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裴叔！你怎么來了？”雖是疑問的口氣，可是一大清早的就看到裴里正，枝兒卻也并不驚訝。
“枝兒啊，這吃完飯了？”見到枝兒正在院子里，裴里正笑呵呵的跟枝兒說著話，“杜秀才在屋里？俺來找杜秀才。”
“裴叔，你不說我們也知道你找誰！”從窗戶上見到裴里正的身影，秦勝也從屋里迎了出來，“你說說吧，這兩天，你哪天不來這找一回大郎啊！”
“呵呵，這倒是。”聽到秦勝這話，裴里正是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還真是如此，算起來他已是連著五天天天登門了，“這不是最近這事兒忙！這有了什么動靜，我不得趕緊跟杜秀才說說嘛！”
“怎么？裴叔，你那兒這兩天也忙的不行？”秦勝明白裴里正嘴里的事兒就是大郎要廣招學生的事情，聽到裴里正這么說，他很是有些意外，“還有不少人上門？”
其實，這也難怪秦勝驚訝了。自從四天前，裴里正在村口宣布消息之后，沈家這邊簡直是沒斷了上門的兄弟。秦勝也知道，這讀書是大事，兄弟們肯定是要打探清楚才能下決心的，這要問清楚，就只能去杜家了。可是杜家吧，在村子里，其實地位頗有些特殊，一來大家心里，杜秀才是讀書人，跟大家不一樣，所以大家伙兒對于登杜家的門檻，實在是心里有些顧忌，二來就是他們害怕自己打聽的多了，給杜秀才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因此大家不約而同的奔到了自己家。
故而，這五天來，杜家寂然無聲。日子如常，反倒是隔壁的沈家，門庭若市。沈強和秦勝吃完飯，就要趕緊回家招待客人，秦勝已是有些時日沒能好好跟枝兒多說幾句話了。
如今這聽裴里正說，他那邊也是來人不少，秦勝就有些疑問了。自家算是最方便的中間人了。怎么會有人舍近求遠，跑去裴里正那兒打聽情況呢？而且聽裴里正話里的意思，似乎來人還不少！
“嗨！沒來你們這兒的人多！”裴里正也是知道如今沈家這情況的。不說遠的，就是剛剛他往杜家來的時候，還在門口碰到了岳石，只是他去沈家。自己來杜家，倆人都有事。便也只打了個招呼，沒有多聊，“不過啊，去俺那兒的。都是村外的，聽說了杜秀才要開學堂，過來跟俺打聽情況的。”
“村外的？”聽到裴里正這話。枝兒有些意外。
“可不是，不知道是誰把消息傳了出去。這兩日，十里八村的，有不少人家過來打聽的。”說到這個，裴里正有些不快，他雖然有私心，想讓妻舅家的娃子過來讀書，可卻也是分輕重的，可是不知道是誰把消息都散布了出去，這樣一來，倒是讓他難做了。
“裴叔，怎么了？”正說話間，大郎也出了屋子。
“杜秀才，”見到大郎，裴里正立馬端正了態度，“這十里八村的，不少人過來跟俺說，想過來跟你念書，俺是想來跟你們說說這事兒的。”
“那裴里正你的意思呢？”聽裴里正說完，大郎并未回答，反而問了裴里正一句。
“俺能推的都給推了，村里這么些娃子都教不過來，哪兒還有余再收外面的！”裴里正說話的時候簡直是心里滴血，這樣一來，妻舅家的娃子來念書的路，算是讓他親手給堵死了。
“裴叔，”聽到裴里正這樣說，枝兒心里還是滿意的，“不光是這一個問題，說實話，雖然還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人過來，可是光看這些日子去舅舅家的人，我們也能猜到，這人數定是不少了，其實大哥要教這么多學生，我是不愿意的。”
“枝兒，俺知道”裴里正聽到這兒，心里一驚，連忙張嘴想要說些什么。
“裴叔，你不知道，”枝兒搖了搖頭，打斷了裴里正沒說完的話，“原本大哥只是教勝哥、柱子、二郎和小平小安李水董五，這七個人，大哥也還算是有余力，不耽誤自己的課業，再加上又都是親近人，我也就沒說什么，可是沒想到，他”
說到這兒，枝兒嘆了一口氣，目光炯炯的盯著裴里正，語氣激烈：“不知道你仔細瞧過沒有，外面那些坐館的先生，都是無心科舉了，這才出來坐館，為什么你以為這教學生就只是領著大家讀讀書，認認字就行了？不是的，不說這上課時候耽誤的功夫，就是這功課，批改起來，又哪兒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枝兒！”大郎見到表現如此反常的枝兒，頗有些驚訝，因為這實在是不符合枝兒一貫的性子，不過短暫的驚訝過后，大郎便猜到了枝兒的意圖，這會兒也不過是順著枝兒的心思演了下去，“說這些干嘛！”
“大哥，你別攔我。”見到大郎配合如此默契，枝兒滿意的遞了一個眼神表示贊許，“大哥他不是那些老秀才，他十五歲就中了秀才，舉人進士，他是要接著科舉的，若非要守孝，這會兒已是考完了鄉試！雖是孝期不能參加科舉，卻也是能好好溫書，為鄉試做準備的，可是他卻要開館教書，這實在是耽誤他自己的課業！”
“枝兒，俺知道，大郎的大恩大德，俺們都知道。”見到枝兒情緒激動，裴里正也是驚了，可是聽枝兒說完，裴里正頓時是明白了過來，霎時間，杜秀才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又拔高了一大節。
“裴叔，你別怪枝兒說話直，枝兒也是為了大郎好，這大郎能考上進士，是她爹對大郎的期望”秦勝雖是還不太明白，卻也本能的替枝兒說話。
“俺知道，俺知道”
“裴叔，你別怪我丑話說在前頭，這三年過后，大哥就要科考，到時候怕是就沒功夫坐館了，大哥這學堂，也就是這三年罷了。”見到裴里正訥訥地樣子，枝兒心里有些不忍，可是有些話，只能由她說在前頭。
“三年也不短了！要是娃子們用心，不說別的，這功名考不上，可是這算個數，記個賬的，總是能行！”提心吊膽了半天，聽到枝兒說到這兒，裴里正可算放下心來，他實在是怕枝兒說出什么不讓教了、或者規定人數之類的話來，如今只是定下了年限，他倒是滿意的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