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開小嘴露出無齒的笑容。
姜鳳倒是記得據說一個月大的小嬰兒還不會笑的,但這小包子笑得這般歡騰,應該不是無意識的吧?
難道說,俺家的寶寶特別的聰明?
母子倆正互動得開心,忽聽邊上緄囊簧臁p小包子都給嚇得一哆嗦,癟了癟嘴,要哭不哭的。
姜鳳沖著聲音來處一看,卻見正是柳遷氣鼓鼓地站在桌邊,那手才從桌上提起來,原來是他在拍桌!
姜鳳拍拍小包子的背,瞪了柳遷一眼,“拍什么桌!嚇著了寶寶跟你沒完。”
柳遷扯了扯嘴角,鼻翼翕動。
忽然就抬起頭來,紅著眼,指了姜鳳懷里的小包子,嚷道,“都是這個賠錢貨!”
姜鳳一時愣住,只聽柳遷接著罵道,“自從有了這禍胎,家里吃也沒的吃,用也沒的用,天天干不完的活計,他還拉那么多,臭烘烘的尿布都讓我洗……”
手都起老繭了,妻主也不過就是說幾句話安慰罷了,哪里像從前,不讓他做活不說,還給他買護手的香膏油。
姜鳳本來越聽越氣,待聽到那句拉那么多時,不由得氣笑了。
“寶寶才一個月大的小人兒,吃喝拉撒自然得大人來管,你快二十歲的人了,還說出這等話來?”
一枝柳啊一枝柳,你不是金尊玉貴屁事不知道的大少爺小王子啊!
你只是個農家小伙兒啊。
指著一個滿月娃娃大罵,這是要鬧哪樣啊?
柳遷擦了把眼淚,梗了脖子回道,“你當年娶我時,可說過甚來?”
姜鳳一抽嘴角,“說過甚?”
原身的記憶倒是在,但這些細枝末節的,卻是模糊不清了。
誰知道原身那傻包子,對這小白花夫郎說過什么腦抽的承諾?
“你說要把我當眼珠子一般看待,我只管享福,什么活計也不用做,還要多多的掙錢來與我花用,我的娘就當是你的親娘一樣,如今這才兩年不到,你,你就變了心思,只顧著那個小禍胎,把我拋在了腦后頭,嗚嗚……”
望著梨花帶雨血淚控訴的柳遷,姜鳳眼皮兒亂跳,不由得直咬后糟牙子。
真覺得特么的沒蛋也疼。
原身這什么狗屁承諾!
懷里的小包子似乎是頭回聽到男人的哭罵聲,起初愣忡了片刻,也咧嘴哭了起來,還好這娃娃的哭聲不大,秀秀氣氣的一抽一抽,但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里卻是蓄滿了淚。
同樣的哭,落在姜鳳眼里,卻是大不同。
心疼的姜鳳忙拍哄了幾聲,回頭怒道,“這家里就你我兩個,就這兩個月讓你做些活計就委屈著你了?寶寶有什么錯兒?還是當爹的呢,一口一個禍胎叫得響,我告訴你,從前老娘是傻了才把你慣成這般模樣!今后你休想還當那甩手大少爺,就算不能跟鄰居姐夫一般能干,起碼也得會收拾家務,你要是做不了,就回你娘家去!老娘伺候不起你這種夫郎!”
這種款的,老紙真心服了。
沒那個本事調教,愛誰誰去。
好歹這也是女尊時代,老娘何必這么委屈?
柳遷瞪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
“你,你…阿鳳你變了!”
柳遷見姜鳳低了頭只顧著哄小包子,竟是連眼都沒有朝這邊多斜上一下,不由得心頭冰涼涼地。
心道你只顧著那個小禍胎,連看都不看我這個夫郎,那我就真格地回娘家去,看你著不著急?
打定了主意,便一邊抹著淚,一邊收拾了幾件衣裳,故意手上動作用了些力,弄出了好大動靜。
姜鳳自然聽到了。
冷眼瞧去,見他掉著眼淚,夸張地打著包袱,甚至還不忘記去柜子里翻出一個小瓷瓶,也收到了柜中,姜鳳要想了半天才想起,那居然是瓶用來搽臉的花蜜!
姜鳳只覺得有數只烏鴉在頭頂上興災樂禍地飛過。
心中暗自吐糟,一枝柳這般的人才,活在這浣花國著實有些屈了,該著穿到現代去,指不定也是一位保養達人,娘級人物。
柳遷再怎么磨蹭,東西還是都收好了。
偷偷瞧向姜鳳,見姜鳳沒有要阻攔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更是氣苦。
“你瞧不上我,我這就回我柳家洼去。”
阿鳳肯定不會讓自己回去的,她還坐著月子呢,自己走了,就沒人給洗尿布和燒水了。
果然姜鳳就開了口,“你當真要回娘家去?”
難道說這個夫郎已是徹底的不可救藥了?
似乎這女尊的浣花國里,休夫郎可以有八大理由。
無女,淫邪,不孝,犯上,入罪,口舌,不慈,惡習。
以柳遷這般的,第一條和最后一條倒是可以算得上。
姜鳳考慮著這個問題,無奈地在心中苦笑。
昨夜倆人還挺和諧呢,今兒就為了給柳家銀子的問題上,就鬧到了要拆伙這個份兒上。
唉,要不還是厚道些吧,合離算了。
柳遷的名聲也好些,這樣還能找個好下家,說不定他就得償所愿,傍上了女土豪,過上他想要的那種日子呢?
柳遷聽得妻主這般說,還當是她果然舍不得自己,先頭不過是一時沖動才摞下的狠話,指不定這會兒心里怎么后悔呢。
罷了,看在昨夜那般恩愛的份兒上,就給她一個臺階下好啦。
柳遷雙手抱著自己打好的包袱,悶聲道,“自然是真的……不過,阿鳳要是答應借五兩銀子送去給我妹子當賀禮,我就留下。”
姜鳳無力吐糟了。
抱著小包子靠在了被子垛上,木著臉道,“要銀子沒有,要命就有一條。”
柳遷臉上一白,沖著姜鳳叫道,“阿鳳你會后悔的!”
見姜鳳無動于衷,恨得跺了跺腳,就一頭沖出了屋外,只聽腳步聲響,卻是腳下未停,一路出了院子,朝外頭大路去了。
姜鳳抱著小包子,幽幽然嘆了口氣。
其實她內心里,根本就不喜歡這一款花樣美男啊。
原本還想著調教夫郎,好讓他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靠近,沒想到,是自己一廂情愿,自視過高了。
柳遷這樣的,根本沒辦法過下去,除非姜鳳變回那個包子心的原身。
姜鳳望著小包子,嘆道,“小包子啊小包子,你說,咱們還要不要你親爹啊?要不,娘再給你找個能干的爹?”
小包子自然不知道這些大人的情啊怨啊,只知道小肚子已吃飽,而且那個嚇人的有敵意的聲音已是消失不見了。
好安靜,好舒服,小包子張開小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