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作者/武裝顛覆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就這么定了!
后金sāo擾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拖來許多趕制出來的攻城器械,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的磨盤城攻防戰再次拉開序幕。!精/彩.東.方/文.學會員hai!
城頭高聳的塔樓上緩緩升起了鎮南將軍大旗,許多在城墻整隊戒備的士兵見到這面最新縫制出來金邊大旗,都把手里的武器高高舉起,每個人都發瘋一般朝高塔大聲喊叫。
果然,楊波有些模糊的身影在高塔上探出來,朝下面揮了揮手,這個動作更引發了狂熱的呼喊聲。
“軍心可用啊”楊波點了點頭,有些欣慰的對左右道。
磨盤山經歷多rì攻防,正北面的護城河幾乎已經被填滿,城墻上也是處處傷痕,特別是城下的尸體更是堆積如山,盡管包衣收殮遺骸時明軍都不出手,但后金收殮兩次后便不管了,幸好天氣寒冷,疫病不生,不過那些尸體流出的血還凝固在地上。
大營前方密密麻麻的士兵在整隊,皇太極的決心堅定,后金分成三營,正藍和正白攻北城,鑲黃和鑲白攻西城,鑲紅和正黃攻東城,三面夾攻,而昨晚佯攻的正紅旗出動一些馬甲jǐng戒南門一帶,防止明軍從水路突然襲擊。悠長的號角聲,各旗都開始緩慢移動起來,從城頭望去,只看到后金甲兵遮天蔽rì的朝三面涌過來……
包衣隊中,于學忠領著順刀麻木的站在前方,隊里一個帶著大同口音的奴才領著棍子,大聲的鼓動;“溫仁大汗皇帝奉天倡義,明國占我土地,殺我百姓,搶奪我大金女子財富,今大汗皇帝起兵討伐明國強盜,我等要人人出力,并力殺賊……”
那個奴才洋洋灑灑深邃博大地講了一通,這才心滿意足的跑到于學忠面前,點頭哈腰的道:“主子,您還有啥吩咐沒?”
于學忠抬了抬眼皮,道:“打破城池,見什么搶什么,大伙兒加把勁,就這話,你給他們發武器”
那個奴才撅著屁股媚笑道:“還是主子講得干脆,可比奴才強多了。”
于學忠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順手拿起皮鞭摔了個鞭花,對著那些包衣道:“都機靈著點,小心明軍炮子,戰場上不講情面,令行禁止,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繼續,沒有鳴金聲敢回頭后退的,立斬!”
不過于學忠的話沒有多少作用,每次攻城戰前都會照本宣科念上一遍,磨盤城戰事慘烈程度這些包衣都看在眼里,那些爬城頭的,搭云梯的都是死傷慘重,有些中了鉛彈,有些被滾油淋過,有些則是被磚石打中,重傷的幾乎都死在城下,輕傷的抬回來,沒有多少治療手段,很多都是活活痛死,每當夜幕降臨,包衣大營內都是哀嚎遍野,想想都不寒而栗。
在于學忠的前面是數不清的騎兵隊伍,各色金龍旗翻滾,正藍旗排在桌面,正白旗排在右邊,兩旗合力圍攻磨盤城北門,在于學忠的指揮下,旗內百余個包衣有些拿起木棍,有些推著盾車,有些挑著布袋,都屏聲靜氣的等待出擊命令。
很快,中軍鼓號齊鳴,無數騎兵帶起滾滾的煙塵朝四面狂奔而去,三面圍攻的騎兵痛死發動,他們時而分成無數小隊,時而匯聚成數道洪流,朝磨盤城逼近。
這些騎兵刮起漫天塵土,以小群往來追逐,一直進入到明軍的炮火射程內,城頭依然是靜悄悄的毫無反應……
包衣隊伍中,來自宣大龍門的謝正陽拿著木棍,有些緊張的望著戰場,他們這一隊包衣大多是被劫掠來的同鄉。后金在宣府和大同攻城拔寨,一路勢如破竹,眼前這座城池算得上雄壯,可是這些天不知道填進多少人命,怎么就硬是打不下來呢?謝正陽想不明白。
前幾天正藍旗包衣干的是推車,挑土,穩固云梯等輔兵活計,今天發了武器,顯然是要攻城了,以前看別人打還好,現在終于輪到自己了……
所有人都是面如土色,尤其是明軍炮火沉默,他們這幾天也看明白,明軍的炮火專門等這些步兵進入射程,一次齊射那中鋪天蓋地的恐怖,簡直有如地獄一般。
“真的輪到咱們上了?”謝正陽身邊一個人哆嗦著嘴唇問,這是同村的孫夏平,滿是泥土和煙塵依然掩飾不住滿臉的稚氣。
謝正陽低著頭沒有答話,親情和友情在殘酷的戰場上早已消磨無幾,他滿腦子想的是怎樣才能活下來。
“敢回頭都叫韃子射死了,還能怎么辦,只能拼命了,萬一攻下城池,或者是斬了首級,退回來還能吃上大餅”一個聲音嘆息的響了起來。
謝正陽沒有抬頭也知道,那是同村的李元,他左手用一根臟兮兮的麻繩捆著吊在胸前,前天堆土城的時候城頭突然砸下一根滾木,李元身邊兩個老鄉被砸成了肉醬,也把他的左斷,李元右手提著一把順刀,偶爾的痛苦讓他一陣抽搐。
聽到大餅,幾個眼窩深陷的包衣喉頭滾動幾下,吞了一大口水。
“等會沖的時候你跟在我身后,小心明軍的炮子”李元對孫夏平道:“你要是死了,你娃咋辦?”
