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年的秋天,回憶在風中飄蕩。
很久很久以前,或許是十年前,也有可能更加遙遠,盡管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但有些東西,還是清晰地印在腦海中,甚至烙在心里。
蕭瑟的季節,公園的某一處,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蕩著秋千,青澀的面容布滿冷然的表情,目光漠然,冷靜地看待眼前的一切。
三個少年,還有幾個少女,個個雙手抱胸,一臉輕蔑地瞥著秋千上的少女,嘴角掀起刁鉆的笑容,眼神不屑中摻和著嫉妒。
一行七人,堵在秋千的前方,似乎在故意找茬,而少年們臉上的表情不同于少女,目光癡迷,隱隱流露出愛慕的神色。
“白月貞,不說點什么嗎?”
許久后,一個等得不耐煩的少女,囂張地揮了揮手,不屑地眼神落在白月貞身上。
“說什么!”白月貞冷冷地回應,纖細的手指捏著秋千的鏈條,很用力,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冷然。
少女時代的白月貞,一副冷淡得高傲的模樣,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學習成績名列年級第一,多才多藝,加上外貌漂亮,是學校里面的風云人物,追慕者無數。
然而,大抵優秀的人,都是獨自一人,她不需要朋友,或許說她沒有朋友。
不過,嫉妒她的女生,卻是數不勝數,像這種找茬的情況,經常發生。
“哼……挺囂張的嘛,年紀第一算什么,長得漂亮一點而已,還敢擺出一張死人臉。”
“一個人獨來獨往習慣了,還真是孤僻。”
“怪不得身邊沒有朋友。活該。”
幾個女生一陣譏諷,言語尖酸刻薄,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尖,狠狠地刺在白月貞的心上。
一張精致冷艷的小臉,顯得異常青澀,眼眸冷然地看著眼前,白月貞沒有出言反駁,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一副淡定的模樣,似乎看不上眼前的幾個貨色。
冷傲美麗。她是優秀的白月貞,不需要朋友,應該、可能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但是,一句句嘲諷清晰地傳入耳中,心里莫名地難受。手心緊緊攥著秋千的鏈條,只不過她依然擺著冷淡的表情。情緒沒有絲毫變化。
“為什么要和我搶班長?”一個稍微漂亮點的女生。揚了揚手示意安靜下來,臉色一陣難看。
其余幾個男女齊齊停止諷刺,神情不屑地瞪著白月貞。
“有么,自己得不到,就來怪罪別人,真是可笑。”白月貞嗤笑一聲。表情淡定,但她的手指已是捏得發青。
青春期的女生,愛慕追求帥氣的男生是很正常的現象,但也由此腐生嫉妒不滿。
關于搶班長的事情。白月貞本來是一個事不相關的外人,但偏偏那個班長的告白對象就是她,而這個稍微漂亮點的女生,卻傾慕于班長。
而班長卻對這個女生不假辭色,只顧著討好白月貞。
所以,就出現了眼前的一幕。
“還敢頂嘴!”
“我又沒接受,麻煩以后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呵呵……怪不得沒有朋友,給我動手。”
爭斗,永遠都是充滿著屈辱。
幾個男生沒有動用暴力,只是抓住白月貞的雙手,將她控制起來,而女生就大打出手,張牙舞爪,在她的臉上和頭上一陣亂抓,甚至還撕開她的衣服。
反抗不了,因為白月貞只是一個人,她沒有人幫助,緊咬著嘴唇,強忍淚水,擺出一副冷傲的表情,雙手捂住單薄的校服。
少女脆弱的自尊心,被同齡人擊碎成一瓣瓣,摔得粉碎。
“白月貞,給我記住,如果發生類似的情況,下一次劃花你的臉。”
在囂張的威脅聲中,白月貞一臉平靜地瞥了她們一眼,然后踏著穩定的步伐,兩手捂住凌亂的衣服,就走了。
漸漸地,走了一小段路,步伐開始變得急促,嘴里發生一聲聲無助的哭聲,臉上的冷意全然冰釋,傷心的淚水沖刷著艷麗的小臉。
其實,白月貞不是很堅強,她也想要朋友,只是太過優秀,加上性格偏冷,不擅于表達內心的感情。
久而久之,同學開始孤立她,而她又是驕傲無比,不肯低頭,然后就一直一個人。
煩躁的青春期,精致漂亮的白月貞經常收到情書或是告白,而且大多都是優秀帥氣的男生,因為這樣,她受到女生們的排擠還有嫉妒。
這樣的攔截,時常發生,她只是面無表情地面對一切,卻在離開的時候,哭了。
淚水模糊了雙眼,白月貞不敢停下來,一直向前跑去,她不敢望向身后,因為有人會欺負她的。
一個十一歲左右的男孩,晃蕩在公園內,看到奔跑的白月貞,臉上露出明朗的笑容。
“月貞姐!”稚嫩的童音,親切的叫喚,男孩一把拉住白月貞的手。
白月貞的腳步微微一頓,撇過頭去,態度極其冷淡,手掌狠狠地一甩,很是厭惡,但淚水還是緩緩地流了下來。
“走開,別煩我。”甩開男孩的小手,白月貞擦了擦眼角,就跑了。
男孩皺了皺眉,有些氣餒,但握緊小拳頭,對著自己加油打氣,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手背,臉上明朗的笑容一點點收斂,緊繃著一張小臉,看不清表情。
涼涼的,還殘留些許余熱,這應該是眼淚吧,還有月貞姐一身凌亂的校服,亂糟糟的頭發,臉上還有鮮紅的指印。
這一刻,剛剛許多沒有注意的細節,清晰地呈現出來。
“誰敢欺負我的月貞姐!”
