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壯又在出租屋里頭抽旱煙，都好幾天了，他皇帝老子住的地方都看過了，什么什么德的烤鴨也吃過了，他開始想辦正事兒了。
可是兒子們匯報的情況都很不理想啊，劉老漢心里那個擔憂啊，自己的兒子在鄉里是出類拔萃的，在京城就成了狗肉上不得席面了。
女兒的事兒其實是捎帶手的事兒，可是兒子們得鍛煉啊，這么大歲數了，來一趟京城，怎么也得把他們提高到自己這個程度才行啊。
再看看三兒子賣幾個烤地瓜顛顛兒的數錢的那個沒出息的樣兒，劉大壯就忍不住的想要抽他，可是指頭握了幾下還是忍住了。
這還是好的，自己二兒子以為自己不知道他偷奸耍滑，其實他老人家心里都門清。唉，一代不如一代啊，他又想發出如是的感慨，還是得提拔提拔才行。
老四劉四寶剔了剔牙，張嘴一口大蒜味兒：“爸啊，咱們今天去哪兒吃啊，聽說有個什么村兒的點心特別好，這村兒里的東西一定貴不了，咱們去買上一麻袋的給我媽捎回去，讓家里那幾個老娘們也嘗嘗，沾沾這京城的貴氣兒。”
劉大壯脫下腳上的黑布鞋就扔到了老四的頭上：“吃吃吃，就惦記著吃，看看你那個臉盤子，最近又大了吧？”
就沒有一個能想一想有點深度的問題了？
老二也氣得夠嗆，上去給老四的腦門來了那么一下子：“瞎嘚啵什么，你倒是吃了喝了，哥幾個還素著呢。光想著你們家的老娘們，怎么就不把人拴你褲腰帶上？”
“哥”劉四寶委屈了，是老爹讓他去的，又不是他自己去的，專揀那個面瓜來欺負。
“行了，你們就知道吃喝，你妹的正事兒是一點都沒有干好啊。那些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兒打聽它干啥，一幫混蛋玩意兒。”劉老漢都快氣死了。
“爸，我們也是出了力的，這人生地不熟的。手里頭也沒有拿那么多錢，我也不能再去跟小妹拿呀，能打聽到這些就不錯了。”老大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美滋滋的抽了起來，手里的錢都花在這上邊了，這京城的煙花樣就是多。
“咋？還惦記著你妹那幾個錢哪？那是她的養老錢。給你你就花，不給你們別要。一幫子廢物，還得老子親自出馬。”
“什么？”兒子們都蒙了，這老爺子要出山了？
“今天就這么地吧，讓你們看看你們親爹的實力，別成天的眼珠子頂在腦袋瓜子上。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
劉大壯宣布散會，結束此次的談話。
此后幾天劉大壯邁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兒在宋潔的家前前后后的溜達了幾天，不認識的人還以為這是穿著體面的知識分子呢。
劉大壯身上穿的是女兒給買的新衣服，只要不露出嘴里被煙熏的大黃牙，背著手讓人冷不丁一看。還以為就是住在這一片兒的呢。
這里的情況劉老漢已經摸得清清楚楚，早晨六點的時候里面的老婆子就會出來買菜，到了八點左右，老夫妻兩口子就會出來溜溜彎兒，到了十點多再回去。
至于住在這里的宋潔，只有星期天的時候才回來。
宋潔那里既然情況不明，不好下手，那么還是從這老的這里來比較方便。端看他手段高不高了，反正是報仇，找誰不是找啊。
兩個老的不舒服了。小的就能好受了？
劉大壯深知亂拳打死老師傅的道理，想要給別人點顏色瞧瞧，可不是只有報復本人才能行的。
想當年劉二拐得罪了他，他不是也沒跟劉二拐動手么。只是劉二拐的媳婦不知怎么跟別人跑了，這可怪不得他，他可沒報復當事人啊，誰也不能說他的不是來。
踩好了點兒，劉大壯就開始給自己裝扮起來，跟自己的兒子把自己的計劃。還有需要的幫助一說，幾個兒子就全明白了，紛紛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六點多鐘的時候，趙母已經跨著籃子在菜市場買菜了，這個時候的人還很多，不說人擠人吧，每個攤位總會蹲那么三五個人，算是熱鬧了。
今天老頭子想吃包菜，趙母看了好幾個攤子了都沒有賣的，心里直嘀咕。往前走，她沒看眼前的路，把一個老頭子就給撞倒了。
“哎呦……哎呦……”老頭子頭也不抬，只顧著一個勁兒的摟著自己的腳脖子叫喚。
趙母嚇了一大跳，這是怎么話說的，一不留神怎么就把人給撞了呢？
“老大哥，你怎么樣啊，都怪我，我光顧著看菜了，沒看見你，你能不能站起來啊？”
老漢疼的汗都下來了，聽見趙母說話，一只手捂著腳脖子，一只手擺了擺：“沒事兒，大妹子，沒事兒，你忙你的吧，哎呦……哎呦……”
