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出了車禍后,按理來說接任的應該是他的副手——————哪怕只是暫時的。所以在雷?科帕突然冒出來搶走這個位置后,燕京公使館里的確有那么幾個人心情不是很好。
這時雷?科帕又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抵達燕京,而是留在安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會有人發電報給巴黎方面打小報告什么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抵達中國后沒有立即啟程前往燕京,而是跑到安徽去莫名其妙的停留了好幾天,得知這一消息的巴黎方面自然是十分惱怒——————雖說法國的駐華公使在這個國家一向都是打醬油的角色。不過就在巴黎方面打算給雷?科帕來一封措辭強硬的電報時,他們卻先一步接到了雷?科帕傳過來的電報。
一千萬英鎊,而且還是每年,這么大額度的訂單在這個時代還是很少見的。所以在從雷?科帕傳回來的電報里了解了許多細節后,巴黎方面的確是動心了。
只是對于是否要敲定這么一項協議,巴黎方面還是有些猶豫。
沒錯,為了防范同盟國,英國的確是需要法國和他站在一邊,但是別忘了,在對付同盟國這一立場上,法國也同樣需要英國。
每年一千萬英鎊的訂單的確讓巴黎的官僚們心動,但為了這些錢就和英國人交惡,未免有些…
這時的法國人正處于一個十分矛盾的立場,不知道究竟是該選擇每年一千萬英鎊的貿易額,還是和英國人的良好關系。
前者固然可以讓法國得到極大的利益,可是后者所帶來的后果似乎也不是能輕易忽視的。在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在背后小小的推動一把了。
雖說雷?科帕是被‘發配’到中國來的,但從政多年的他在法國畢竟有很多的人脈,對政斧的上層還是有一定影響的。何況除了他外,還有貝爾特朗這么一張王牌在…
阿爾及利亞,法國在北非最為重要的殖民地,巴黎方面對其的重視程度可想而知,而作為阿爾及利亞的土皇帝,以及陸軍中將,貝爾特朗在巴黎還是有著一定影響力的,再加上在晉升中將的過程中所結交的一系列強力人物,貝爾特朗恰好能起到最后一根稻草的作用。
在給阿爾及利亞方面發了一封電報后,貝爾特朗很快就動用自己在巴黎的一些關系進行活動。而在有了這些強力人物的活動后,雖然巴黎方面還有一些人依舊抱著反對意見,但最終巴黎方面還是決定與嚴紹簽署協議…
秘密協議…
盡管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法國人還是希望能避免與英國人發生沖突。
根據協議,由于彼此雙方有著深厚的友誼,法國政斧將會與安徽軍政斧達成一種較為特殊的伙伴關系,并在安徽軍政斧遭到其他列強的惡意行為時出面進行干涉…
這是單獨的一份協議,在另一份‘單純’的商業協議上雨石集團旗下的汽車公司,將會把原本交給美國方面的一部分訂單轉交給法國工廠,這部分最初為5,并隨著法國工廠產能的提升逐漸提升到20的地步…
除此之外,安徽境內一些建廠所需的設備,也將向法國方面訂購。
隨著嚴紹和雷?科帕分別在協議上簽下自己名字,這項協議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其實這只算是大致的協議,還有許多協議正在簽署當中。
不過這類協議主要是一些技術上的,也就是向法國方面引進一些關鍵技術,或者是派遣一些‘學員’前往法國進行學習等等。
過去嚴紹一直都是通過貝爾特朗的關系,讓軍內的一些年輕軍官到外籍軍團去一邊服役,一邊學習,現在既然有了這么一層關系,自然就可以直接到正規的法[]事學校去接受正統軍事教育…
對此雷?科帕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何況在他看來這也是一個加深彼此關系的辦法——————如果安徽軍政斧的軍官都是法國方面培訓出來的,那么顯而易見的,這些軍官將會對法國產生一些好感。
雖說燕京的那位朱爾典十分看好袁世凱,但是在經過了一定時間的接觸后,雷?科帕覺得嚴紹才是最有可能成為這個國家統治者的男人…
這不只是因為嚴紹現有的優勢,更是因為雷?科帕在安徽看到了許多這個國家所沒有的改變…
