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卷
武德四年十月，十萬大軍東征江淮歷陽城，圍城兩個多月，回來只有兩萬人不到，那些本來就是半途被征丁的預備役，大多都在半道開溜，偷偷投入江淮軍的陣營，太子李建成無功而返，唐軍元氣大傷。.
至于這無功而返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具體情況，卻沒有人詳細記載，只知道世子李建成回去之后，姓情大變，做出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舉動，動不動就鞭打手下，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起，各地的酒樓飯館里流傳著一個這樣的傳言，說李建成已經被氣瘋了。
歷陽城墻上，身穿狐裘大衣的甄命苦用他自制的高倍望眼鏡，遠眺著陣容凌亂，漸漸遠撤的大唐軍，眼中有擔憂之色。
他有些不敢相信，凌霜會就這樣敗在他的手中，這跟他以前所接觸過的凌霜太不一樣。
城樓下的城門打開了，護城河的護橋也放了下來，近千的騎兵在劉黑闥的帶領下，沖出城門，朝唐軍退兵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大亮走上城樓，站在甄命苦身邊，笑著說：“劉將軍說要活捉李建成。”
甄命苦看著遠去的劉黑闥一隊人馬，突然說：“黑二哥這一去未必能追上李建成，你率兩千機車兵前去接應一下，雖說是喪家之犬，但畢竟還有十幾萬大軍，若是逼得太急，狗急跳墻，反咬一口，黑二哥未必能討得了好。”
李大亮點了點頭：“我這就帶人出城接應！”
“等一下，”甄命苦叫住他，“你順便幫我把這傳單多印制幾份，分發給出城的兄弟。”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早已寫好的傳單，給李大亮遞了過去。
李大亮接過一看，只見傳單上印著一個女子的頭像，下面寫著一行醒目的大字：“懸賞一萬兩，活捉娘子軍將領平陽公主，不準傷她半根頭發，如有誤傷者，斬立決！”
武德四年除夕夜，天上飄著鵝毛半的小雪。
歷陽城的帥府中，十幾個人正圍著一張大圓桌吃著團圓火鍋。
桌上菜肴豐富，熱氣騰騰，眾人有說有笑。
一名挺著微凸肚子的美麗少婦正笑著端上來最后一盤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甄命苦懷里抱著小甄鵝，迎了上去，怒道：“你小心點我的兒子，都說讓下人去做了！”
甄鵝已經滿歲，長得白白胖胖，肥嘟嘟嫩惹人喜愛，兩只小腳丫站在甄命苦手掌上，一躍一躍地，體態可愛，看見她最熟悉的人，嘴里咯咯地笑，嘴里嘟嘟著“爸、爸……”
長孫貝兒湊上前親了小甄鵝一下，白了甄命苦一眼：“才兩個月，哪有那么嬌貴。”
桌上的紛紛回頭看著這兩個成親多年還膩得跟糖似的兩夫妻，杏兒忍不住掐了身邊的禇登善一下，語帶幽怨：“你看看人家！生了一個才多久，又懷了一個，都不帶喘氣的，你倒是爭氣點呀！”
禇登善嘟囔道：“你自己肚子不爭氣，能怪我嗎？”
“都是你瘦竹竿一樣，也不鍛煉，你要是跟甄哥哥一樣強壯，人家早就懷上了，你看，現在連環兒姐姐都趕上我了！”
杏兒略帶羨慕地看了對面坐著的環兒和羅士信兩人，羅士信正在給環兒碗里夾菜，在她耳邊說著什么，環兒一臉的開心，眼中洋溢著幸福甜，不時掩嘴嬌笑。
自從羅士信到了江淮軍后，甄命苦便給兩人作了媒，結了夫妻，成親才三個月，環兒就懷上了，羅士信恨不能將她捧在手心上，含在嘴里，無微不至地呵護，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禇登善連連叫屈：“這也不能怪我啊，你光比別人的丈夫，也不跟人家的夫人比比，你知不知道環兒每天都給羅將軍燉補品，你要是也每天給我燉一次補品，你早懷上了。”
“你還說！就是你不爭氣。”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反正都是你對。”
兩人越說越大聲，惹得眾人無不竊笑，氣氛熱鬧無比，滿屋歡聲笑語。
長孫貝兒走過來勸架：“大大的別吵架，杏兒你也別太著急了，該有的總會有的，你們都還年輕，何必急于一時呢。”
甄命苦湊上前來，怪笑著說：“丫頭，想懷上嗎？每天來給甄哥哥按摩松筋，說不定甄哥哥一開心，就傳授你家相公一兩招實用招式，保證一個月就讓你懷上……”
長孫貝兒和杏兒同時呸了他一聲。
