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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解大哥身上的毒!”
蕭泓不睬得理就不饒人的妻子,扯袖擦擦了緊咬牙關的蕭澤頭上熱汗,再看了眼還趴倒地上如爛泥的崔瑯真,沉聲對著曼云再次相求。
“夢死醉生!估計是早幾日碰了不該碰的人,染上淫蠱。而剛才,他自己忙不迭地喝下了催蠱誘劑,現在……”
曼云聳肩攤手,帶著點幸災樂禍輕聲道:“現在他只是需要個女人,馬上!立刻!拖得越晚,毒越攻心上頭。”
女人?蕭泓的眉頭對到了一處,狠挫了下后槽牙。既為證實了針對曼云的無恥陰謀,也為此來根本就沒想到要帶了女人。
正在此時,院子外的戰斗已以多勝少地迅速解決,門外傳來了響亮報捷聲。
“清干凈場子。再去寺里找個……”,再去寺院里搶個進香的民女來?這樣的命令讓蕭泓粗紅了脖頸,有些吞吐。
“最多刻半!進香的地方離這兒遠著呢,你現在讓人去尋也尋不回來的!”
曼云干脆打斷了蕭泓的命令,伸起一只手指搖了搖,接著笑指了不遠的一處,“那不就現成有個女人。”
蕭泓順著曼云的手指方向一看,頓時更粳住脖,臉上涌撲血氣,啞聲喝道:“周曼云!就算我不來救你,你也早算好了用這法子脫身?”
“我也不過是順勢而為嘛!”,周曼云踞坐在側,強聲相應。
“果然……”,靠在蕭泓懷里的蕭澤倒也反應了過來,喘著粗氣,大笑著斷斷續續道:“果然……真是……最毒婦人心。”
“比起謀我清白的算計。只是找個老奶奶陪你算是好的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如果你蠱性全發迷了心竅,就算給你塞上一只母的,你也是會要的。”
周曼云冷冷地站起身,睨向了蕭泓,“蕭小六!反正我累了,現在想自找地兒休息去了。若你想留在這兒看戲,還請自便!”
實話實說。蕭澤所為已讓曼云氣惱到了極點。
世間評論越軌事,無論成否,也不管是主動還是受脅,幾乎所有的責任后果都是由女人承擔的。
若蕭泓晚來一時,她也無法反制崔瑯真,現世于人前。結局不外乎幾種:蕭澤與她一起死;蕭澤活而受責而她死;蕭澤活得好好的,而蕭泓就算要保住她命,也得讓周曼云“死”……
說到底。不管蕭澤是真蠢還是假瘋,根本要的不是她的清白,而是她的命!
若不是顧念著他是蕭泓長兄,周曼云早直接下手殺人了。
曼云自忖還算厚道地快步走到不停呻吟的崔瑯真身邊,盡搜去了她的隨身毒藥,又順手用崔大家自帶的針狠戳了她幾個穴位。
再接著,曼云就在蕭泓的目瞪口呆中,推開門揚長而去。
“曼云!”,蕭泓無奈地喊了一嗓,見喊不回人。只好低下頭為難地對著蕭澤輕聲道:“哥,你不如將就將就……”
若等長兄清醒會如何怨懟?
蕭泓帶上房門。直覺得一陣兒頭皮發麻。他不敢再多想,急急攔了個暗衛問了曼云去向。
得知曼云并沒負氣跑出了院子,不過找了個邊角小屋說是要補眠時,蕭泓這才放下心來。
他按著暗衛所指正想找著暴怒的妻子安撫幾句,就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兒嘈雜。
來得太快了吧?是哪一個?撒出去監視各路的人馬只是跟而不阻,倒是哪家都有可能。
蕭泓的臉上不覺得爬上了戾色。按劍奔向門口。
“六公子……蕭泓!蕭小六!”,院門處被衛兵攔住的女人看到蕭泓出現卻是叫得越來越不客氣,嬌麗的面容上掛滿了香汗涔涔。
賀明嵐?蕭泓詫異地愣住了。
這一個,并不在他所等的預計范圍內。
“你怎么……”
“夫人讓我來的!”,賀明嵐喘著氣,兩眼含淚扯住了蕭泓的袖子,“讓我來伺候世子!”
“娘親?”,蕭泓一瞬間轉念甚快。想到的卻是可能也意識到不對的父親蕭睿透過母親,差了大哥的妾室來補了漏洞。
刻半之內?身上帶毒的老婦崔瑯真,和大哥正經的妾室賀明嵐?
蕭泓當機立斷地打了個口哨,飛快躥出來的紫晶撲到了明嵐的肩上。
賀明嵐嬌柔的身子怯怯地晃了晃,一動不動地立住了。
紫晶搖了搖尾,百無聊賴地跳了開來。
蕭泓長紓口氣,攸地伸手扣住賀明嵐的手腕,拽著她一路狂奔,沖向了蕭澤正在的房中。
清晨的陽光斜照進屋內,光柱之中飛舞著無數的浮塵,自覺越來越難以自制的蕭澤,喉間發出了一串隱晦不明的嗬嗬笑聲,顫抖的手指伸向了身邊一攤死豬肉般的肉身。
“世子!”,賀明嵐悲切高呼地撲上前,象是著殉道的決絕,居然強出潛力,一把就將崔瑯真掀到了一邊。
蕭澤的手臂立即順聲向著主動撲懷送抱的年輕身體緊緊勒去……
蕭泓火速逃離,砰地一下帶住了房門,只覺得心跳狂驟。
急換了人,長兄醒后被羞辱的挫敗感可能會低些,對曼云的怨惱也好解些。但是曼云對兄長的憎恨又該怎么化解……
一力求著雙全的蕭泓直覺腦仁發疼,抬步走向了院門口,喝上了正阻著剛跟著賀明嵐身后老仆婦的衛兵。
“帶她進去!還有正事要做,警醒著些!”