雖然雷?科帕還想繼續在安徽多等待一段時間,但是他畢竟是法國政斧剛剛任命的駐華公使。一直都不去燕京接任,而停留在安徽始終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所以在協議簽訂后沒多久,雷?科帕就啟程前往燕京。
在替雷?科帕弄了個歡送的酒會后,安慶重新恢復了原來的節奏,嚴紹也重新投入到無休止的工作當中。
對于軍政斧來說,當前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處理的。
安徽省望江縣,一輛馬車十分平穩的停在了民政局的大門前。
“呼,總算是活著回來了…”推開馬車的門,一個20歲出頭的高瘦青年呼出了一口氣。
“是啊…”等到那個高瘦青年從馬車上下來后,另一個青年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在雙腳落地后,還用手揉了揉腰。“那些路真是該修修了,一個多小時,都快把我的腰給顛散了…”
“修路?我到是聽說交通部那邊正在忙這件事,不過估計短時間內還顧不上這邊來,算了,還是先忙我們的事情吧…”這么說著,谷科轉了個身,從馬車上搬了一個紙殼箱下來。“走,回局里去吧…”
點了點頭,一旁的齊修也從馬車上搬了一個紙殼箱下來,然后跟著谷科走進了民政局的院子里。
雖然在后世,一般只有中央的機構才能用部來形容,往下面的話就只能用廳啊、局啊什么的。但是現如今已經光復的省份,對這些機構都是用部來形容,嚴紹這邊自然也采用了這一設定,將位于安慶城內的一些機構統稱為部,如軍政部、民政部等,而對一些分屬在縣鎮內的部門,則是稱之為局。
如民政部在望江縣的機構,就被稱之為民政局…
不過話也說回來,其實望江縣的民政局也是前不久才剛剛建起來的。也就是前段時間嚴紹派兵到各個縣鎮抓捕不法官紳的時候,也是借著那次機會,嚴紹總算是實質姓的掌握了安徽全境。
自然,這么做也讓許多人對嚴紹產生了不滿,其中甚至有一些是過去與嚴紹有著合作關系的。
而等到柏文蔚帶著部隊趕到慈湖河,打算將嚴紹從安徽趕出去的時候,這一部分人也上竄下跳了起來,想要趁著嚴紹把兵力都集中在慈湖河的機會,做出一些動作來——————當時沒有人能想得到嚴紹居然能勝的這么輕易,這些人也如此。
萬幸的是,由于嚴紹在安徽的聲望極高,雖然這幫人上竄下跳的鼓動老百姓反對嚴紹,但最后愿意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卻沒幾個。
等到慈湖河戰役大獲全勝的消息傳回來了,甚至都不用嚴紹派人去抓,這些人已經自散手下,然后帶著家人逃到外省去了…
所謂的望江縣民政局,其實就是一棟二層高的小洋樓,周圍在用圍墻圍成了一個院子。本來是當地一個士紳居住的,不過在慈湖河戰役期間,這個士紳因為他在臨縣的一個親戚被抓了,于是便站出來反對嚴紹,甚至還帶著一些下人打算推翻望江縣政斧…
雖然嚴紹已經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抽調到了慈湖河去,但在望江縣等地方縣鎮還是有一些民兵存在的。所以最后這個士紳的行動失敗了,人也被趕出了縣城。
在被趕出縣城后,那個士紳到也不甘失敗,甚至還在外面帶著人扎起了營地,打算等著慈湖河那邊柏文蔚獲勝后,趁著縣城出現混亂的機會攻進去。
結果他等到的卻只有討嚴軍失敗,柏文蔚身死亂軍的消息…
這家伙到也干脆,就和先前說的那些家伙一樣,在得到了消息后,十分直截了當的帶著家人離開了安徽,而他在安徽的產業,也都被當地政斧給接收了,這些產業自然也包括了現在的民政局辦公‘樓’…
抱著兩個紙殼箱走進民政局,里面正有十幾個人在里面忙碌著,見到谷科和齊修走進去后,很快就有兩個人迎了上來。
“都統計完了?”
“完了…”把紙殼箱放在房間的角落里,谷科對著那兩個人道。“挺麻煩的,跑遍了全縣才統計好?”
“都有多少人?”
“三十四個…”想了想,谷科直接回答道。
“這樣…”江蒙點了點頭。“稍后你們把這些名單送到縣政斧那邊去吧,軍政部的人正在那里等著要呢…”
伸了個懶腰,谷科道。“放心吧,我們休息一下就去,你是不知道,這一路把我們給顛的…”
聽到谷科的話,一旁的齊修也配合著點了點頭。
看著兩個人的樣子,江蒙無奈一笑。“怎么著,要不要下次我給你們配輛車子?”
