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府宅的朱漆高門一向都是合而不開,哪怕寧曦公主與徐長老登門問訪也不曾開啟,畢竟是離淵城最強大的家族,有些架子自是得端足了才行。
然而,今日白家那扇足高兩丈的朱漆大門卻是敞然而開,包括白家現任家主在內,以及許多名長老,皆是走出門外迎接那名孤身一人站在白家大門外的綠衣女子。
“葉侄女,怎么來的如此匆忙,也不見帶幾個隨身仆人?快,快請進。”白簡望著那站在眼前的女子,滿臉堆笑客套的同時卻也在打量著她。那張始終掛著淡淡笑意的精致臉龐,的確稱得上東都國手那句‘一葉傾城’的美稱,更主要的是,她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高貴氣質,絕非一般女子能夠擁有的,起碼白簡也算是見識過不少所謂的大家閨秀,世家女子,可比起這個敢于孤身前來白家做客的葉家大小姐而言,無論是膽氣還是修養,都差了不止一籌。
葉華顏站在白玉臺階之下,顰笑輕柔,在看到迎接自己的人并非白玄京時,也沒有半分的慌張錯亂,而是直接親切的叫了聲白二叔。
這稱呼不遠不近,卻是讓白簡臉上露出笑容,點了點頭,“那我就托個大,應了你這聲二叔,來,你這一趟也累壞了吧,二叔替你接風洗塵。”
葉華顏微微一笑:“那侄女可就不客氣了。”
說著,在那些眼神直楞的長老簇擁之下,葉華顏走在白簡身側,步入了那特意為她而開的大門。
帶著葉華顏稍微參觀了一下白家以后,白簡便吩咐侍女伺候葉華顏去沐浴一番,而葉華顏也是一副任憑安排的樣子,禮貌的朝白簡笑了笑,之后便與那名小心翼翼的侍女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這丫頭,了不得啊……”等到那抹綠色身影消失不見,白簡吐出口氣,滿是玩味的表情。
“也不知道人家的女兒是怎么教的,果然是出身名門啊,東都大陸的家族就是不一樣。”
一名長老話語中帶著些酸味兒,但卻不乏對那強大大陸的憧憬,畢竟東都大陸是現在以知最強的大陸,而南荒的地位,位,在四塊大陸中一直都比較尷尬,所以白家就算在南荒大陸有滔天權勢,面對東都大陸的人,也一直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呵呵,畢竟是葉家出身,有涵養,長的也漂亮,配我們龍象也算是門當戶對。”那位資格很老的長老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他這種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去東都大陸的人來說,在他的意識里,就算是東都大陸最強家族的族長來了,到南荒這一畝三分地,仍然要問一問他們白家的意思,所以說起話來仍然帶著那股土皇帝的狂傲味道。
提到白龍象,站在一邊含笑不語的白簡心頭一動,問道:“說起來,龍象這些日子在外面歷練,應該也快要回來了吧。呵呵,雖然我也希望這門婚事能成,但至少也要讓龍象跟這位葉姑娘見上一見才行。”
“有什么可見的,龍象可不像那個白陽,畜生一個,對家族的命令絲毫不從。只要是為了家族,娶個女人又算得了什么?等到我們龍象以后成了天元強者,甚至是武尊,想要什么女人又得不到?”那長老冷冷一笑,望著葉華顏離開的方向,臉上有些譏諷:“更何況,這個葉華顏如果不同意嫁給龍象,又怎么會來白家?要我看,這件事情就是已經定下來了。”
白簡瞥了他那張得意洋洋的老臉,不屑的收回了目光。
這種目光短淺之人,實在沒有必要跟他解釋些什么。
但他卻是道出了白簡心里的一個疑問,那就是葉華顏為什么要來白家?論財富,論權勢,白家肯定不可能與葉家相提并論,雖然這葉華顏向來特立獨行,為了與家族抗爭不惜遠赴萬里來到這南荒大陸,在玄劍宗內做一名弟子,可是她畢竟還是東都葉家的大小姐,那個神秘的家族能夠給她想要的一切,包括覆滅白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簡心里能夠列出一萬種葉華顏不愿來白家的理由,但是要他想出一個葉華顏肯來到白家的理由,他思來想去也只能認為葉華顏想要見識一下那個傳說中能與自己齊名的白龍象吧。
說起來,白龍象年少之時便能舉起千斤石鎖,修煉以后更是神力內斂,肉身早早達到了小圓滿之境,所以有些好事之人便將那來自東都大陸的葉華顏與白龍象比較,發現葉華顏似乎除了出身好一點,而且身具血脈之力,似乎就沒有什么太過值得稱道的地方。
