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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老病死


更新時間:2014年02月07日  作者:米可麻  分類: 古代言情 | 架空歷史 | 米可麻 | 點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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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王?!

曜靈忙從凳子上起來,垂首斂袖站在岑殷面前:“小女子不知,若剛才言語有失,還請世子贖罪!”

岑殷欲抬手,可似乎身上已經沒了力氣:“你有何罪?生老病死,這事怨不得人。”

一個死字,頓時讓屋里的溫度涼下五度,氣氛有些肅殺,暗潮涌動。太陽將要落山,空氣羼進了太多的暮色,稠厚得幾乎要凝固住了。

“如今可好些了?”久不見岑殷開口,曜靈只得自己試探著去問。

岑殷沉了眼眸,英郎俊美的面容如被冰雪封住,周身仿佛有寒氣凝結,說出話來似帶著凌厲之氣:“好不過如此,壞也不過如此!”

曜靈心里一抽:“此話怎講?”

岑殷慢慢招起眼眸,軒眉星眸,如玉溫潤,若得他溫顏展笑時,只怕春風也不及一半的溫暖,可惜此時,其中全無暖意,絲絲然然之間,竟有些森冷寒光透出。

她能不能信得過?岑殷捫心自問。

自己喜歡她是無疑了,身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她身世凄迷也是無疑了,自己心里比誰都要清楚明白。

可這樣就能信得過她么?

她會不會叫仇恨迷住了眼睛?若自己此時合盤托出,將來會不會后悔?

對面曜靈,清亮亮睜著一雙貓眼,青金色的眼瞳中映出對面,岑殷清俊的容顏,她眉頭微微蹙起,眼神中帶著疑問。

你真得信不過我么?貓眼里透出這樣的信息。

岑殷深深吸了口氣,清俊眉目中本是警意重重,卻在曜靈的秋水雙波的注視下,突然間就染滿了濃到化不開的情愫。

“我只擔心,我爹這一病,雖是好了,卻愈發離不得那該死的阿芙蓉了!”

曜靈微微點頭,泓王抽煙土至人成半廢,已是京里不公開的秘密之一了,她常年在朱門富戶后院行走,亦對此事心知肚明。

只是岑殷要說的話,重點還在后頭。

“只怕這樣,愈發就中了太后心意了!”

太后?泓王不是因為常年征戰沙場,周身頑疾病患過多,為止痛才吸上煙土的么?!

明顯曜靈眼中的疑問,令岑殷好笑了起來。

“我爹可不是那樣無知小兒,阿芙蓉一時可以止痛,長久卻毀人心智,傷及根本,我爹就是一介武夫,也不至于愚鈍到那個地步!”

話到最后,語帶哽咽。

曜靈眼中精光一閃:“難不成是太后?”

岑殷抬首向窗外望去,這時候告訴她,對她是福是禍?太后本已對她虎視眈眈。。。

曜靈錯會其意,臉上不覺略有慍色:“世子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難不成對我還有疑問、信我不過么?”

不是信不過你,是實在太擔心你!

岑殷收回目光來,是啊,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也怪自己一時因太擔心爹爹,心性過亂,情急之下,只當見了她便可平復心情,不料一見便收不住口,什么話都說出來了。

“信不過?”岑殷淡淡一笑:“如今我在姑娘面前可說全無秘密,有什么信不過?我爹確是被太后下毒所至,先是太醫送藥里摻些煙果,后來則直接將煙土送上門來,說是止痛良藥,最后,連我娘也一并。。。”

曜靈低下頭去,對方眼里驟然竄出的怒火,讓她一下有些招架不住,雖然,那怒火不是沖她而來的,卻也讓她見識到,岑殷其人之隱藏于內心的力量,不可小覷。

屋內復又恢復寂靜,外頭院子里,秋風掃過樹梢的聲音,呼呼如在耳邊,血胎似的落日,隱隱灼灼將余輝投在慘白的窗紙上,枯枝亂影便也畫了上去,樹影搖曳,寒氣微動,夏天留下的一切溫熱,都在肅殺的秋風,無情的掃蕩之下,消失殆盡。

“當年新帝奪位,泓王可謂功不可沒,太后正該對王爺心存感激才是,為何要這樣謀害王爺?”

曜靈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岑殷的心,一來因為提到父親的傷心事,二來則因他心里十分清楚,當年之事對她造成的傷害,她能這樣面色平靜如水的說出上面的話來,內心所經過的風浪歷練,只怕不在朝夕之間。

“也不是謀害,不過叫你生不得,死不能,做個廢人,她又可得個好名聲,并不是事成之后就殺盡功臣,過河拆橋的小人,只要你乖乖不生事,豬一樣的圈養生活,還是可以過得下去的。”

岑殷的同樣刺痛了曜靈的心,只因她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熬,尤其對一個心懷大志的人來說。

誰也沒有再開口,只因實在不知道,下頭的話,該從何而起。

香爐里的香餅,漸漸燃到了盡頭,最后的紅光過后,成堆的灰燼中,殘余的香芬悠然而止,只留下幽暗深邃的一絲余味,慢慢縈繞空中。

“世子為何不舉兵?”

