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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容無聲地流出淚,可穆卿閉著眼,并未察覺。
她感覺到他滾燙的唇一路向下,纏綿過她的雪頸,流連到她胸前的高聳。那種感覺令她全身戰栗。
她腦海里不斷地回放著當時被關進衣櫥的時候所聽到的一切。魏荷語當初是否也感受到了這樣的戰栗,因此才會那樣夸張地嗔喚。
后來蕭容看到魏荷語的頸上有許多紅色的吻痕,穆卿一定也是這樣對魏荷語的,一定是的。
蕭容緊咬住牙,第一次覺得和穆卿親熱是一件如此羞辱的事情。她無法面對,想要立刻伸手推開他,可殘存的理智阻止了她,因為那樣做只會為自己帶來更多的傷害。她還不想被揭穿,即便是做戲,她也要咬著牙繼續做下去。
可是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流入她兩鬢的青絲,濕了她的耳廓。
蕭容暗暗咬著牙忍受著,身上的肆虐卻突然停了下來。她知道,是穆卿發現了她在哭。
她無聲地抽泣著,不敢睜開眼。她似乎聽到穆卿的氣息越來越粗重,卻不像是難耐,而是憤怒。
突然,她全身輕松了,穆卿翻下了床去。
門被用力地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響。她仿佛聽到了風灌進屋里的聲音。
蕭容摸索著一旁的錦被,蓋住自己,睜開眼來,屋內已經只剩下她一人,她探出頭瞥了瞥,穆卿連外衣都沒有穿走。
雖說已經過了寒潮,但是天氣畢竟還沒有轉暖,就那樣穿著單衣走出去,寒冷不言而喻。
蕭容最是能體會這種寒冷,卻也對穆卿憐憫不起來。她只是靜靜地裹了裹錦被,側身向里。
只要不把穆卿激得再次遷怒于竇家莊,那就沒事。蕭容暗自這樣想著。準備入睡。可是半開的房門卻被風吹得來來回回地晃動著,她微微探起身來欲要去關住,可突然的涼意襲來。她又退縮了。
她默默掙扎著要不要起身去關住這道門,可還沒得出一個結論。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朦朧中她似乎聽到風把門吹得關上了,然后整間屋子都安謐溫暖起來。
的確是越來越溫暖,溫暖得她動都不愿動一下。
其實關上門的哪里是風?
去而復返的穆卿眸子沉沉地望著熟睡的蕭容,微微無奈地嘆口氣,然后安靜地躺下來,側身摟住她。
她依舊是睡得安穩。穆卿皺起眉,有些憋屈,索性俯下頭去重重地吻了一下。
可蕭容睡得太沉,絲毫沒有反應。他無奈。只得作罷。
蕭容就那樣一覺睡到天大亮,次日醒來,一縷久違的陽光透過窗欞灑了進來。蕭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前去向穆卿賠個罪。畢竟逼得他大半夜穿著單衣憤然離去,這的確是她的不是。
梳洗一番。準備去永華閣。她可不愿穆卿一怒之下又將她囚禁起來,那她可就得任由著魏荷語宰割了。
剛走到永華閣門口,卻被告知穆卿已經進了宮。蕭容心中一喜,連忙問:“那周少將可知大帥此番進宮,何時能歸?”
相較于孟逍。周陽的性子更直。果然,他毫不忌諱,笑著告訴蕭容:“這次進宮是因為皇上大宴群臣,別忘了,今兒可是‘龍抬頭’呢。大帥和夫人一同進宮去了,沒個三兩日是回不來的。”
蕭容這才恍然大悟,昨兒是二月初一,今兒就是二月二龍抬頭,也就是太子誕辰之日。
一晃又是二月初二,她不由得暗自唏噓。
微笑著謝過周陽,轉身急急地回了鐘翠閣。恰巧夏如瓔也剛好來找她,蕭容斂起喜悅之情,因為夏如瓔臉色并不好。
正在蕭容想不明白夏如瓔為何面帶愧色的時候,夏如瓔就迎了上來,“昨日我態度差,言語太重,你往心里去了?”
