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晨光里第三百五十三章帝王心術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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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帝王心術


更新時間:2014年01月15日  作者:夢夫人  分類: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夢夫人 | 穿越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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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四竟之內,所以立宗廟社稷治邑屋州閭鄉曲者,曷嘗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殺齊君而盜其國。。所盜者豈獨其國邪!并與其圣知之法而盜之。故田成子有乎盜賊之名……

鄒晨轉身從書架上拿了一本莊子的《胠篋》打開第一頁,緩緩的念了起來。

從前的齊國,相鄰城邑同遙遙相望,雞鳴狗叫之聲相聞,魚獵網、具遍及之處,犁鋤農具耕作之地,方圓二千余里,統括四境之內,所用來建立宗廟社稷,治理邑閭州鄉等區域的方法,這何嘗不是效法圣人呢?可是,田成子一旦殺掉齊君,就竊取了齊國。所竊取的僅僅是這個國家嗎?連同治理國家的圣知之法也一并竊取了。

晨兒……陳琦一臉駭然,連連后退,不能這樣,皇太子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阿琦,我剛剛就說過,你的仁,只能對著家里人,不能對外人。鄒晨憐憫的看著他,又緩緩說道,若有一日,你將仁用在了別人身上,你會發現,你最終會死在仁字上面。

圣人已死,則大盜不起,天下平而無故矣。圣人不死,大盜不止。鄒晨念完,將莊子的《胠篋》慢慢合上。

陳琦則是滿頭大汗,坐在椅子上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丁賢之用贊賞的目光看著鄒晨,心里一陣陣惋惜,為什么她是一個女子,為什么?僅憑這份狠勁,這份拋開一切無所畏懼的毅然向前,多少男子也及不上她。

嘉禾?嘉禾?丁賢之輕輕喚道,給潞國公寫信吧……說著拿起一桿毛筆,遞到了陳琦的手中。

陳琦顫抖著手指。好象拿不穩毛筆似的,哆哆嗦嗦的寫不成字。良久之后,將毛筆驀的扔到了紙上,潔白無暇的宣紙立刻被暈染了一塊黑黑的墨團。

他是皇太子,萬民之所向。我寫不來……陳琦痛苦的揪著頭發。

鄒晨和丁賢之對視一眼,心中想的全然是兩件事情,一個深為欣慰。一個深為惋惜。

陳琦他畢竟只有十歲,做不來這樣的事情也是必然,更何況他這一生所經歷最大的風浪也不過是和祖父吵吵架,和祖母做做對罷了。

突然之間,就介入朝堂中的爭斗。

漫說是他,就是文彥博也是一時之間有些吃不消。

鄒晨走過去,輕輕撫著他的背。低聲道:阿琦。我明白了。你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你一個真正的士大夫。……先生,這封信就由您來寫吧。

丁賢之便點點頭,重新換了一張新宣紙,略微思忖了一下,唰唰寫了兩張信紙。

寫完之后遞給鄒晨,鄒晨搖搖頭,說了聲。先生只管派人寄出去既可!

阿琦,我很欣慰!鄒晨看到丁賢之出門去找劉成,柔聲對陳琦說道。

陳琦不解的抬起頭,看著鄒晨。剛剛丁賢寫的那兩張信紙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寫的,鄒晨雖然沒有看到,他卻是看到了。丁賢之通篇沒有寫皇太子不孝,卻是在一直贊揚他對濮安懿王的孝順,并稱這樣的孝順,實為天下做兒子的楷模。

陳琦的心在不停翻滾,他當然知道這封信寄到洛陽之后會產生什么樣的效果。潞國公會欣喜若狂,因為這是皇太子最大的把柄,以后朝中御史們的攻詰方向便會轉向攻擊皇太子到底應該孝順誰。

他明知道這樣做是錯的,可是卻不敢伸出手去阻止。如果一旦阻止,那么將來帶給鄒家和陳家的災難將是非常嚴重的。

阻止是錯,不阻止亦是錯。少年的心,如同一葉小舟在大海中飄浮,飄飄蕩蕩無所依靠。

聽到鄒晨的那句我很欣慰,他茫然了。

你有一顆赤子的心!鄒晨拉住了他的手,低聲說道,不管是你的敵人還是朋友,你都不想傷害他們。我真的很欣慰……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著這顆心,永遠不要改變,哪怕等到那一天你古稀之年了,你還依舊有一顆赤子之心,不被塵囂所污染,不被人生所改變。

陳琦怔怔的看著鄒晨,忽覺心境開闊。

隱隱間,不知哪一房在彈箜篌,如美玉相擊,輕脆叮咚,行云流水,且又清婉出塵,仿若云外天簌,天地變得通明澄靜起來。

有人曼聲唱道:畫鼓聲中昏又曉,時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淺歡風日好,齊揭調,神仙一曲漁家傲。聽了兩句后竟聽出是陳宗長的聲音。

陳琦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輕輕唱道:綠水悠悠天杳杳,浮生豈得長年少。莫惜醉來開口笑,須信道,人間萬事何時了。

鄒晨淺笑,將頭抵在陳琦的肩膀上,聽他隨著箜篌的音調徐徐吟唱。時光靜好,清歌縹緲,少年劍眉星目,溫情似水。

樂聲揉碎了滿院的肅穆和風華,在空氣中緩緩飄蕩,一直飄向那金碧光影的白玉欄桿琉璃瓦的福寧殿中。

仁宗怔忡地看著殿外角落處的梅枝疊影,獨倚欄桿,靜默地坐著,目光幽幽。

王大內侍拿了一件衣袍,輕輕披在仁宗的肩上,低語道:官家,天涼露重,要不要回殿里?

