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路漫漫其修遠兮
漁村隔著湖邊還有一段距離，路邊是一些垂柳。
這里是洞庭湖的一個湖彎，夾在兩座山之間，形成一個內湖，湖水深幽，很是危險，平時村子小孩也很少到這里來。
“虎娃，我的虎娃……”
“狗蛋，李狗蛋……”
村民沿著湖邊叫喊，岸上幾個婦人哭泣著，一邊有著幾件小童的衣服。
青年指著平靜的湖水，“就是這里，那鯉魚精有小船那么大，拖著虎娃往下沉去了。”
聞言，有青壯漢子脫了上衣就要朝湖里跳去。
“等等……”
一個白發老漁夫攔住了他們，看著平靜，不起一絲波紋的湖水，喝道：“退后，往后退，湖里的妖怪還沒走！”
話音未落，湖里嘩啦一聲，一道水柱朝著岸邊卷來，所有人驚慌的往后退，岸邊的青年驚慌之下，腳下一滑，跌入湖中。
“救，就我……”
一抹金紅色閃過，青年在水中不斷掙扎，極力往岸邊游，漁村里的漁夫都是水里蛟，只是此時卻無助的掙扎著，被什么東西拖著，向下沉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只有咕嘟嘟的一個個氣泡往上冒。
很快，波紋密布的湖面又恢復了平靜。
所有人驚魂未定的看著湖面，太過突然了，湖里竟然有著妖怪，不少漁民更是懵了，誰也不敢再接近湖邊，只有失去了孩子的婦人在輕輕啜泣著。
“是湖伯，這洞庭湖里，北面住著龍王，南面拄著湖伯，每年收獲季節，村子里都會祭祀湖伯，今年祭祀少了許多，或許惹得湖伯不滿意了。”
白發老漁夫輕輕嘆息一聲，眼中透出一絲傷感。
老人這么一說，其他青壯有些駭然，也不再提下水了，湖伯是洞庭湖的湖神，惹怒了湖伯，日后打漁就難了，漁村生計，全來自湖里，斷了生計，一村子人也活不下去。
“以前我小時候，隔壁村子也出了事，湖伯一怒之下，一夜之間，大水灌進了湖彎，一村子人全淹死了。”
寧無缺來的湖邊時，老漁夫回憶著小時候的事情，勸誡村子里的人別惹怒湖伯，幾位失去孩子的婦人痛哭著，她們也明白孩子是回不來了，個個懊悔當時為什么不阻攔那些孩子。
“在神秘未知的力量之前，人類是多么弱小的，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沒有強大的實力，面對這樣的事情，就只有無奈、懊悔，又或者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那是無法戰勝的，替自己找借口。你瞧啊，這就是人類！”
黑山老妖冷眼看著拎著棍棒、鋤頭，垂頭散氣走回村子的村民，沮喪、擔憂、害怕、痛苦，不一而足的表情寫在臉上。
“因為你不是人類！”寧無缺回了黑山老妖一句。
黑山老妖感受到寧無缺心中的怒氣和殺意，閉嘴不語。
“寧先生，快走吧，若是湖伯不滿意，還會上岸來抓人的！”有漁夫好心的勸誡。
寧無缺朝著湖里看了一眼，拳頭一捏，跟著村民往回走，追上頭發蒼白的老漁夫，“老村長，湖里的湖伯是怎么回事？”
老漁夫嘆了嘆氣，“這事說來話長，先生是讀書人，可能不信鬼神之事，洞庭湖邊都有湖伯的傳聞，先秦春秋戰國之時，這里是楚國的云夢大澤，后來三閭大夫屈原投汨羅江而死，尸身順江流入洞庭湖，這湖里有一尾錦鯉魚，吃了他的尸身，化為洞庭湖伯，和洞庭龍王分治洞庭湖。”
“每年秋天捕魚，都要祭祀湖伯，若不然，定會遭遇危險，今年因為戰亂，官府搜刮了不少銀錢，祭品便少了許多，不想惹得湖伯動怒。天禍天禍啊……”
老漁夫感嘆著，“每次端午節，祭祀屈大夫，也有祭祀湖伯的意思，湖伯滿意了，年里會豐收一些。”
“原來是修煉神道的妖修，難怪本君覺得熟悉。”黑山老妖陰陰一笑。
回到家中茅屋，寧無缺詢問道：“什么神道？”
黑山老妖化出虛幻的身體，飄在屋內，“上古之時，人類才出現的時候，十分弱小，幾乎都是強大的妖魔的血食，后來，人類祈求、祭祀強大的妖魔的庇佑，就會形成一股力量，被祭祀的對象會吸收這股力量，增長實力。有妖魔發現后，就庇護著這些人類，成為山神、河神、湖神……”
“上古一些大的人類部落祭祀山石，就會逐漸出現一個神，匯聚了部族的念頭，享受部族的香火祭祀，庇佑部族的人類，這就是神道，和佛家的香火有些相似，佛家的金身就是香火凝聚，一些強大的神道靈物，也可化形而出，顯現靈性，也有妖修、煉氣士自主凝聚香火，修煉神道，而洞庭湖里的湖神，應該就是后者，修煉神道，需要漁民祭祀的香火。”
寧無缺點點頭，看向黑山老妖，“你曾經也修煉神道？”
“自然不是，修煉神道要凝聚大量的香火，純凈的念頭，祭祀的念頭里蘊含很多雜念，會沖擊修士的神魂，很多修士只是塑了個泥身替自己享受香火，本體也不敢承受萬民龐大的業力。反正神道很復雜，以后你或許會接觸到，那時候你就知道了。原來的黑山有個山神，修煉神道，被我殺了。”
黑山老妖看了眼寧無缺，“你不是想去殺那湖伯吧？”
“湖伯在此強逼人們祭祀，吞吃人類，如此行徑，如何為神？該殺！”
寧無缺眼中厲芒一閃，何況死去的孩子還是他的學生，雖然只是半年時間相處，這群天真可愛的孩子卻讓他感受到了自己所沒有的童年的歡樂。
“湖神凝聚香火，怎么說也是化神境界，你要殺他，可不容易。”
黑山老妖笑了笑，寧無缺要殺人，他自然不會反對，做個妖怪，怎么能像人類一樣畏首畏尾呢？
“洞庭湖里不是還有龍王么？既然洞庭湖南北分治，這龍王和湖伯之間，一定很不和睦，正巧，我的身世和洞庭湖有些關系洞庭湖里的龍王應該知道些東西。”
黑山老妖淡淡一笑，不莽撞，不沖動，倒是有些心計。
“洞庭湖龍王大小也是個龍王，豈是你說見就能見到的。”
“我自然有辦法！”
寧無缺眼睛閉上，調息靜坐，黑山老妖看了眼寧無缺，微微搖頭，也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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