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金鏞聽完李軒的話笑罵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就憑你的這個八百萬投資，劇本不用給我看了，到時候送我幾張電影票就行！”
金鏞現在是真的很高興！
《明報》報業集團的業績正蒸蒸日上，而北邊高層也開始屢屢對他伸綠枝。其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如米樰版的《射雕英雄傳》和鄭紹秋版的《倚天屠龍記》都曾轟動香港引得萬人爭看。而電影如楚元導演的《倚天屠龍記大結局》更是在臺灣打破歷年票房記錄，電影院連站票都賣光了，可謂是盛況空前。
但更重要的是臺灣解禁了他的小說，一個以前從來沒對他開放過的龐大市場出現了。前文提到過的那部奇葩版《笑傲江湖》，為什么那些主角要全部換掉名字？就是因為邵氏為了把電影賣到臺灣去才換掉的。當然金鏞的小說被禁的原因現在聽起來卻很可笑，臺灣當局竟然認為《明報》是一家左派報紙，然后順藤摸到了大老板金鏞身上，隨即他的小說在臺灣全部被禁。可實際上金鏞在和內地高層真正接觸之前，《明報》反而帶有明顯右派的色彩。
及至于后來金鏞的態度轉變，只能說他緊跟著邵一夫的步伐秘密北上了一次后，也被收服了。
而就在此時此刻，有一個人竟然當著金鏞的面說投資八百萬改編拍攝他的小說。這可不是邵氏經常十幾二十萬的小打小鬧，金鏞此時的心情如何復雜旁人自是不敢細猜，但那份驕傲和得意卻是李軒明顯就能感受得到的。
“行。到時候電影票我親自給您送過去！”李軒朝著金鏞拱了一下手。又看向邵一夫。隨意問道：“六叔，那您現在怎么打算？”
“年輕人就是敢拼啊！這大手筆，香港可沒一個像你這樣年級的人敢做得出來。”邵一夫發出一陣干澀的苦笑，看了李軒一眼繼續說道：“我現在都在猶豫要不要合拍了，把版權放在手里壓半年再說。恐怕你這部片一出，我們邵氏的命柱子就得要倒掉了。”
邵氏的招牌和命柱子，當然就是那些老式電影。雖然這些片子一般都沒有那些很出彩的時裝片票房高，但勝在平穩。是邵氏一直穩賺的生意。
“六叔，放心吧，您的命柱子倒不掉的。”李軒拿著餐巾擦了擦手，繼續說道：“我拍一部片子花多少錢，你們拍一部花多少錢；我拍一部片子花多少時間，你們花多少時間。你們邵氏啊，現在已經可以說是薄利多銷了，我的電影出來以后，你們頂多是再利薄一點。”
“你這張嘴可真損……”邵一夫指著李軒笑罵道。
“說真的，六叔。”李軒放下手里的餐巾。認真的看著邵一夫問道：“你難道就沒考慮過改革一下邵氏么？”
李軒此問一出，餐桌上的三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邵一夫也沒有馬上答話。反而是看了看酒店外面寬闊的街道，直至度過了十來秒的寧靜之后，邵一夫才回頭對著李軒說道：“現在的邵氏就像是一輛無人駕駛的高速老爺車，我這只螳螂有什么辦法去擋？還是說，阿軒你有辦法？”說著說著，邵一夫突然又笑了起來，一臉玩味的意味看著李軒。
“額，我可沒這本事！”李軒趕緊擺了擺手，然后繼續說道：“就是覺得邵氏有點日薄西山的感覺，挺可惜的。”
“哈，你這個后生仔，在我這個邵氏掌門人面前說邵氏的損話也不硌得慌。”邵一夫微微調侃了李軒一下，又繼續說道：“你也是玩電影的，實話跟你說吧，邵氏未來的后路我都已經想好了。”
“已經想好了？”
邵一夫這句話只讓李軒感覺眼前一亮，這可是大八卦啊。
“嗯……”
邵一夫點了點頭，端起自己的茶杯微微咪了一口，這才緩緩說道：“現在準備了兩條路，第一條，就是讓這只螳螂跳到車上，一點點的擺弄，直到讓車安穩的停下來。至于這第二條……”
邵一夫突然頓住了沒有再說話，那一雙微瞇著的眼睛貌似也失去了焦距，只剩下右手還牢牢的抓著茶杯柄。而那只蒼老的手背上，一條條青筋正時隱時現。
“第二條，那只螳螂不管車子了，讓老爺車直接撞碎掉？”李軒代替邵一夫接下了下面的話。而這個第二條，也是后世邵氏在實行了幾年第一條的方法都行不通后，無奈之下所做的事。
“哈哈，年輕人有意思，你倒是說對了一半。”邵一夫神游的思緒明顯被李軒的話給兜了回來，還看著李軒調笑道。