不用!擺駕苗妃閣,我去看看小皇子。一提到小皇子,仁宗的臉上露出了絲許的笑意。

王大內侍不敢怠慢,急忙揮手令一個小黃門過來,讓他去通知苗妃閣中的人做好迎駕準備,侍候著仁宗換了一身衣裳。

愛卿這一段四處奔波,辛苦了……仁宗不要車輿,領著眾內侍黃門和女官們慢慢的往苗妃閣的方向走去。

王大內侍聽到仁宗說了這一句,臉色突然變得煞白,趔趄了一下,又擦著冷汗亦步亦趨的跟在仁宗身后。

當走到曹皇后宮門口時,突然聽到里面隱約傳來一縷被清風吹起的悅耳旋律,那笛音仿佛帶著清晨草木香味,寧和舒緩,仁宗停下腳步側耳聆聽,只覺空山凝云,煙斂波渺。

仁宗聽完這一曲,又靜靜站了數息,嘴角似笑非笑,才轉身命令繼續往苗妃閣中而去。

宮門口的小女官,怔怔的看著圣人一行人,駐足諦聽,而復遠去,跌跌撞撞的跑回去報信。

曹皇后低首斂眉,手持橫八孔龍笛不知在想些什么,連女官過來報信也無動于衷。

振鷺于飛,于彼西雍。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在彼無惡,在此無斁。庶幾夙夜,以永終譽。良久,她才輕啟朱唇,吟了一首《振鷺》。

以前,我身邊只有周懷政,只有周家哥哥是一心一意為我!……仁宗皺了眉,目光幽幽,似是在想少年時的光景,后來,有了鄧保吉,再后來,張茂則來了。

我身邊圍滿了她的人,從上到下,被困的嚴嚴實實,凡我所為,事無巨細她都知道。只有張娘子,敢和她做對,所以我就使勁的寵她。后來,張娘子死了,我又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我有時很困惑,深怕你也是她的人。仁宗回過頭看著跟在他身后的王大內侍,我很欣慰,你不是……

保護好小皇子,……仁宗靜靜地說道,臉色平和,看不出一點表情,聲音輕柔得像二月的春風。

王大內侍咬緊下唇,想哭卻不敢哭出來,更不敢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下跪,只能用力的點點頭。

仁宗甩甩袖子,繼續向前走,抿著嘴一言不發,直到眼前已經能看到苗賢妃的閣居,他才微頓腳步說了一句:難處不決可問潞國公。然后便換上一臉笑意,大搖大擺的往閣居中走去。

苗妃閣居的女官大老遠便看到了仁宗這一行人,歡天喜地的跑回去報喜。

王大內侍卻心神不定的跟在仁宗身后,腦子里不停的在想仁宗說過的話這宮里全姓了曹……難處不決可問潞國公。

他渾身汗津津的,終于明白了,原來圣人已經知道這個小皇子是鄒娘子生的。可是圣人明知道卻依舊交由苗賢妃撫養,其意便在潞國公身上,潞國公位高權重,有匡國之能。山陵崩后,這樣的人可以做為國之柱臣來支持著年幼的小皇子。

其他的大臣雖然也有能力,可是難保不會出現一個呂不韋,絕對不會象潞國公這樣盡心盡力的為小皇子賣命。

而他有一個致命的把柄握在皇家手中,只要將來他有一日露出不臣之心,這個外戚的身份便可以象一座大山般將他壓倒。

至于鄒家,圣人根本沒有將他們看在眼里。如果真有那么一日,鄒家發達起來,成了權臣,又能怎樣?還不得乖乖的為小皇子賣命?同樣的,外戚的身份,亦可以致他們于死地。

而苗賢妃,看似這會風光,可是她的把柄同樣也握在潞國公手中。惹毛了潞國公,他就直接將鄒娘子才是小皇子親生之母的事情抖出去。

可是,潞國公最疼愛最有能力的孫女婿,卻又和鄒娘子是堂兄妹。如果他抖出去,只怕鄒元朗就要立刻從高位上滾下去。

這些人,將來都是互相制衡的,相互牽制著,他們只能擰成一股繩,安安穩穩的將小皇子撫養長大,然后將江山交到小皇子手中。

這就是帝王心術!

王大內侍想明白了這一點,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同時心里又隱隱作痛,官家這樣做,難道是知道自己天命已近?

在宋代,妃子所居之所只能稱之為閣,只有皇后的可以稱為宮或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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