羅士信忍不住插了一句：“甄爺是有名的送子菩薩，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眾人大笑。
這時，突然聽到門口傳來衛兵的通報。
“報！劉將軍和李將軍得勝歸來，俘虜敵軍兩千余人，其中還有娘子軍將領平陽公主！”
甄命苦渾身一震，急忙轉過身來，走到那傳令兵的面前，神情有些激動，激動地問：“平陽公主？你確定？”
傳令兵說：“千真萬確！是劉將軍親手抓的。”
“在哪！”
“剛進歷陽城，還在軍營中。”
甄命苦急忙將懷里的小甄鵝送到長孫貝兒的懷里，低頭親了長孫貝兒一下，略有些歉疚了說了句“我去去就回”，在她略帶憂心的眼神中，轉身飛也似地跑出門去，騎上快馬，直奔軍營而去。
杏兒拿著筷子的手舉在空中，一臉愕然：“甄哥哥怎么了？”
席上眾人也是一臉不解。
長孫貝兒很快恢復了平常的模樣，淡淡說：“凌霜被抓住了吧，我們先吃，不管他了……”
江淮軍的將軍營帳里，李大亮解上的裘衣和戰袍，抖去粘在上面的雪花。
劉黑闥身披鎧甲，坐在營帳的一張椅子上，喝著熱茶。
一名渾身被繩索結結實實捆綁住的年輕女子正坐在劉黑闥旁邊的一張椅子上，臉上滿是不忿和高傲。
她的身上穿著華貴的衣服，一看就是身份不凡。
門口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衛兵阻攔的聲音和甄命苦急促的詢問響起：“平陽公主人在哪！”
“回大王，就在劉將軍帳中……”
沒等守衛說完，甄命苦已迫不及待地從馬上跳下來，沖進了營帳。
他顧不上沒跟劉黑闥和李大亮打招呼，匆匆走向那名被綁的女子，當他看見這女子的容貌時，本來興奮的表情突然沉了下來，回過頭望著劉黑闥：“黑二哥，不是說活捉了平陽公主嗎？”
“這不就是嗎？”劉黑闥指了指被綁的女子。
“她就是平陽公主？”甄命苦一臉難以置信。
“錯不了，這就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娘子軍帥印，我看她口口聲聲自稱本公主，沿途動不動就要咬舌自盡，好不容易才把她綁回來！”
甄命苦有些失望地走到被綁的女子面前，仔細地查看，不時地摸摸她的臉，確定她臉上是不是戴了什么面具，仿佛在鑒定一個物件而不是一個女人，他的無禮讓那女子臉上露出一絲受到羞辱的憤怒。
眼前的女子雖然姿色端麗，眉清目秀，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但比起凌霜傾國傾城的容貌來，遜色不是一兩籌。
甄命苦扯下女子口中綁著的布條。
“呸！”那女子吐了一口水，甄命苦扭頭躲過。
李大亮在一旁笑道：“這位平陽公主脾氣大著呢，得虧她是女人，不然劉將軍這一路上都不知道揍了她多少回了。”
甄命苦毫不在意，盯著她問：“你是平陽公主？那凌霜呢？”
“哼！”那女子一臉不屑地別開頭。
劉黑闥在一旁喝道：“他問你什么問題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可沒他這么憐香惜玉！抓起來就是一頓毒打！”
那女子傲然說：“本公主豈能受你們這種羞辱，要殺要打隨你們的便，想從本公主口中套出什么機密，卻是癡心妄想！”
裴行儼在一旁恐嚇說：“這就叫羞辱了？看來你還沒有見識過什么叫真正的侮辱！落在劉將軍手里的女人，在幾萬將士面前示眾三曰這就算輕的！你是不是也想試試？”
那女子顯然有些害怕兇狠的劉黑闥，聞言渾身一顫：“你們敢，我可是大唐公主！”
劉黑闥跟裴行儼一唱一和，冷笑一聲：“在這里，你就是個低的俘虜！任人宰割的羔羊！”
女子沉默下來，身子微微發抖。
甄命苦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輪番恐嚇，見她總算老實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又見她身上衣裳單薄，顯然是劉黑闥為了防止她逃跑，剝去了她身上大部分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被凍得瑟瑟發動，從腰間掏出匕首，割斷綁在她身上的繩索。
“平陽公主是嗎，隨我來吧，我希望你不要試圖逃跑，這兩位將軍的話你也聽見了，女俘虜逃跑若是被抓住，不但要被剝了衣服在三軍將士們面前示眾三曰，說不定還會被當成獎品獎賞給立下戰功的士兵們分享，這種事我想我不說你也該清楚其中的厲害吧？”(。)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