蕭容被問得云里霧里,但見夏如瓔一臉認真的模樣,她才明白過來,不是她往心里去了,而是夏如瓔往心里去了。
蕭容瞧著夏如瓔,許久沒有知覺的心底再次生出一股暖流,“夏姐姐還真是多想了。我只是擔憂你,不忍看你孤軍奮戰。”
夏如瓔這才臉色稍霽,嘴上卻依舊嗔怪道:“我還要你擔憂?你別讓我老是懸著一顆心就謝天謝地了!我定是上輩子欠了你什么,這輩子才會落得如此下場,整日為你提心吊膽,連夢里都是你被刺客追殺的情景……”
夏如瓔絮絮叨叨地說著,大抵也覺得自己太過念叨,才停了下來。
看著這樣的夏如瓔,蕭容心中陣陣酸楚。她知道夏如瓔不是容易情緒激動的人,除非是遇著了她最為關切的人和事。
蕭容深吸一口氣,想說什么,卻又終是沒有說出口。
也許夏如瓔說得對,如果她摻和進去,指不定反而會壞了夏如瓔的計劃。這想必也是夏如瓔至今都不肯向她透露絲毫關于復仇計劃的緣由。
午膳時,巧如急匆匆地將門窗都關好,然后將那皮紙浸了浸水,交到蕭容手中。
看著皮紙,蕭容的神色凝住了,少頃,清冷的笑意靜靜地淌上她的臉。
放下皮紙,蕭容什么也不說,便開始用膳。巧如在一旁杵了一陣,眼角時不時地瞥著蕭容,卻始終沒有等到蕭容的任何指示。
她有些猜不透蕭容的心思了。
臨近夜里,巧如開始緊張起來,不時地張望著四周。可蕭容卻一臉輕松,將她拉進屋里。
“我很抱歉,因為我什么都不能給你。”蕭容突然這樣說。
巧如困惑地皺起眉。
蕭容嘆了嘆氣,又問:“但是如果你僅僅是不想再受那些罪,我倒是可以幫你。”
“蕭媵侍,小的不明白。”巧如隱隱地覺察出了蕭容的異常,卻也實在不明白這究竟預示著什么。
蕭容頓了頓,悵惘地抬起眼來,“夏如瓔放不下仇恨。你呢?如果給你一個自由的機會,你會不會放棄報仇?”
巧如微微一怔,思索了一下。冷笑道:“蕭媵侍是想故技重施,把小的也趕走。如同對月眉那樣?”
蕭容看出巧如眼中的拒絕,緩了緩語氣,說道:“也不是無緣無故把你趕走,我可以幫你尋一戶人家將你嫁過去。你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不嫁人,難不成想要在這大帥府內熬成燒火婆子?只要你愿意,我和夏如瓔都會幫著你考慮……”
“蕭媵侍真是費心了。可是有誰肯娶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不待蕭容說完,巧如就冷冷地打斷了她。
“難道你身體里的毒,就真的無藥可解嗎?”蕭容還是不肯放棄。
巧如凄然笑了笑。隨即沉下臉來,“蕭媵侍,現在不是擔憂這個的時候。”
蕭容無奈地斂了斂眸,沉默一陣,開口道:“罷了。說到底你和夏如瓔是同一類人。”
對于這句話,巧如只是沉默,不置可否。她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蕭媵侍,天已經黑下來了,難道就沒有任何應對的打算嗎?”
蕭容沉下臉。自懷里拿出一張紙,“打算自然是有。你拿著這份單子去交給賈大娘,我要你一直守著,直到賈大娘將這單子上所有的菜肴全都烹飪出來。記住,我要賈大娘親手烹飪。”
巧如接過那張紙,怔住了。
上面列了十幾份菜肴,其中如同水晶肘子,蜜絲山藥,拔絲鮮桃,烏雞紅棗湯之類,皆需要一定的火候和時辰,真等到賈大娘做完這上面所有的菜肴,興許都已經深更半夜了。
“蕭媵侍,你這是……”巧如頓了頓,換以堅決的語調,“留下蕭媵侍一人,小的實在不放心!”
巧如自然知道蕭容絕非是想要故意刁難她和賈大娘,蕭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將她支走。
若是換成以前,倒也無妨。可是今日大帥進宮參加宮廷大宴,連孟逍都一同跟了去。如果她也不在鐘翠閣,那蕭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面對巧如的擔憂,蕭容非但沒有絲毫感動,反而冷著臉說道:“怎么,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向夫人暴露你的武功?”
聽到這兒,巧如才終于顯出妥協的神色,皺了皺眉,最終拿著單子去了膳房。
直到巧如的身影淹沒在孤寂的夜色中,蕭容才斂起冷然神色,久久地望著那一團溫膩的黑,眉心緊擰。
房間的門窗都大開著,蕭容為自己泡了一壺參茶,靜靜地等候著。
風,有些不平靜。
她終是等來了。
五發飛旋的三角釘向她逼過來,她立刻拔出早已藏在案幾下方的鴛鴦劍。寒光一閃,映出一片駭人的冷色。
哐嘡幾聲,寶劍再次入鞘,而那些三角釘暗器也已經悉數被打落,無力地攤在地上。
午膳時巧如帶回來的皮紙上寫得清清楚楚,魏荷語再次暗派了殺手,時間就是今夜。
當時蕭容只是冷笑,魏荷語還真是會挑日子,專挑穆卿和她都不在府內的日子。一來蕭容沒有了庇護,二來還能洗清她這個幕后兇手的嫌疑。
蕭容總能看懂魏荷語的精明之處,卻奈何始終難以學到她的萬一。
生來爹娘沒教過她這些,竇天情更是不會傳授此類經驗。她也只能在魏荷語一次次的算計中慢慢領悟。
那個刺客眼見著蕭容有所防范,似乎急了,索性跳將出來,拔出劍向蕭容這邊刺過來。
殺氣逼來,案幾上的燭火猛地顫了一下。
蕭容冷靜地坐在原處,緩緩將杯中的參茶飲盡。
殺氣逼來,燭火猛地顫了一下。
蕭容冷靜地坐在原處,緩緩將杯中的參茶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