包衣隊里的對話就此結束,隨著鼓號齊鳴,站在前面的于學忠猛的抽出破舊的順刀,朝前一指,后面的包衣喊起號子,推起盾車,拿著武器緩緩移動。
孫夏平縮著脖子跟在李元身后,李云的左手關節處有根白骨穿了出來,白得讓人刺眼,周圍不斷有膿水滴落,一陣風吹過,李云花白的辮子開始飛舞。
想到自己的娃,孫夏平又是一陣隱痛,雖然他才十六歲,娃已經兩歲了,自從后金攻入龍門口,他一家就失散了,娃他娘現在也不知死活,家里其他人也都在逃難時失散了,只留下他們父子相依為命。
“一定要活著回來!”孫夏平給自己打氣,出征前娃娃交給一個同鄉看著,要是萬一自己死了,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
一聲巨響,明軍的火炮開始測距了,盡管已經看熟了,這隊包衣還是發出驚恐的喊聲,隊伍有些混亂起來,孫夏平看不到前面,前面密密麻麻都是人頭,左邊隊伍里,那些包衣還抬著幾架云梯,除了這些,這幾天還趕制了一些望樓,疊橋等,都是昨天才裝上了木轱轆,由于消耗太大,很多時候還是掩護甲兵攻城用,做得最多的還是尖頭木驢和云梯。
在人潮中,還有三輛高聳的巢車,車輛上的桿子幾乎與城墻一樣高,上面有個望樓,可以容納三個甲兵眺望城內的防御情況。
在包衣的后面是一隊殺氣騰騰的督戰隊,這些馬甲手挽強弓,jǐng惕的監督著包衣們的動向,這些馬甲讓所有包衣趕到恐懼,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一支弩箭便取了自己的性命去,督戰隊身后則是步甲精銳,這些步甲身披沉重的盔甲,手里拿著盾片或長柄武器,他們才是登城肉搏的主力。
在步甲身后跟著沉重的沖撞車,這些沖撞車比尖頭木驢更加兇狠,不但可以撞擊城門,還能破損城墻,不過眼前這座磨盤城似乎全部用石塊筑城,沖撞車在這幾次的攻城戰中并沒有什么作用。
皇太極調集了許多工匠過來聽用,所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攻城器械也完善許多。
越往前走,所有人都心驚膽顫,連于學忠都微微顫抖著,手里緊緊握著鞭稍,每次進入明軍的射程內,那就是一場賭博,運氣好能活下來,明軍從來不浪費炮彈,就是等待齊射的機會。
隊伍中震天的鼓聲響了起來,于學忠猛的一揮刀,嘶聲大喊道:“加快腳步,趕緊給我沖!”
其實也不用于學忠指揮,前方的包衣齊齊發出震天的喊殺聲,所有人都加快腳步,連推車的包衣都不顧性命的下死力推著向前方沖去,孫夏平矮著身子緊緊跟著李云,余光中,提著棍子的謝正陽也跟在他后面。眾包衣同聲大喊,拼命朝前面奔跑……
就在這時,遠處城頭上火光沖天而起,每個垛口處幾乎同時竄出了大團火苗,滾滾硝煙不斷升騰,最后完全籠罩了整個城頭,無數黑黝黝的鐵子沖出炮膛,尖嘯著朝城下螞蟻一般的陣型中撲來。
刺耳的尖嘯聲越過于學忠的頭頂,狠狠扎進他身后的隊伍里,于學忠毫不猶豫的朝左邊滾了兩滾,恰好滾到了一個地面凹陷處。
慘叫聲很快匯聚成了一片,整個陣型混亂無比,更多的尖嘯劃過低空,不斷扎進人群里,于學忠連回頭的興趣都沒有,這個時候連督戰隊都是自顧不暇,誰會在意戰場上他立足不穩摔倒的這個小插曲?
后金陣里的炮火同樣開火,朝城頭猛轟,盡管皇太極到處收羅火炮,可是由于炸膛等原因打到現在也只剩下十多門大小不一的火炮,數量上根本無力和明軍抗衡,只有等明軍開火后才跟著反擊。
后金的火炮不時打在城頭上,砸出的巨響連兩里之外都清晰可聞,不斷有磚石四下飛濺起來。
一枚七八斤的鐵子猛的砸在地面上,瞬間把謝正陽身后的一個人變成了肉醬,巨大的震動把伏在地上裝死的于學忠都彈了彈,鐵子去勢未消,反彈后又一路滾過去,生生捻出一條血路,那些原本威風凜凜的督戰隊里鬼哭狼嚎,殘肢碎肉揚起落下,伴隨著啪啪的骨折聲響,這個鐵球帶走了三個包衣,兩個督戰隊甲兵的性命,還有一個包衣大腿齊根而斷,鐵球似乎心滿意足,總算是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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