“一半？”
李軒頗有些詫異的問道，難道邵氏還能有什么動作？
“是啊，一半！”邵一夫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螳螂不是不管車子，而是一直跟在老爺車車后，等車子撞碎以后，就會拿那些零件再拼一臺新車出來。新車雖然小雖然破，但卻是一輛螳螂能駕駛的車子。”
“您是想來個置之死地而后生？”李軒恍然大悟的問道。
邵一夫一邊微微點了點頭一邊應道：“嗯，暫時就是這么個想法。當然，這第二條路，不到最困難的時候，我是不會做的。”
李軒現在倒是沒想邵一夫什么時候會走第二條路，他正在回憶后世邵氏宣布停產了以后又干了哪些事。
可惜，他能記得香港的三大電影公司就不錯了，哪能記得那些旁枝末節的。反正按照后世歷史來看，邵氏的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肯定沒有做出什么名堂。
“阿軒啊。”看看微微有些發愣的李軒，邵一夫輕喚了一聲。
“嗯？”
“剛剛說的有些跑題了。”邵一夫到底時年級大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繼續說道：“你先前問我的打算，按我的投資來算，就只能占到一成份額，這太少了。至于追加投資，邵氏其他的人肯定會有意見，所以……”
所以？所以你倒是接著往下說啊！
李軒看著又默不作聲的邵一夫一頓暗罵，你嫌少直接拒絕啊，自己可不介意再等大半年才能拿到版權。可是你現在這樣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又不想多花錢又想拍電影多參股，這不就等于是從李軒的兜里搶錢么！
可邵一夫這家伙在香港的地位不低，李軒也不好直接開罪他。尋思了一翻，見邵一夫的那句所以還沒出口，李軒遂頭疼的問道：“六叔，是不是所有的道具邵氏都能解決？”
“大部分都可以！”邵一夫點頭應道：“你應該知道我們邵氏的廠庫是東南亞最大的，當然，一些特殊道具你也可以定做。”
“定做……”李軒沉吟了一番，緩緩說道：“六叔，我可以給您兩成的份額，但不能再多了。”
最終，還是李軒先認輸了，這個老頭子都成精了。
“兩成？”邵一夫默默的嘀咕了一聲，半響之后才抬頭說道：“可以，雖然這有些不像我們邵氏的風格。”
“我能問一個問題么？六叔。”李軒抬頭認真的看著邵一夫說道：“為什么六叔還沒看到我的劇本就決定投資合拍了？”
“哈哈，你知道現在香港有多少人想投資你的電影么？”邵一夫突然笑著回道。
“什么？”
邵一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李軒愣了一下。
“某人參與拍攝了六部電影，一部比一部投資大，一部比一部更賺錢！而且都是無一失手，你知道香港有多少電影人想找你討喜氣么？”邵一夫看著李軒繼續調侃道：“看看，某人現在的這部新戲投資更大了，我還不得趕緊搭上車看看這個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做到這些，順便偷學兩招給自己找條活路啊。而且……”
邵一夫仔細的看了李軒一眼，緩緩的說道：“而且，我記得張策好像跟你說過一句話吧。”
“一句話？”李軒愣了一下立馬追問道：“您怎么……”
“啪！”
一聲脆響，李軒突然一拍額頭，醒悟過來繼續說道：“讓六叔見笑了，張策大師也是謬贊在下了。”
“哈哈，他的眼光我還是信的，所以我也想試試。”邵一夫繼續說道：“試試也好，再不試試可就只能走第二條路了。對了，阿軒，今天這兩條路的事，可不能外傳。”
“嗯，六叔請放心，我知道事情輕重。”李軒點了點頭應道：“那個六叔，我什么時候可以去邵氏的廠庫看看？”
“怎么，這么急？你劇本都還沒寫完呢。”邵一夫訝然的問道。
“不是急，而是……”李軒皺著眉頭說道：“而是我怕很多道具可能都需要定做。”
很多道具需要定做？邵一夫的臉色微微一黑。他可是剛剛才在李軒面前夸自己的廠庫是東南亞最大的廠庫，沒成想這后生仔轉眼間就說很多道具需要定做。
你確定這家伙不是在打自己這張老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