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官堡內,鐵牛帶著中軍眾人和各營主官視察戰場,磐石旅突然登陸南信口,整隊之后急行軍至羊官堡,氣都來不及喘一口便猛烈攻擊堡內驚恐萬狀的韃奴駐軍,羊官堡古城自隋朝后便荒廢多年,現在的羊官堡就是一個城內的小屯堡,韃奴只在這里駐守了三百多甲兵,在磐石旅三個營的優勢兵力圍攻下不到半個時辰便告易手,這一戰斬殺兩百五十一名韃奴甲兵,漢軍旗及輔兵包衣兩百多人見勢不妙,臨陣反水,除了三十余名老弱病殘的包衣外,其余俘虜被鐵牛下令全部斬殺,鐵牛多次聽楊波提起對這些漢軍旗的厭惡,所以沒有采納眾人勸阻而盡數殺之……
羊官堡外二里,還有幾十騎韃奴探哨在遠遠注視著戰場,磐石旅哨騎逼近,他們便一哄而散,過不多久又慢慢聚攏過來,鐵牛懶得理會他們,傳令打掃戰場,中軍后勤生火做飯,犒勞將士。
磐石旅裝備參差不齊,多是楊波從嚴坤之手里討要回來的老式火繩槍,這些明國匠戶營打制的火銃質量奇差,往往幾十把里面挑不出一把,楊波向朝廷勒索了數千支火繩槍也只夠裝備兩個連,其余不合格的都被火銃司回收了。
磐石旅最精銳的青年模范營和第二營被調走,剩下第三營裝備還好一點,雖然只是裝備長槍和火銃,但至少鎖子甲是全營換裝完畢,而混編營和山地步兵營就比較慘,清一色皮甲和鋒刀。有些連盾牌都沒補齊,楊波心優磐石旅的實力在韃奴騎兵圍攻下不足以自保,便調撥了十多門六磅炮過來。鐵牛也明白哥哥這次是孤注一擲,進攻主力還是要靠鐵拳旅完成,但對于要不要在復州城外二十里扎營還是心有猶豫。
堡內山步兵在打掃戰場,他們收繳地上的韃奴旗號,剝掉他們的盔甲,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武器,一邊把韃奴無頭尸體堆在一起。準備放火焚燒,隨軍文書則是捂著嘴在一大堆面色慘白的首級中登記,他們這些文書多是私塾從軍的娃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地獄般的景象,這些真夷的首級會被水營運回去帶給東江各部,讓他們向朝廷報功作為借調戰船的交換,許多山地步兵營的士兵手起刀落。把還在呻吟的韃奴傷員一一砍死。而混編營的士兵則是把漢軍旗投降士兵一隊隊的帶到屯外,當著遠處韃奴哨騎的面盡數斬殺,
許多登州兵和孔有德部的漢軍旗仇深似海,他們把漢軍旗的俘虜砍了還不解恨,還把他們的尸體砍成一塊塊,教導官順應民意,在堡內設了個祭壇,讓這些登州兵把漢軍旗士兵的血肉供奉上來。為在登州被吃掉,或死難的親人遙祭。
等混編營營長熊自立聞訊趕來時。整個祭壇內哭聲一片,登州兵擠滿了祭壇,到處都是一灘灘的血水和肉屑,想到軍功損失許多,這讓熊自立痛心疾首。
最后統計出來,這一戰繳獲盔甲兩百余副,牛羊八十余頭,戰馬六十匹,其余弓弩等不計其數,三營折損士兵一百五十余,傷員五十多,幾乎和韃奴是一比一的交換率,但考慮到磐石旅第一次經歷戰火,這個損失就算大人也能接受。
各營主官都眉開眼笑,為繳獲的鎖子甲爭執不下,鐵牛站在中軍大旗下,望著復州方向喃喃道:“這一次俺們旅順大軍云集,定要將復州的韃奴殺得干干凈凈!為當年被奴酋殺害的復州漢人血仇!”