他認得明嵐心腹的齊媽媽,事還沒完全了結,也自然不能讓她在門口露了破綻。
蕭泓讓侍衛安置老婦隱蔽起來。
齊媽媽很是順從地斂襟行禮,聽話地走進了院子里。
本就只是供奉后方靜穆塔林的小院不大,突兀而起的靡靡之音很清晰地就涌進了本就在豎耳傾聽的老婦耳朵里,齊媽媽的眼里剎那間就盛滿了淚水。
接了蕙心投誠急報去尋了徐夫人,再到徐夫人終于對蕙心之言將信將疑令她們趕到大慈恩寺。自家小姐犧牲良多。
到院子里見到人,是初步賭對了。接下來也就指望著這拼死一博可以洗了誤收蕙心的前罪也讓小姐今后的日子更得了婆婆與世子的看重。
天香苑到底是什么所在?齊媽媽擰著帕子獨坐室內,百思不得解,更覺揪心。
幾個時辰里就跟做夢似的一連串事,她也只能等回了金穗園再找蕙心才能問出個所以然。
不過現在被夫人扣下的蕙心還能活下來嗎?也許世子無事,大家才能逃了一劫。
越想越多的齊媽媽索性直接跪在磚地上,一記又一記對著大雄寶殿的方向咚咚咚地狂磕響頭……
以補眠為借口躲開的曼云還是被蕭泓給拖了出來,靜抱著她守在院門口的小耳房。任她的魔手狠掐著腰間肉,不依不饒。
“那房里有暗衛沒撤吧?”,曼云白了蕭泓一眼,呶嘴望向了正熱鬧的上房。
蕭泓尷尬地點了點頭,舉指唇前,示意曼云噤聲。
當此草木皆兵時。他用紫晶查過賀明嵐沒帶毒,但也要防著其他,因此并沒有撤了護著長兄的幾個暗衛。
而這事。他必須瞞得長兄死死的,否則怕蕭澤惱羞成怒憤而殺人。
“有就好!越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也就容易死在女人手里。”,周曼云佯作了豎眉瞠目的樣子,伸手扼上了蕭泓的脖子。
“動作輕些……小心身子!”
“若是我沒有身孕,這次你就根本就不來救我了是不是?本來你就說六月十五不會出城陪我的……”
話本是半真半假的玩笑。可這陣子曼云的性子隨著身體變化躁了許多,再遇了險,亟待發泄,居然說著說著也自扁嘴,淆然淚下。
“還有你昨晚就接到了信報,卻不早點去翠潤別院救我。偏偏非要在這兒等著。根本就是一點都不在乎我。”
“不是的!真的只是覺得……”,估計現在怎么解釋就都是錯。頭疼的蕭泓索性伸手堵住了曼云的嘴。
還不讓哭?周曼云瞪大眼,做勢要下嘴咬了去。
“有人來了!”,蕭泓低聲交代一句,走向了門口,靜佇著扮了門神。
曼云不屑一哼,卻也躡著手腳跟了出去。挑了廊下隱蔽處坐著。
搡開門外阻攔的護衛,砰地一下闖門而入的是個藍衣的黑皮少年,十六七歲的年紀,一邊帶著人兜頭往里闖,一邊嘴里罵罵咧咧。
“小八?”,蕭泓抱臂冷聲一哼。
少年的罵聲嘎然而止,腳下立剎,黑臉也象潑上了一層綠漆,“六哥?!你在這兒!”
“蕭瀧!沒想到你第一個來!”
蕭泓閉了下雙眸,臉上露出些化解不開的哀色。
當日在小西澗,他與三哥蕭淵打過一架達成共識之后,三哥曾許會跟幾位小兄弟講清楚,不去聽謠信傳管了閑事。
小八蕭瀧說是答得最爽快的,可不想今日臨事卻也是來得最快的。
“六哥……我是聽說,聽說……”,見身邊天香苑的報信人和自個兒的侍衛正被暗伏的衛士甕里抓鱉鎖拿著,立在蕭泓對面的蕭瀧撓了撓頭皮,索性一言不發地蹲在門口。
“小八!別小狗似的蹲那塊兒擋道。來!到嫂子這邊坐!”,坐在廊下條凳上的周曼云斜支起半個身子,笑瞇瞇地沖著蕭瀧招了招手。
“過去!”,蕭泓的腳背使勁地踢到了蕭瀧的屁股上。
“六嫂!”,認出曼云的蕭瀧更是尷尬地無地自容,可曼云不管,倒大方地讓侍衛取了一把胡椅擱在對面。
蕭小八要來看熱鬧,她就索性讓他一次看個夠。
蕭泓一按著蕭瀧坐下,周曼云就托著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蕭瀧。
只被看了會兒,蕭小八的心頭就發毛了,再次顫聲道:“六……”
一根從烏羽中抽出的發針狠辣而又準確地扎在了蕭瀧的手背上。
蕭瀧保持著半個“嫂”字讀音的唇形,面目扭曲,閉不上嘴,也發不出聲。求助的目光只好轉向了蕭泓。
曼云笑對著蕭泓目露的責怪,伸手指了指再次緊閉的院門外又隱傳來的雜亂步音,權做提醒。
誰沒事干,胡亂下毒玩兒?她也不過是盡舉手之勞幫幫忙,順勢而為罷了。
所以,來的人越多越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