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在后面大喊:“別讓他跑了,他的人還在追叔寶!”
李靖聞言卻并不追趕,而是走到一名左屯衛軍的尸身旁,一腳勾起散落在地上的馬槊,對準了槍柄的那一段,疾風掃落葉般猛力一踢……
嗖——
這一腳集中了他所有的憤怒和力量,槍就像一顆被拉長的子彈一樣,迅捷如電,直中云定興心臟處,隨著云定興一口血噴射出兩米多遠,他的身體隨著馬槊騰空而起,飛向他前面數米遠的一顆大樹上……
嘭——
大樹被撞得一陣震動,落葉緩緩從空中飄落。
云定興被活活釘在了樹上,雙腳像青蛙一樣抽蹬了幾下,再也不動彈,血順著樹皮緩緩留下,死狀慘烈。
李靖大步走上前,刷地一刀,將他的頭顱斬下,別再腰間,血像花灑一樣噴向天空,噴了他一身,那血腥的畫面,若被一些沒有經歷沙場的人看見,只怕早已嚇得昏死過去。
程咬金見李靖砍下云定興的頭顱,登時松了一口氣,連日來緊繃的神經總算松了下來,向李靖指示了秦叔寶奔逃的方向,接著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地。
李靖檢查發現程咬金除了身上的刀傷和手臂骨折外,并沒有致命傷,休息一下之后,應該就能恢復力氣,不至于有性命之憂。
他將程咬金安置在一個安全的所在,自己一人騎著戰馬。一路狂奔,追上正在逃亡洛陽城東門的秦叔寶。
秦叔寶正背依緊閉的城門,力抗那些如瘋犬一樣向他進攻的左屯衛軍。他試圖從東門逃出洛陽城,奈何左屯衛軍的緊追不舍,讓他身邊的暗衛軍一個個死在了左屯衛軍的手中,最后只剩下了他和甄命苦兩人,根本來不及攻下城門的守衛,打開城門,陷入死戰。
甄命苦被他牢牢的綁在背后。背靠城門,持槍而立。
他的腳下,已經有數十個左屯衛軍橫尸當場。圍成一圈,血染紅了方圓三米的。
李靖見他依舊活著,大喜過望,一人一馬。揮動長槍。直奔那些圍攻的左屯衛軍而去。
同時大聲喝道:“王世充已敗,云定興人頭在此!大唐軍不久將攻克洛陽,其他人還不速速逃命!”
那些正在圍攻秦叔寶的左屯衛軍聞言無不回過頭來,發現遠遠奔襲而來的豪猛大漢手中提著的,正是云定興死不瞑目,一臉不敢置信的人頭。
云定興是左屯衛軍最堅定的信仰,是神一樣的存在,如今云定興既死。左屯衛軍心立刻崩潰。
一時間,左屯衛軍的將士無不惶恐。再加上渾身浴血的李靖一路揮刀斬殺左屯衛軍的,猶如天神下凡,再無心圍攻秦叔寶,四散逃竄。
李靖很快沖到了秦叔寶身邊,跳下馬背,沖到城門的機關處,一把抓住城門的機關轉輪,大喝一聲,雙臂全力爆發,原本需要由四人才能開啟的城門機關,就這樣被他以一人之力,緩緩地打開了。
雖然只是打開小小的一道僅供一人一馬通過的縫隙,卻足夠了。
這時,那些發覺李靖只是在拖延的城門守將反應過來,一聲令下,大隊人馬蜂擁朝門口沖來……
李靖朝秦叔寶大喝一聲:“叔寶兄弟,騎上我的馬,帶命苦出城!”
秦叔寶知此時不是磨嘰的時候,當機立斷,背著甄命苦翻身上馬,一夾馬肚,朝李靖大聲說道:“李大哥,我們滎陽見!”
話音剛落,飛箭已落在了馬背后,他不再猶豫,一拍馬屁股,飛奔出城門。
剛出城門,李靖再次用他恐怖的臂力,將機關轉了一圈,城門嘭地一聲合上。
接著,抽出背后的大刀,全力一砍,將機關的木把手生生給劈斷。
洛陽城高十米,就算有人能用繩索跳下去追,沒有戰馬,也可能追上秦叔寶。
李靖表情變得無比輕松,豪情萬丈地掃了一眼潮水般涌來的洛陽守軍,“鵝鵝,你泉下有知,看靖哥哥替你出一口惡氣!”
他輕撫著手中的厚背刀,這把凝聚了張氏對他的敬愛和崇慕的殺人利器,給了他無限的勇氣和信心。
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冰冷殘酷,嘴角露出一絲嗜血的笑容。
呼——
身形閃動,他的人和刀合為一體,沖向那潮水般涌來的守城軍……
“飯桶!一群飯桶!云將軍怎么會死,你們左屯衛軍不是自稱十六衛府首屈一指嗎,為什么連自己的將軍都護不住!朕要你們何用!……哎喲!朕的屁股!”