周圍的熊自立,聶彩林,邱光等也附和道:“咱們磐石旅今日旗開得勝,明日與鐵拳旅合兵圍困復州,區區韃奴跳梁不久矣。”
鐵牛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他性格執拗,卻不見得說他多傻,他從各主官的話里聽出了他們不愿在復州野外扎營,但想到楊波的將令,心里又有些猶豫。
幸好,哨騎及時帶回了楊波的命令,命磐石旅駐羊官堡,明日一早會師復州城下,各營主官都興奮起來,圍著哨騎打聽鐵拳旅走到哪兒了。
復州河北岸,鐵拳旅足足用了三個時辰才完全過河,就在何九準備命人構筑夜晚防御陣地,準備明日繼續行軍時,楊波突然下令加快步伐,明日一早必須趕到復州城下。
趙龍的騎兵營休整了三個時辰,全營士兵精力旺盛,對這個命令也沒有什么抵觸,倒是其他各營的后勤哀聲四起,他們好不容易把安營扎寨的器械準備好,沒想到卻是在做無用功,但軍令如山,他們也不敢嘀咕,只是把火氣發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只有各營主官知道,楊波接到磐石旅傷亡兩百余人時有些吃驚,臨時更改了磐石旅層層推進,拖住韃奴主力的計劃,改成鐵拳旅一馬當先,先行圍困復州。
趙龍率騎兵營八百余人,加上救援營兩個騎兵連,特種兵連,以及騎馬步兵共計兩千五百人先行出發,另外還有各營部分哨騎也跟隨他們,預計卯時能到復州城下,中軍和后軍則要三個時辰后才能趕來,他們的任務是配合磐石旅構筑陣地,等待總攻的時刻。
為了保持馬力,騎兵營走的很慢,十里地一歇,等天蒙蒙亮的時候,距離復州已經不到五十里地,趙龍命哨騎疾馳羊官堡,和磐石旅取得聯系,騎兵營則擺出戰斗隊形,開始對聞訊趕來的韃奴騎兵進行圍剿和驅趕,天色還有些昏暗,雙方在官道旁相互追逐,雖然殺喊聲震天,其實雙方倒沒有太多的傷亡。
騎兵營人數占優,很快把韃奴哨騎逼得連連后退,但他們并不甘心,依然象蒼蠅一般圍著不肯散去,就這樣打打停停。又走了近十里地,天色開始放亮,太陽冉冉升起。特種兵連士兵在百余步外用直膛燧發槍瞄準著那些韃奴哨騎,一陣硝煙后,那些原本以為騎術精湛,又游弋在明軍射程之外的哨騎吃了大虧,幾乎瞬間便折了三十多個斥候老手,他們被明軍的新式武器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調轉馬頭慌不迭回復州報信去了。
看到救援營的兄弟大放異彩。原本被折騰得有些灰頭土臉的明軍哨騎頓時心里大定,他們接到命令,分成幾個小隊朝復州一帶搜索而去。而趙龍和王鐵錘則是滿臉慎重的商議,從昨天午時起鐵拳旅的行蹤就已暴露,韃奴只派了些哨騎騷擾,并沒有異常的舉動。這種平靜讓他們有些驚疑不定。兩人商議許久也沒商議所以然來,只好一面派哨騎不斷匯報磐石旅的行軍地點,一面小心的朝復州搜索而去,罪軍營遇伏是雷霆師的恥辱,他們可不想再一次的重蹈覆轍。
辰時,小心翼翼的騎兵營和騎馬步兵終于走到了復州城下十里,根據哨騎回報,城頭戒備森嚴。膽韃奴似乎雖然沒有出城狙擊他們,但他們似乎早就做好固守復州的打算。城頭刀槍林立,還有無數包衣瘦弱的身影在城頭來回跑動,準備城防器械,聽到這個消息,趙龍等人都松了口氣,既然韃奴不敢出城,他們便有時間在城外構筑陣地了。
前面一里處再次傳來火銃打放聲和殺喊聲,顯然前軍的哨騎和韃奴斥候再次交火,過了片刻,有人來報,說是韃奴哨騎繞過復州城,從北門進了城,騎兵也不敢追,任由他們去了。
趙龍和王鐵錘打量著復州城雄壯的身姿,不由都暗暗心驚,雷霆師向來不擅攻城,這一次不知道要填多少士兵進去才能攻克復州,這些可都是雷霆師最精銳的士兵啊?
大軍停在城外五里出便停止了進軍,他們構筑了兩道防御陣地,目的是為了拖住出城狙擊的韃奴主力,只要韃奴敢出城,接到消息的左右兩路大軍會疾奔而來,把韃奴主力圍殲在城外,但這個計劃顯然失敗了,旅順游擊營和復州正白旗交戰多次,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實力,看到騎兵營大搖大擺的來到復州城下,城里的守將果然不敢托大,只是牢牢守住城池。
巳時還不到,哨騎便飛報說磐石旅已經至復州不到十里處,聽到這個消息,騎兵營歡聲雷動,磐石旅雖然裝備較差,但平日的訓練不比鐵拳旅輕多少,同樣的訓練課程,完不成連帶主官都要受罰,現在平日嚴酷的訓練出了效果,有了磐石旅在左翼他們心就放了下來,另一路鐵拳旅同樣進展迅速,根據哨騎回報,約莫三個時辰便能追上他們。
復州城內,一場爭論剛剛結束,被削為第四等固山貝子的阿濟格望著滿廳愁眉不展的甲喇章京們,也是彷徨無計,昨天接到羊官堡告急時,阿濟格卻死活不肯聽從眾甲喇章京請求救援的呼聲,而是派出哨騎奔赴復州河一帶探哨,果然,大量明軍再也無法掩藏蹤跡,紛紛冒了出來,來的正是他們的老對手,旅順游擊營!
察哈爾的章京塔里木漢請求率兵救援羊官堡被否決,請求在復州河一帶狙擊明軍的提議也被否決了,阿濟格不但不發一兵一卒,反而讓哨騎拖延明軍行軍速度,全城加緊戒備,搶筑城防,看樣子就專等明軍來攻了!
縱橫遼東的八旗鐵蹄什么時候墮落到要據城死守的地步了?這難道不是懦弱的明軍才會這樣龜縮不出嗎?
很多甲喇章京滿腹怨氣,在他們看來,趁明軍半渡而擊,絕對能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然而阿濟格自從在金州與游擊營一戰后,似乎銳氣全失,再也沒有當年跋扈的氣勢了。
城頭正白旗將校云集,他們默默打量著一隊軍容整齊的大軍從西面蜿蜒而來,南面,明國的騎兵也開始朝著復州緩緩逼近,過不多久,城下的明軍突然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在他們驚恐的時候,一桿巨大的旗幟高高豎起,上面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鎮國將軍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