“車子…”齊修咧了咧嘴。“還是算了吧,那東西在外面還不如馬車呢,至少車輪壞了的時候,我們還能騎著馬走,那東西要是壞了,可就徹底沒辦法了,何況路這么破,坐馬車和做汽車也沒多少區別…”
以這個時代的技術水平,就算是這個時代最好的汽車也會有著許多毛病,所以在行駛的過程中突然出現故障,弄得車子動不了了,這種情況在這個時代并不算少見…
如果是在市區的話,出了問題還好解決,可如果是在荒郊野外的話…
那可就徹底杯具了…
“行了…”用腳輕輕踹了齊修一下,江蒙道。“休息好了就盡快到縣政斧那邊去,軍政部的人已經等了挺長時間的了…”
“10分鐘,再給我們10分鐘,我們只要再休息10分鐘就夠了…”說著也不理江蒙,兩個人自顧自的往屬于自己的座位上一坐。
今天坐著馬車跑了一整天,他們可是累壞了。
而見著兩個人的無賴樣,江蒙也是徹底的沒有辦法了…
大概10分鐘后,齊修和谷科總算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后抱著他們剛剛從馬車里抱出來的紙殼箱走了出去。
縣政斧那邊距離民政局并不是很遠,只是走了幾分鐘,兩個人已經走了進去。
“小谷和小齊啊…”縣政斧的辦公樓里,副縣長正在往外面走,這個時候見到谷科和齊修頓時一喜。“你們可算是回來了,軍政部的人已經等了你們半天了,我正打算去你們局里問問呢…”
“我們也忙了半天啊…”雖然滿口的抱怨,不過兩個人還是跟著副縣長往樓上走。最后在三樓的一個房間里,見到了幾個穿著純黑色曰常服的軍人…
見到抱著紙殼箱的谷科和齊修,那幾個軍人也都站了起來。。
“不辱使命,總算是辦妥了…”把紙殼箱放在一旁的一張桌子上,谷科笑著道。
“多謝了…”回首看了紙殼箱一眼,為首的一名軍人十分感慨的點了點頭。“只要有了這些資料,我們也就可以讓戰死的弟兄們瞑目了…”
慈湖河一役,雖然嚴紹大獲全勝,但是傷亡也不算小。
整場戰役下來,安徽革命軍大概付出了4000多人的傷亡,其中有800余名士兵陣亡,另外還有500多人因為傷重而不得不退出現役。
剩下的雖然都是輕傷,但至少有一半都還躺在醫院里頭。
這次他們來,就是為了替那些陣亡的士兵料理后事。
按照軍政斧出臺的一些政策,重傷并因此喪失勞動力的士兵,不但能得到500塊大洋的補償,且在將來的每年都能得到120塊的補貼。
另外軍政斧還購下了一些土地,成立了一些榮軍農場,專門供那些已經無法在服役,但是卻依然有一定勞動能力的士兵耕種,自然,每個月的補貼也是不會少的…
受傷官兵的事情是最容易解決的,因為受傷的他們根本沒法走到哪去,所以很容易就可以集中起來,接下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十分簡單,但是陣亡的官兵就很麻煩了…
按照軍政斧出臺的政策,陣亡官兵的家屬能得到500塊錢的撫恤金,每年也能得到120塊的補貼,另外如果有孩子的話,孩子上學的費用等等也都將由軍政斧承擔,去醫院看病時的費用也將會由軍政斧承擔一半…
500塊錢,再加上每年120的補貼,已經足夠一家三口的生活所需,也正是由于沒有后顧之憂,所以那些革命軍的將士才能奮命廝殺…
問題是,革命軍的官兵來自全省的各個地方,幾乎每個縣鎮都有,而在慈湖河戰役前的一段時間,軍政斧對地方的控制還不是很強,對地方也不是很了解,現在仗打完了,也該讓那些陣亡的官兵得以瞑目了,可偏偏軍政部的人卻不知道這些人住在哪…
如果連人住在哪里都不清楚,那想把補貼送上門去顯然就成了一句空話、廢話…
沒辦法,只能慢慢找,問題是軍政部在地方上并沒有太多的影響力,安徽的人口不多,但也有2000多萬,如果沒有什么線索的話,基本上就是大海撈針,真這么找下去的話,誰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的全,最后軍政斧也只能找到民政部去…
雖說民政部方面也才剛成立沒多久,但是前段時間他們一直都在推行戶籍和身份證政策,另外還有預備役制度,對地方上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
這種事情如果是由軍政部自己來處理或許會很麻煩,但是如果交給軍政部的話,那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谷科和齊修兩個人只是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把軍政部所需的資料全部湊齊,如此一來剩下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望江縣陣亡的士兵一共有32人,這32人的家庭資料全都在里面了…”拍了拍一旁的紙殼箱,齊修開口道。“不過里面有4個人都是孤身一人的,似乎沒有任何親人,所以該如何做就只能看你們自己的了…”
用手細細的在紙殼箱上撫摸了一下,為首的那個軍官鄭重的道。“放心吧,我們會好好處理的…”這些紙殼箱里,也有他的一個弟兄的資料。
當時恰好是柏文蔚的部隊發動夜襲,當時如果不是他的這個弟兄幫了他一把,恐怕他已經被一把刺刀徹底貫穿了。本來那次夜襲兩個人都活了下來,誰知道那個人最后卻死在了另一次的戰斗力。
他與那個人的關系雖然很好,但是對他的家庭情況卻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望江縣的人,也是因為這個關系,所以他才會主動請纓來望江縣處理這件事情…
并不清楚這些,點了點頭后,齊修和谷科轉身離開了房間。
而在翻閱過紙殼箱里的資料后,那些軍官也帶著里面的資料離開了縣政斧。(。)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