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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夜里,她的聲音顯得越發尖銳與恐慌,陳田發和趙氏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解。
沒來的急深究,就又被喜梅急促的喊聲驚醒,“爹娘,你們快點來啊。”喊著喊著聲音竟然帶了哭腔。
知道事情嚴重了,幾人放下手中的筷子,急忙往喜妹的屋子趕去。
“怎么了?怎么了?”推開門,趙氏急匆匆的說道。
看著手足無措的喜梅,陳田發上前一步,望向睡的不甚安穩的小閨女。
只見這會寒冬臘月的天兒,她的臉上竟然出了一頭的汗水,眉毛也不安的蹙在一起,好像十分痛苦。
趙氏伸手一摸,驚訝的叫道,“孩子她爹,喜妹好像發熱了。”
陳田發將大掌附在她的額頭,繼而又將自己的腦門和她一挨,道,“是啊,燒的還不輕呢。”
喜菊絞著雙手,一臉愧疚的說:“都怪我,一個下午也沒顧得上看喜妹,要是我早點過來看看,沒準喜妹就……”
沒等她說完,趙氏就打斷了她,“不怪你。”要是說怪罪的話,那最該責怪的人應該是她,身為娘親,卻沒把孩子照顧好。
“瑞浩,你快去回春堂找大夫。”在瑞浩點頭后,又急急的招呼喜菊,“喜菊,你去廚房給她熬點姜湯過來。”
看喜妹在睡夢中還難受的皺起了眉,趙氏趕緊隔著被子拍了拍她,壓低聲音對喜梅道,“喜梅,你快帶著喜荷出去,可別大過年的你們都染了病。”
這會。喜梅哪會安心出去?她搖搖頭,堅定的說:“我不,我要在這看著妹妹。”
扭向喜荷,只見喜荷也是堅定的搖著頭,道:“我也要在這看著妹妹。”
趙氏欣慰的點了點頭,但是片刻。眼中卻閃著堅定的光,“不行,你們快點出去,不要都被喜妹染病了,要是這樣的話,那咱們還過不過年了?”
看她們有些猶豫。陳田發也道,“沒事。爹會好好照顧妹妹的,你們先出去吧。”
眼見自己爹娘親態度堅決,兩人知道現在說什么也沒有用,只好轉身出去。
“喜妹,喜妹?”輕輕搖了搖喜妹的身子,趙氏溫柔的說。
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向眼前焦急的兩人。
“喜妹,你哪難受啊?”壓抑著自己的不安,陳田發假裝輕松的問道。
“爹。我沒事,就是有點惡心。”小丫頭虛弱的說完,就又搖搖欲睡了。
“惡心?”趙氏擔憂的看向丈夫,“沒聽說發熱還會惡心呢?是不是晌午喜妹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陳田發也是,不安的搖了搖頭。
輕輕上前,將又快迷瞪住的喜妹晃醒,輕聲問道:“喜妹,是不是你中午吃壞肚子啦?”
喜妹搖搖頭,片刻才回答道:“沒有,我中午什么也沒吃。”
說完后,徹底陷入了黑暗。
看著女兒睡了過去,趙氏自責道:“怪我,都怪我,連喜妹中午沒吃飯都沒注意,怪不得這會這么難受呢。”
陳田發也在屋子里急的團團轉,但是這會他還是保持著一絲清明,安慰媳婦,“不怪你,不怪你。”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陳家夫妻在屋子里走了半天,還是不見大夫的人來,心急的趙氏不干了,上前想要替喜妹穿衣服。
“哎呀,你做啥?你這樣把她抱出去一會又受涼了咋辦?”陳田發按住媳婦的手,阻止她道。
趙氏搖頭,“都這會了人還沒來,我等不了了。”說完就想將衣服給喜妹套上。
沒料想,還沒來的急穿上趙氏就驚訝的喊出了聲。
“怎么了怎么了?”陳田發上前,疑惑的問道。
可惜,沒人回答他,等他朝著趙氏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只見喜妹胳膊上露出的地方,起了紅色針頭大小的斑疹!
不可思議的看向趙氏,陳田發驚慌的問道,“快,看看是只有胳膊上有,還是身上都有。”
聞言,趙氏點點頭,急忙將喜妹的小身子翻過來,看著后背也起了幾個跟胳膊一樣的紅點,兩人瞬間石化。
半天后,趙氏才不可置信的問道,“孩子他爹,我是不是看錯了?喜妹身上什么也沒有是不是?”
陳田發同樣,也陷入了慌亂,他記得,在自己小的時候,就聽大人們說過,隔壁鎮子上有人起了這種紅疹,最后無一生還!