王世充坐在龍椅上,暴跳如雷,指著朝堂下幾十個如喪家之犬一般垂頭不語的群臣,破口大罵,不小心碰觸到了屁股上的傷口,如觸電般跳了起來。
“單將軍呢,怎么不見他上朝?”
“回皇上,單將軍雙手被斬斷,正在家中休養。”
王世充大吃一驚,顫抖著站起身追問:“連單將軍也受如此重傷,那甄命苦死了沒有?”
沒人敢回答。
幾天前的洛陽慘烈一戰,王世充躲在洛陽宮的地下密室里,事情平息了幾天之后才從密室里出來。
“他死沒死你們都不知道,洛陽城兩萬守軍,竟然擋不住他們幾百個人嗎!誰負責看守城門的,立刻給朕站出來!”
終于有一人站出來,低聲道:“回皇上,臣負責鎮守東城門,當時是這樣的……”
這人戰戰兢兢地將當時的戰況描述了一下,省略了很多血腥的部分,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文官,不曾見過這廝殺的場面,卻仍能感覺到當時的慘烈。
“臣第一次看見天底下竟然有這種可怕的人,一人一刀,斬殺了幾百個守城的左翎衛軍,殺得周圍都不敢有人靠近了,結果被他追著殺,四散逃竄……”
“東城門口幾乎沒有一塊地方是干燥的,街道兩旁的水溝里全都是血……”
王世充如聞天荒夜談,不敢置信地問:“就一個人?”
說話的人臉上依舊帶著當日目睹這一切時的恐懼,鄭而重之地點了點頭:“一個人。”
王世充喃喃自語:“李靖,李靖……他是長安李家的人,這次完了,朕損了云將軍和單將軍這兩個左右手,今后誰來守衛朕的江山,誰來保護朕……
就在這時,從大殿外匆匆跑進一名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將領,跪倒在地,哭訴道:“稟皇上,函谷關告急,請皇上派軍支援,唐軍來勢洶洶,兵力強盛,還有突厥兵相雜其中,我們快要守不住了,一旦函谷關破,唐軍幾日后就能推進到洛陽城下……”
殿中群臣無不大驚失色,交頭接耳起來,大殿中很快變得亂哄哄一團。
王世充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絕望地掃了大殿中的群臣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朝中唯一一個老將身上,“楊將軍,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楊汪自從被王世充降職后,一直安分守己,寡言少語,生怕哪一天又被王世充看不順眼,連累了自己不要緊,就怕連累自己的家人一起被罰就不好了。
此時聽見王世充詢問,站出來說:“皇上,臣以為,唐軍撕毀盟約,揮軍東來,一定是看準了洛陽經歷大變,想要乘火打劫,為今之計,只能向齊州竇建德求援。”
王世充眼神一亮,燃起了一絲希望,大喜過望,“楊將軍不提,朕都忘了這事,快,立刻派人快馬趕往山東齊州,向夏王求援!”
“讓開!”
嵩山少室山半山腰處的少林寺中傳來一聲怒吼,接著嘭嘭咚咚的聲音響起。
幾個少林武僧從僧房里飛跌出來,鼻青臉腫。
一名僧人實在忍不住了,罵道:“,老子練了十幾年功,就不信制不住你!”
爬起身來,再次沖了進去。
沒一會,又被從僧房飛了出來,這次摔在地上,直接就爬不起來了。
“甄哥,你別沖動,就算要報仇,也要等你傷好了再說!”
秦叔寶聽到僧房里的動靜,身上纏滿了白色繃帶,拄著拐杖,攔在另一個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皮膚,連頭上都纏滿紗布的男人面前。
血滲透了白色的繃帶。
昏迷了半個月的甄命苦終于在經過了發燒發炎發冷之后蘇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掙扎著起來要沖出門,完成他未竟的事,當他看見一個個剃著光頭,燙了戒疤的和尚,才知道自己已經身在少林寺。
另一個龐然大物跑上前來,哽咽著問:“有、有緣人,鵝鵝哪去了,我要鵝鵝……”
甄命苦聽見這聲音,怒不可抑地回頭緊緊盯著他,突然沖他咆哮:“鵝鵝死了!她死了!你聽明白了嗎!這個就知道吃的吃貨,我跟你說過什么來著,讓你好好看著她,讓你好好看著她,你都干什么去了!還說你是什么武林高手,你以后不準再跟我提鵝鵝兩個字,以后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滾!”
通吃愣了一愣,接著嚎啕大哭,哭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