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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千風比沈陌言想象中的更善應酬,他熱情的接待了沈慕,象征性的吃了幾口沈慕從沈家帶來的元飯,兩個人卻聊了半天,吃了半壺酒。
沈陌言終于放下心來。
等到二人出門的時候,溫千風liáo開了車簾,親自扶著她上馬車。跟在他們身后的沈慕見了,滿臉是笑,覺得自己妹妹嫁了個好夫君。
沈陌言也覺得很滿意,只要在沈家人面前,溫千風是個體貼的女婿,那就足夠讓大家安心了。
許是昨晚上沒有睡好,沈陌言覺得有些乏了,歪在馬車里,迷迷糊糊的,居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條薄被,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沈陌言心里驟然生出了些許暖意,也不知馬車行至了何處,問道:“這是到了哪里?”“現在才到東大街。”身邊的人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再睡一會。”
馬車里空間逼仄,兩個人坐在一起,難免會碰到,沈陌言覺得有些尷尬,干脆再次拉上薄被,又閉上了眼。可是這一次,卻沒有那么容易睡著。想要裝睡,又想到溫千風習武之人,自己呼吸是否平穩很快就會被他察覺,干脆liáo開了薄被,沒話找話:“大姑姐的婚事是你定下來的嗎?”
“嗯。”溫千風應了一聲,解釋道:“定國公世子性情溫和大度,大姐從小被母親寵著長大,后來也沒經歷過多少風浪,正需要一個大度的人包容她。”沈陌言也覺得溫若雨有些不經世事的模樣,可他不相信溫千風僅僅是為了這個才決定這門親事的。不過,就算她追問下去,怕是溫千風也不會吐出什么真話的。
沈陌言果斷的住了嘴。
到午時一刻時,一行人終于抵達沈家。
看著金童玉女一樣站在一起的女兒女婿,沈明朗非常高興,只差沒咧著嘴笑了。
溫千風也是個上道的,拿著紅包散給了沈家的小輩,就跟著沈明朗去了書房。幾個人坐在一起說著朝堂上的一些事情,溫千風本來就深諳此事,說起來侃侃而談,句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讓沈明朗看他的目光既自豪,又得意,覺得自己給女兒選了個好夫婿。至于這門親事是定國公上門先提起的這個事實,沈明朗直接拋在了腦后。
漸漸的就說到了幾位皇子身上來:“梁王雖得皇上喜歡,可太急功近利,有些沉不住氣。寧王倒是沉穩,只是聽說好女色......你和建王倒是熟,也不知建王如何?”沈明朗說著這話的時候,沈亦在一旁后怕不已,他們是做臣子的,如何能論皇子的品行?可溫千風仿佛沒有察覺似的,緩緩說道:“這個倒是不好說,不過和梁王比起來,建王倒是多了幾分氣度。”
兩人你來我往的,也不知在打什么啞謎。
宋太太則找了機會和沈陌言說體己話:“姑爺待你好不好?”“很好呀!”沈陌言低著頭,雙靨微紅,笑呵呵的挽著宋太太的手臂,“我父親親自選中的人,還能差?”宋太太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點著她的額頭,“你也是個有脾氣的,這夫妻過日子,難免有磕磕碰碰的,就連這上嘴唇還有磕著下嘴唇的的時候,能忍就且忍一忍......”看得出來,是真心為了她好。
可她和溫千風根本不會普通的夫妻。
沈陌言很溫順的應了,一副受教的樣子:“舅母您說得是,我年紀輕不知事,又是被父親寵著長大的,我以后一定好好收斂收斂。”宋太太訝然,摸著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是新婚,溫家那邊也沒有個長輩,兩口子若是紅了臉,連個勸架的人都沒有,到底是不好。你這一過去就要主持中饋,既要明察秋毫,也要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當家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沈陌言很認真的聽著。
宋太太見著,說得更起勁了,一連續了兩杯茶才覺得交待得差不多了,松了口氣。
不管有沒有道理,總歸是為了自己能過得好。沈陌言很感激,心里就更惦記著表姐的婚事了,就問:“您可派人去接表姐了?”得到宋太太肯定的回復后,她輕撫額頭,“燕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只希望表姐能看得過去!”宋太太也是這樣想的,對于這個女兒,她也實在沒有辦法了,”但愿如此!”