“算了,不管如何,現在她來到白家,那招待之事就要極盡周全。今晚便準備一場酒宴,順便將那寧曦公主請來吧,待在白家這半個多月,我們似乎也冷落了他們,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思索了一陣,白簡實在想不出答案,索性也就不再去費心思猜這些事情,扔下這一句以后,便接著去處理家族中的事情了。
畢竟他現在是家主,雖然前面仍然掛著個代字,但是該他做的事情卻一件都不可能少。
這段時間離淵城中暗潮涌動,其他幾大家族紛紛掀起暗牌相互試探,一些小規模的沖突和傷亡自然是少不了。城主府對這些事情向來懶得插手,這么多年,暗地里維持離淵城秩序的,也始終都是白家。
白玄京脫手不管,那么這個重擔也就落在了白簡的身上。
為了處理這些破事,他可謂是愁白了頭。
“施家最近安分的有些奇怪,希望那些狐貍沒有什么特殊的企圖吧。”想起最近擺在自己桌子上關于施家的那些報告,白簡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冷然的笑意。
“天引秘咒雖然只是些入門級的小玩意,但你確定自己這么練沒有問題?”
一身素白的素幼心跟在白陽身后,望著那個腳步顫抖的少年,時不時出聲問道。
白陽眉心深擰著,忍受著萬斤巨力流淌在血液骨骼中的痛苦,絲毫不理會素幼心的話,一步一步邁動步伐朝燕返山外走去。
每走百丈,他就會不堪重負的累躺在地。但是丹田里那股紫色的純陰真氣,卻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刻為他回復氣力,在短時間內讓體力回到最完好的狀態。
這是他在不久前發現的妙用,這股純陰真氣,似乎蘊藏著能夠治療傷勢的特性,所以當白陽近乎自虐般的修煉天引秘咒之后,身體受到了本該修養數日的傷勢,只需要那口真氣稍微調動,便能夠在短時間內恢復。
憑借著這種特性,白陽已經在短時間內可以身負萬斤巨力一直行走近五百丈,如果不是考慮到身體上的傷勢雖然可以恢復,但精神上的疲勞卻不能解決,只怕他還會對自己更加殘忍。
當面前的少年再一次跌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素幼心平靜的眸光終于有了些許的動容,緩緩走上前,語氣譏諷道:“人類就是這樣,明知不可能還要拼命去做,真不知道你這種人,怎么會得到神力的傳承。”
“但你們妖獸,心里最渴望的不正是成為人類嗎?”白陽咧了咧嘴,依靠純陰真氣恢復了一些體力,同樣嘲笑道。
妖獸修煉期間最關鍵的一重境界便是化形境,區分妖獸的實力是否強大,不光是看它的本體,還要看它是否可以化成人形。
素幼心不屑道:“化為人形,只是因為我們妖獸的身體修煉起來有很大的局域性,你們人類的軀體,更加適合妖晶吸收天地元力。但這并不代表妖獸憧憬人類的生活。”
眼眸微微一閃,素幼心繼續道:“大部分的人類都是狡詐而又卑鄙,貪婪又自私的正是人性。不過還是有極小部分的人類,便是像你這樣愚蠢,為了不知所謂的堅持,不惜以自己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看不下去。”
“呵呵,這句話我就當你是在夸獎了。”白陽聳了聳肩,倒也沒有與素幼心爭論,努力恢復體力的同時,也在觀察四周的環境。
當看到一些較為熟悉的樹木時,白陽微微一笑:“看來我們就快走出燕返山了。”
“你這么拼命的原因就是要離開這里?”素幼心詫異的看了白陽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白癡。
白陽看了看她,道:“我知道你應該很強,想帶我離開這里應該輕而易舉,不過,將這天引秘咒修煉到入門境界,也是我與別人的約定,反正現在我能快速恢復天引秘咒造成的創傷,修煉跟離開兩不耽誤,正好是兩全其美的事。”
說完以后,白陽再次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骨骼,運轉天引秘咒的萬斤巨力布滿全身,再次一步一步向燕返山外走去。
“果然人類想法,是這世間最猜不透的東西。”合上了因為震驚而微張的小嘴兒,素幼心嘆了口氣,只能繼續跟著白陽做這種在她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