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吾將上下而求索
走進玄心道宗門，那一路的無頭尸體，讓人莫名的心驚。
即便寧無缺早已經殺了不少人，可此時見到這地獄一般的景象，也是心中駭然，遍地的尸體，滾落的頭顱，臉上還帶著笑容。
如果說殺人是一門技術，而合歡道殺人，則是一門藝術，她們殺人，會在你最開心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帶走你的性命，不留半點痛苦。
而媚姬無疑是合歡道最會殺人的人。
整個玄心道宗門除了山門外的打斗聲，其他地方一片安靜，沒有任何的生息，地面侵染了鮮血，寧無缺在這里漫步，這里就是自己母親曾經呆過的地方？
亭臺樓閣、廊腰縵回、假山池水，玄心道宗門與其說是道觀，不如說是一處園林，景色優美。
漫無目的的走著，寧無缺來到一處貼著封條的宅院，里面綠樹成蔭，院子里的雜草甚至都伸出院墻，房屋破舊，看起來很是荒蕪。
隨手一道銀光破開院門的鐵鎖，那封印上還有青光綻放，不過已經泛白的符紙，也沒多少法力在上面，銀光劈下，封條化為飛灰。
院門緩緩打開，撲簌簌的灰塵落下，顯然就是玄心道的弟子也很少來這里，一株高大的梅樹籠罩了整個小院，樹根如蛇般交織在地表，相互纏繞在一起，古木遒結，如盤龍一般，要兩人合抱才能圍得起來。
粗大的樹枝之上，枝椏之間，青的、黃的、小的、大的梅子掛在上面，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落葉，上面有著掉落腐爛的熟透了的梅子，還沒進去，就有一股酸臭霉味撲鼻而來。
寧無缺看了眼梅樹，這絕對是他見過的最古老的梅樹，至少也得有幾百年的樹齡了，寧無缺甚至能夠從梅樹里感覺到靈的存在。
萬物皆有靈，草木有了靈，就會逐漸產生意識，有了意識，就會逐漸利用本能吸收日月精華，天長日久下來，脫離本身，成為精、妖、怪。
若是再給這顆梅樹幾百年時間，說不定又會出一個樹妖。
不過，寧無缺僅僅只是看了眼梅樹，他的目光就被另外的東西所吸引。
梅樹之下，有一方石臺，落滿樹葉，而在石臺的一側，則是坐著一個雕塑一般的人。
說是雕塑，是因為那個人身上落滿了灰塵，污垢近乎要將其裹在里面，只有一雙黝黑的眼睛，閃爍著神光，常人看了，一定只會將其當做雕塑。
寧無缺卻知道，這是一個人，活著的人，雖然這個人的生命體征幾乎微不可聞，可寧無缺卻能感覺到這個人是活著的。
寧無缺有些驚訝，沒想到媚姬也殺不了這個人，又或者說，連媚姬都感受不到這個人的存在。
這個人太虛幻了，若有若無，存在在寧無缺的眼里，卻感受不到。
寧無缺盯著雕塑人，雕塑人也盯著寧無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對方，黑夜的風吹在梅樹，樹葉沙沙作響，忽然，那雕塑人緩緩搖動，身上樹葉、灰塵撲簌簌的落下，一陣煙塵之后，石臺之上，盤坐著一個沒有了下半身的老人。
干枯的身體，皮包骨清瘦的臉頰，灰色的寬大道衣，高挺的鼻子，灰白的頭發黏在一起，上面還有著碎葉雜草，只有一雙眼睛在黑夜之中都是明亮的。
“兩百年了，終于有人進來了。”
沙啞無比的聲音，又細又微弱，若非寧無缺耳力過人，還真是難以聽清殘疾老人的話，這是一個活了至少兩百年的老怪物！
“前輩是？”寧無缺心中警惕，恭敬詢問。
殘廢老人上下打量著寧無缺，蒼老如樹皮的臉扯出一絲笑容，“我知道你父母，當年你母親還是五六歲的小孩時，不小心跌進了這里，還被我嚇哭了，當年，還是我助你父母逃出玄心道的，看來他們沒有忘了那個約定。”
寧無缺微微一愣，面不改色，“不知道是什么約定？”
“哦？你不知道？”殘廢老人明亮的眼中一絲精光閃過，旋即沙啞的干笑幾聲，“當年你父母從這里的地道逃出去，允諾若是他們還活著，實力夠強的時候，就會回來救我出去，看來你父母還是沒有逃過他們的追殺，真可惜。”
“是么？既然這里有地道，為何前輩不自己逃出去呢？況且，似乎當年是母親逃出去以后才遇上父親的吧？”寧無缺謹慎的看著老人，意識進入乾坤袋之中。
“我只是廢人一個，逃出去又如何？不過，若是有一具完整的身軀就不一樣了，嘖嘖，當年你母親讓你逃了，沒想到陰差陽錯，你又回來了，真是上天開眼……”
殘廢老人在獰笑，干枯得只剩下骨頭的手猛的一揮，院門關合，地上無數落葉紛飛而起，遮蔽了寧無缺的眼睛，一道凌厲的攻擊從前方飛來。
“萬道金劍符咒，疾……”
在殘廢老人動手的瞬間，寧無缺也動了，乾坤袋內一張符紙飛出，綻放萬道金光，璀璨無匹的金芒橫掃而過，前方一切都被金芒粉碎，雖然視力受到影響，可寧無缺反應能力還在，右手銀輝璀璨，猶如長刀向著前方豎劈下去。
“噗……”
金輝之中，血花四濺，老人的身軀直接被寧無缺劈成兩半，剎那之間，寧無缺臉色一變，一腳蹬地，迅速后退，那破碎的身軀之中，一道黑影直朝著寧無缺撲來，如一個小人，正是老人模樣，氣息浩大，甚至還帶著一絲純陽的氣息。
奪舍！
那黑影太過迅疾，瞬間就沖入了寧無缺的身軀，只朝著識海沖去，桀桀的笑聲不斷。
“小子，當年讓你逃了，現在看你往哪兒逃！”
識海之中，風起云涌，寧無缺的神魂凝聚而出，就在黑影沖進來的剎那之間，寧無缺雙手之間一道道神魂化為鐵索，如長蛇一般朝著黑影卷去。
“哼，這點伎倆，也敢獻丑，只不過是化神境界的神魂，找死！”
黑影厲笑，周身竟然裹挾著雷光，那神魂鐵索在雷光之中寸寸碎裂，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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