想到一事,她突然問道:“韶華還好吧?你成親她都沒有來,是不是病還沒好?”她不說還好,一說之下,沈陌言也覺得擔憂,眉頭皺了起來,“前些日子我派媽媽去看了看,說是已經大好了,可我成親這樣大的事情,她也沒有來,倒不像是好了的樣子。”宋氏的眼中立刻充滿了擔憂,商量著她:“要不然,我明天就去看看她吧?我也是做舅母的,理當如此。”
“您千里迢迢來一趟,還勞累您走動,我于心不安。”沈陌言非常愧疚,“不如我陪您去吧?”“你這傻孩子!”宋太太拍著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拒絕了:“你才嫁過去幾天,正該是在下人們面前好好立威的時候,怎可為了娘家的事奔波?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和韶華也有幾年沒見了,本來想借著你的婚事和她見個面,誰知道她到你回門也沒有好起來!”語氣里多了幾分唏噓。
沈陌言心里不是個滋味,陪著宋太太坐了一會兒,去看顧氏。因兩天前顧氏有些見紅,沈慕非常擔心,請了太醫來看,說是要臥床靜養,顧氏已經兩天沒有下床了。正無趣著,聽說沈陌言來了,立刻差人去請,未等她坐定,就遣散了屋子里服侍的丫鬟,拉著她的手問:“你在溫家還好吧?”又是一個關心她的!
“我還好。”沈陌言握住了她的手,問道:“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么才兩天就這樣了?是不是丫鬟們沒有好好服侍啊?”一句接一句的,很是擔心。顧氏覺得心里暖暖的,忙道:“倒不是沒有好好服侍,只是我這是頭胎,有些不穩當罷了。丫鬟們也沒有什么經驗,你大哥還打算去找幾個有經驗的媽媽來伺候,這樣他也安心一些。”
顧氏腹中的孩兒如今是沈家第一要緊的事情,沈陌言也覺得很緊張,點點頭,“這樣也好,你畢竟是頭胎,沒什么經驗,以后就好了。”這意思,好像以后還會生十個八個一樣。顧氏聽著,抿著嘴直笑,打趣著她:“你也不過才嫁過去幾天!就知道這些了!”沈陌言臉一紅,別開了頭,“我這還不是好意關心你?”到底少了幾分底氣。
顧氏哈哈大笑,連日來的擔心和抑郁煙消云散,轉念卻想到顧白辰,面上的笑容又少了些。
沈陌言也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顧白辰的事情,雖有些好奇他怎么年紀輕輕就被欽點做了狀元郎,可一想到他當初說的那些話,就沒辦法坦然自若。
可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就在沈陌言從顧氏處離開時,卻聽說顧白辰到訪。
她不禁頭皮發麻。
想想顧白辰那肆無忌憚的性子,也不知道他見到溫千風,會是怎樣的情形!
彼時沈明朗已經和溫千風從書房走了出來,坐在花廳里吃茶,聽說顧白辰來了,他也沒有多想,很熱情的派人將他迎了進來,還向他介紹:“今天是我們二小姐回門的日子,這是二姑爺成國公。”顧白辰根本不用他介紹,一眼就認出了溫千風,很自然的和他打招呼:“這可真是巧,溫公子果然是貌比潘安,和二小姐倒是天生一對。”并不按沈家的輩分稱呼他,一下子就生分了不少。
沈明朗呵呵的笑。
溫千風卻聽出來幾分話音來,不動聲色,“原來是新科狀元,當日燕京萬人空巷看顧郎......顧公子可謂是實至名歸!”顧白辰眉梢挑了挑,“溫公子謬贊了!”這下子連沈亦就看出幾分不對勁來,他想到當初顧白辰看自己妹妹的眼神,心中大急,忙上前去打圓場:“兩位都是名揚燕京的名人,少年得志,只有我,一事無成,在家里混日子!”沈亦可是皇上親自選定在禁衛軍當差的!
“二舅兄過謙了。”溫千風侃侃而談:“我當年也曾聽晚上夸贊大舅兄乃是棟梁之才,二舅兄也是皇上欽點的,我雖說在京衛,也聽聞了二舅兄的名聲......”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讓顧白辰煩透了,可又不能露出什么來,正玉說話,就聽見了沈陌言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原來顧公子也來了......可真熱鬧!”
顧白辰嘴角囁嚅了幾下,卻發現自己平日的伶牙俐齒完全不管用了,居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接下來的時間里,顧白辰詭異的保持了沉默,他甚至有些煩躁,不知道自己到底來做什么。
沈陌言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讓他失了分寸,多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大家和和氣氣的散了席。
回去的路上,沈陌言依舊靠在車壁上假寐,卻聽見溫千風問:“那位顧公子,似乎對你有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