就在兩人陷入震驚之際,院子里傳來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瑞浩大大的嗓門傳來,“爹,娘,我把大夫請來了。”
陳田發起身,快步走到門前將大夫請了進來,就在瑞浩幾個孩子想要跟著進去的時候,陳田發臉色僵硬的將他們推了出去。
“爹,我也想去看看妹妹。”瑞浩不明所以,焦急的說道。
剩下幾個孩子也是一臉急切,渴望的看著有些反常的爹爹。
陳田發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不安壓下去,勉強道,“沒事,妹妹一會就好了,你們進去也只是添亂,乖,就在外面待會啊。”
說完后,也不顧孩子們想要說什么,‘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快步走向床邊,問道,“大夫,我閨女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屏息,將指頭按在喜妹的小胳膊上。
趙氏坐在床邊,眼淚就沒停過,一滴一滴打在被褥上,陳田發也是,緊張的看向大夫,又將眼神投在酣睡的小丫頭身上。
外面時不時傳來鞭炮聲,快過年了,熱鬧勁遠比平時多得多。就連呼嘯的寒風,人們也自發性的選擇忘記。
而此時屋子里,兩人心急如焚的看著眼前的大夫,好像他就是兩人所有的希望。
陳田發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看著大夫撩起喜妹一截袖子,自己的雙手也被趙氏揪的生疼。
片刻,才看見,大夫將喜妹的袖子放下,嘆了口氣,隨后搖頭道,“兩位,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這是什么了吧?沒救了,你們給她準備后事吧。”
言罷,趙氏的身子猛的癱了下來,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怎么會呢?大夫,你好好看看,怎么就沒救了呢?”
眼前的大夫迅速起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道,“實不相瞞,你家閨女這是天花,好不了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趙氏向前撲去,拉著他的袖子哭道,“大夫,您想想辦法,救救我閨女啊。”
大夫無奈的搖搖頭,“對不住了夫人,小人真是沒辦法了。”
說完后,就起身快步往外走,這東西一沾上必死,如果不是看在張家王家的份上,他才不想來呢。
看著他走后,趙氏也支撐不住自己的雙腿,頓時跌落在地上,絕望的捂著臉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早上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啊?”
趙氏實在不能相信,早上起來還是活蹦亂跳的小丫頭,晚上就這么沒有生機的躺在床上,而且,還被大夫診斷說活不了了。
對于她來說是多么的殘忍,這讓她怎么能承受的了?!
喜妹迷迷糊糊中,貌似聽到有人說她活不了多長時間,努力睜開眼,就見自己娘親抓住大夫的袖子,哭的一臉悲傷。
更過分的是,那人好像眼神充滿憐憫的看向自己,好像自己馬上就要見閻王似的。
不顧她娘苦苦哀求,就那樣拂袖離去。
內心中罵著,“你,別等我好了再收拾你,”(知道會被和諧,所以我乖乖的自己,大家理解就好了。)
卻說這會,剛出門的大夫,也顧不上跟他打招呼的幾個小的,腳步匆匆往外走去。
沒料想,就在剛拐過街角不遠,就被眼前一道黑影攔住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攔住自己的是誰,還以為碰上搶劫的,‘啪’的一聲跪在地上,嘴里說起了老套的臺詞。
“壯士饒命,在下上有老下有小……”
沒等他說完,眼前的人就不耐煩了,低聲呵斥道,“沒問你那么多,老實的說剛剛你去陳家干什么了?”
剛剛陳家動靜那么大,就連住在她們對面的自己都注意到了,知道現在去陳家也是添亂,所以前來攔住大夫,那不就全知道了嗎?
一聽是打聽的這個,大夫松了口氣,口氣也變的隨意了些,“這家的小閨女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染上了天花,這不明擺著嗎?小命還能留著嗎?”
臉上被寬大的黑布蒙著,夜色中,來人的表情也被黑夜深深擋住,只見他眼中陰鷙的表情一閃而過,不等他再說什么,手腕一轉,刀柄一使力,那個大夫就無聲的攤在地上了。
許培峰將臉上的黑布拿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眼前還敢這么不客氣的說這些話,不要命了,既然你這么不在意性命,那就讓你在雪地里躺上個一個時辰,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這么說!
踩著咯吱咯吱的雪,許培峰竟是連看都不看,從他身邊大步邁過去。
仿佛是為了配合他似的,本來已經停了一天的大雪,這會竟然飄飄灑灑的下了起來。
而他的身影,也慢慢的化成了一個黑點,最后,徹底消失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