曜靈突如其來的問題,一下竟讓岑殷有些措手不及。

舉兵?

舉兵!

這問題岑殷不是沒有想過,可若只是為了父親報仇,就將萬千士兵的性命交出去冒險,他也是經過金戈鐵馬生涯過來的人,知道那樣的生活有多不堪,他下不了這樣的決心,或者也可以說,還沒被逼到那個地步。

爹爹也曾說過,現在不是時候,他還可以撐得住:“唯今之計,還該韜光養晦才是。”

韜光養晦,這四個字便成了岑殷現在的行事宗旨,一切都還沒到時候,也可說,沒有必要。

曜靈見岑殷只是沉吟卻不開口,由不得便長長的羽睫漠然掀起,目中霎時有冷意彌漫:“這樣也好,無論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丟了性命,再有十個八個主意,憑空想得再好,也是枉然了!”

岑殷猛地抬頭,眼中神氣森寒冷冽,這話什么意思?!是在嘲諷自己與父親貪生怕死么?!

兩人皆有些怒目相視的意思,可對視良久,不知怎么的,那冰一樣的神氣慢慢就如被春風拂過一般,先是融化殆盡自不必說,后來竟又生出些暖意來,再后來,眼里的火花便如夏天烈日一樣,隱隱有燎原之勢了。

曜靈低下頭去,她總是先于對方低下頭去,這也不知何故,反正在她心里,始終她不明白。

岑殷臉上微微有些發訕,剛才對方的責難,令他心里如被揪起一樣難受,明知不是真意,卻也叫他很不舒服。

好在日子尚淺,將來總有機會,可以一證已意。

不過當務之急,倒是要找個話題來說,只管兩人這樣訕然下去,著實令人尷尬呢!

“今日難得有閑,外頭又有些涼了,不如就此熱些酒來飲下,一來暖身,二來去去心里的寒氣,姑娘覺得如何?”

岑殷不是笨蛋,亦不是沒有過女人經驗,可面對曜靈,他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拙口拙舌。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可他此刻就是這樣想來,想跟她一起同桌用飯,若能共飲一杯,那就再好不過了。

曜靈紅了臉,她突然有些羨慕起叮當來,塞外女子原來這樣自由,想怎么說便怎么說,想做什么也不用找個借口由頭,若自己是那叮當,現在豈不可以直說:太好了,三個字?!

可惜她終不是叮當,因此也只能說:“茶沒用完,爺就惦念上酒了?中午沒還喝夠不成?”

岑殷大感失望,臉上頓時布滿失落之情,現而易見的,曜靈也看出來了。

“不過我也確實覺得有些冷起來了,”曜靈忽又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重重陰影,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若要用酒,此地的金華只怕很不壞的。”

親切稠密的話言,一下叫岑殷的心也熱了起來,嘴角頓時噙了絲淡淡笑容。

梨白正在院門口的臺階上打著瞌睡,突然聞聽得里頭有人吩咐:“撿好酒菜上來!酒要金華酒,燙熱了拿來!”

梨白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忙應了一身,拔腳就向外奔去。

落日余輝終于燃盡,月華初上,叮當和青桃漫步在大片的梨林之中。

“姐姐你說,世子當真就看上那個丫頭不成?”青桃順手將揪下身邊一段枯枝,有意無意地捏在手中把玩。

叮當正大嚼樹上采下來的香梨,口中嗚嗚咽咽地,說些什么聽不清楚。

青桃嘆了口氣,將枯枝扔得遠遠的,眼神也隨之放空:“不是說尹姑娘不好,不過,她只是一介平民,雖領著皇差,到底身份低微,世子是那樣高貴身份,這二人將來,只怕不能成事呢!”

叮當好容易將梨子咽了下去,忙忙答道:“要你操什么閑心!你們中原人士就是繁文縟節太多!二個人喜歡不就完了!理什么身份?身份能代替喜歡?有了身份,那人就不是一樣了,就成另一個了不成?還說我們是蠻子不開化,你們自己倒行這樣真真愚不可及的事出來!”

青桃睥睨她:“你知道什么?看你這話成什么道理了?若世子爺真如你所說,那還要不要出門見人?若見人,被不被人笑話?一個堂堂世子,竟娶個民女作妃,別說他人同僚,只怕皇帝太后那里,也是不許的!”

叮當回瞪她一眼:“有皇帝太后什么事?難不成世子的婚事,還要他們來作主不成?”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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