也從有了點熱氣，府里下人們忙前忙后地也開始準備著過大年。
只是對于各家少年姑娘們來說。好去處還是大街上，入目都是燦爛燈火，熱鬧非凡。大節下也沒那么多規矩，大家也能情玩兒。有些大膽少年們還能依著街邊酒樓欄桿或是靠大路一邊一邊伸長脖子瞥著路過姑娘們一邊說著玩笑話，也別有一番看頭。
這樣熱鬧日子，自然少不了楊靈，還沒到時間呢，楊靈就打發了婆子來早早地約好了林晚。
正月十五，夜色降臨，京城各條大街小巷上卻是人山人海，燈火輝煌，天空中不時有炮竹綻放，絢爛奪目，讓人看著無不心喜。
楊靈興奮地拉著林晚人群里亂竄，這兒看看，那兒瞅瞅，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阿晚你看見那兔子燈沒？太像了——看看，那邊有雜耍，咱們去——”說著又要往人群里擠。
林晚被擠得頭暈目眩，忙一把拉住楊靈道：“這兒人太多，也看不見什么。咱們尋個人少地方看看吧。”
楊靈撇了撇嘴，念念不舍望了眼人群中高臺，突然眼前一亮，拉著林晚叫嚷道：“咱們去攬月樓后頭那湖里劃船吧。聽說那邊今兒停了好些船，熱鬧得很，我們家也有，我讓人收拾了，咱們到船上看熱鬧去。”
“也好。”林晚揉著眉頭無可奈何地應了，她也喜歡這份熱鬧。可這人來人往地擠得透不過氣來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忍了，她這會兒頭暈目眩都不知道她們站哪兒，這一眼望過去都是人，根本辨不清方向。
“你去，叫人把咱們家船劃過來，就說我們要去游湖！”楊靈飛地指揮著丫頭婆子，回頭又滿臉興奮好奇地瞟著周圍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各色小攤。
楊靈眼珠子一路亂瞄，方向感卻是極好，拉著林晚人群了穿梭了好一會兒，總算擠了出來，正好對面就是攬月樓后頭那個大湖——醉月湖。
“這兒呢，這兒呢！”遠遠瞥見楊家船劃了過來，楊靈跳著腳揮舞著雙手喊道，“過來，這兒……”
林晚眼里也染上了笑意，回頭看了眼黑壓壓人群，頓覺松了口氣。剛要回頭拉住楊靈，余光卻瞥見街角處身子搖搖晃晃姚玉章同馮四一起，拉著個女子調笑著走了過來。
姚玉章似察覺到有人看一般，“嗖”抬頭朝林晚看了過來，待看清是誰時，姚玉章微瞇了眼睛，目光里閃過一抹狠厲，朝林晚冷笑一聲，轉而扯了扯馮四胳膊，示意他往湖邊看了過來。
林晚看不清姚玉章表情，卻將他動作收入眼底。眼見馮四一把推開身邊女子，踉蹌著腳步奔了過來，林晚眉頭微蹙，臉色也沉了下來，拉下楊靈胳膊催促道：“上船！”
楊靈看著還有幾丈遠船愣道：“還沒靠過來呢，上不去！”
“我們往前走走，你讓他們往近邊上靠。”林晚皺著眉，拖了楊靈就走。
連翹氣喘吁吁地從人群中擠出來，剛要說話就聽林晚喊道：“后頭有跟來人嗎？攔住那倆人！”
連翹順著林晚目光看過去，一眼見到兩個醉鬼東搖西擺一臉淫笑地撲了過來，驚詫過后一怒而起，提起裙子就一腳踹了過去，嘴里狠道：“什么東西，早就想收拾你了，還想往前湊！”
馮四醉醺醺地，眼里只看得見林晚，被腦子里那張模模糊糊笑顏勾得渾身發燙，一心想著湊過去。哪料眼前突然一花，跟著就挨了一腳，下身不穩，猛地栽了下去，又撞上身后跟著姚玉章，兩個人瞬間滾做一團。
連翹得意地看著兩人，利索地上去補了兩腳，又飛地退了回來，動作一氣呵成，讓楊靈看得目瞪口呆。
“哼！”連翹朝從地上爬起來馮四犯了個白眼。見姚玉章穩穩地站了起來，目光陰沉地看了過來，連翹愣了一瞬，隨即吼道：“看什么看？”
說話期間，秋梓和楊家丫頭婆子都擠了出來，見狀也明白了幾分，都一齊圍了上來。幾個婆子瞥了兩人一眼，神色如常手腳麻利地制住了腦袋發暈只想往前撲馮四。
林晚朝連翹使了個眼色，拽著楊靈上了船。
楊靈滿眼感概佩服地朝連翹拍手道：“想不到你這丫頭還有這本事！一腳就能踹倒倆男人。”
連翹得意地笑了起來：“我跟岳六哥學。”
“岳六哥是誰？我也要見見！”楊靈眼前一亮，忙拖著連翹問了起來。連翹吐了吐舌頭，有些后怕地看了林晚一眼，閉著嘴不敢說話了。
楊靈纏問無果，轉而吊住林晚胳膊撒嬌：“阿晚你一定知道，那個岳六是誰啊？”
“前些年偶然遇到一個江湖人士，早不見了。”林晚十分淡然地瞥了連翹一眼，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
楊靈大失所望，撇著嘴連連嘆氣。嘆了幾聲，目光又被對面駛來游船吸引了過去，扯著林晚衣袖咋呼道：“阿晚！阿晚！你看，那不是盧薇她二哥么？”
林晚下意識地抬頭朝對面看了過去，目光正好與船上盧俊昭相觸，愣了一瞬，又飛地別視線，握著拳頭朝楊靈催促道：“讓下面人上來，咱們走。”
“哎，他朝我們打招呼呢！”楊靈有些發愣，指著越來越近游船不解道，“都遇見了，總得打個招呼……你看你看，他下船了往咱們這兒來了！”楊靈聲音陡然提高。
林晚朝對面瞥了一眼，郁悶地吐了一口氣，敲著楊靈腦袋恨道：“打什么招呼，他一個男人也不知避諱！走！”說罷朝船艙外喊了一聲，“嬤嬤們些劃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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