男孩邁開躁動的步伐,徑直跑向蕩秋千的位置,無比憤怒的眼神,攥得極其用力的小拳頭。連同稚嫩的小臉都變得扭曲。
單純的年齡,代表的是一段段純粹的情感。
“咯咯……真好笑,你們沒看白月貞的模樣,多狼狽啊。”
“那家伙,估計以后看見我們都得繞路了。”
“活該,沒人保護的可憐家伙,一個朋友都沒有,還敢冷傲,切!”
幾個少男少女聚在一起,蕩著秋千。一邊輕笑談論修理白月貞有多么開心,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男孩緊咬著牙齒,沒有壓制內心的憤怒,低垂著腦袋,踏著沉悶的腳步。快速地逼近七八人的聚地。
盡管月貞姐一直討厭我,甚至還很多次叫我滾開。但我還是不討厭她。
她有時候一個人就會笑。很好看,有一次還偷偷地幫我照顧韓雪,所以月貞姐很好很好。
“魂淡,去死吧你們,我打死你們這些家伙。”
稚嫩的小拳頭,弱弱地打在那些人尖酸的臉上。連同女生都不放過,男孩一陣拳揮腳踢,趁著她們不注意,每個人都狠狠地打了一下。
不過。男孩很小,力氣并不大,肩膀稚嫩。
“呀!破小孩,找死啊,居然敢打我,今天你別想走。”
“呵……我本來就沒想走,去死吧!”
“還真是幼稚,這點力氣,回家一邊去。”
很快,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規律進行,男孩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七八個人反轉局面,落了一個被揍的結局。
但他還是不服,氣憤不已,拼著小命努力還擊,卻又受到更加猛烈的揍打。
不過,他還是繼續,因為他要報仇。
只是他真的太小了。
夜幕降臨,夕陽的余光灑在地面,拉長一道稚嫩的身影,男孩齜牙咧嘴,一邊走著一邊倒吸著涼氣,捂著小腹,卻沒有痛叫一聲。
回家必經的小道,一個少女蹲在路旁,腦袋埋在手肘間,神情落寞,顯得很憐人,跟小女孩一樣。
不知何時,一個男孩站在少女的身前,臉上表現出大男人的堅定,眼神強勢,似乎準備宣布些什么東西。
“破小孩……你怎么了?”當白月貞昂起頭來,看到一張鼻青臉腫的小臉,頓時驚呼一聲。
“沒什么。”男孩擦了擦鼻尖,像個小大人也似,說道。“月貞姐,你剛才哭了,我看到了。”
“關你什么事,走開。”白月貞揚了揚手,眼神冷冷。
“別鬧!”男孩緊繃著小臉,嚴肅地叫道,卻沒想到牽扯到臉上的傷口,頓時齜牙咧嘴。
“干……嘛呢,破小孩。”白月貞微微一怔,不知為何,語氣柔弱不少。
幽靜的小道,一米四多的男孩仿佛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少女好似柔弱的小女孩,一人站著,一人蹲著。
“別怕,以后我會保護你,沒有人能欺負你的。”男孩上前一步,張開短小的雙臂,給予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開玩笑。”白月貞吸了吸鼻子,眼角一陣酸脹,但還是倔強地拒絕。
“聽話!”男孩輕拍她的后背,嚴肅地說道。
莫名地,就是想要哭,眼淚又開始任性地涌動,猶豫地伸出雙手,輕輕地抱住這個窄小的懷抱,白月貞不知該怎么形容內心復雜的情緒。
第一次見到這個破小孩,很討厭,甚至都不想理他,但他很執著,一直關心著白月貞,盡管經受冷淡的拒絕,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好。
“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不知道,挺喜歡月貞姐,不許任何人欺負你。”
“那……長大后,繼續喜歡我,行么?我不想一個人。”
“可以啊,我會永遠保護你。”
“我記住了,韓彬,以后你就是我的世界。”
這是很多年前發生的事情,一場美麗的邂逅,一段純真的情感,令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