這情況一看就是疼得不輕啊，趙母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周圍的人迅速的圍成了一圈，人數在不停的增多中，很快就把路給堵塞了。
“誒，快看誒，這老頭撞得那么重還發揚風格讓人家走呢，別是傻的吧。”其中一個路人冷嘲熱諷。
一個女的隨口接上：“嘿，都跟你似的那么想，這世上還有好人啊？老太太，看這大爺摔得不輕啊，得趕緊送醫院吶。”
“對對，送醫院。有好心的小伙幫幫忙吧，幫我一起把人送醫院，謝謝大伙了。”老太太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一輩子沒遇到這樣的事兒啊。
她也不能因為人家心好不想追究，就不負責任吧。
這個時候，老漢恰到好處的轉了轉身子，把身前的補丁露了出來，洗得發白的衣裳，補丁摞的補丁，看的大伙一陣心酸。
“好人吶。”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嬸都落了淚了。
來了四個壯男，幫忙小心的抬著這老漢來到了菜市場的邊上，這個時候早就有人叫了救護車了。
七手八腳的把人抬到了救護車上，這幾個人還沒走，要跟著老太太一起去醫院，這個時候的人都實在，沒那么多歪心眼兒。
這時趙母才想起自己手里只拿了買菜的錢了，到了醫院可怎么辦吶，只能跟在下面的小伙子商量，讓他去自己家里頭報個信兒，讓老頭子給自己送錢來。
也不知道老頭子來不來得及，趙母在這種擔憂中來到了醫院里。
來到醫院就是一通化驗，又是驗尿又是驗血，又是拍片子，最后還拍了個CT，結果表明老漢只是腳環摔傷，不過也得月把才能好，住院吧。
大家也猜到了這老漢就是劉大壯，這個劉大壯是干什么的，他是殺豬的啊，這豬和人其實都差不多，至少骨頭差不多，他把自己的骨頭一掰，隨隨便便的就腫了起來。嚴不嚴重不說，看起來嚇人啊，看那腫的高的，跟腳斷了也差不多了。
醫院那是什么地方，最黑的地方，沒病還讓你買點藥呢，你不送紅包人家都不給你好好看，所以劉大壯的病順勢的就嚴重了。
等到趙父急忙趕到醫院的時候，這些化驗還有好些沒出結果呢，不過錢是管別人借的先交上了，要不然人家不給看的。
“我把人給撞倒了，都怨我，走的時候光看菜了。這個老大哥也是個好人，都不來醫院呢。我看著實在是疼得厲害，就給送來了，自己的責任怎么能不付呢。”趙母說完又悄悄的跟趙父嘀咕，“這老大哥穿著也不怎么好，身上還打著補丁呢，咱們能多補貼點就多補貼點，是個好人吶。”
趙父去排隊交錢就擠了一腦門子的汗，他掏出手絹擦了擦汗，對老婆子說道：“你說得對，不能人家說不用看了，咱們就不管了，咱家不是那樣的人。你也別著急上火，這么大歲數了，有病看病，咱們一直給他治到好了，再不能拋下人家不管的。”
趙母看見老頭子來了，就放心了，外場還是老頭子能撐得住。她一個女人遇見事兒就慌了，其實也沒大事兒，給人家治好了就行了。
兩人來到病房，看見一臉慘白的劉大壯還躺在床上哼唧呢。
“老大哥，對不住了對不住了，疼厲害吧。你安心養病，醫藥費我們家給你全包了，一點不用你操心，別著急別上火，大夫說了，沒大事兒。”趙父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跟劉大壯交談起來。
劉大壯雙眼含淚：“謝謝你們了，都是好人啊。我馬上就出院，再不能拖累你們的，我就是崴個腳脖子，用不著住院，給你們添麻煩了。”
真是善良的老大哥啊，夫妻兩個又升起這樣的感慨。
“別別別，這話就別說了，你不把病養好，咱就不出院。要是讓你就這么出院，那我們成什么人了？老大哥，你安心養病。家里還有什么人啊，我給你打電話找一找家人，總得給家里說一聲吧，免得家里人擔心。”
劉大壯拉著趙父的手，激動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后才說道：“你打*******就能找到我兒子，我出來看看能不能找點活干，誰知……不怨你們，是我沒看清路，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老大哥可別這么說，咱們都差不多，我還沒覺得自己老了呢，每天使不完的勁兒，你也別灰心，咱們一起再活他個二三十年，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打電話去。”趙父起身走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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