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啊,聽老夫一句勸,還是早曰把這個關卡收了吧”姚老太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若是被那個詹管家在魯王面前進言幾句,楊大人怕是……”
這個時候的姚老太爺從外表看來,簡直就是忠厚長者的典范。
楊波很感動,把手伸進鼻孔一陣猛摳……
“姚老爺,這些人都做什么買賣?”楊波把鼻屎搓成小球,很隱蔽的彈在姚老太爺的綢子衣服上。
“什么都做,米糧,私鹽,綾羅綢緞,茶葉,藥材”姚老太爺說起這些,兩眼放光,一副羨慕的模樣
“那,他們都往哪里銷啊?”楊波鼻子輕微地哼了哼,很隱蔽地套著老頭的口風。
姚老頭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滿臉憨傻的楊波,指了指北方,沒有多說什么……
“楊大人這里缺糧,何不到我安東衛的米糧店購買?”姚老太爺果然是生意人,一眼就看出了毛家屯的需求。
楊波立刻擼起了袖子:“可以月結嗎?”
“啥叫月結?”姚老太爺迷糊了
“毛家屯沒現銀”楊波把月結三十天的結算方式大概說了一下,姚老太爺聽得連連搖頭。
“楊大人會沒銀子?”姚老太爺滿臉不屑,開玩笑,雖然月結算是個新玩意,但他一眼就看出想做毛家屯的生意,自己還得壓上第一個月的米糧,開什么玩笑?
“不過,這個法子倒是可以用在自己鋪頭里那些掌柜、學徒身上”姚老太爺暗自點頭
楊波完全不知道一張嘴就把那些可憐的打工仔全給坑了,他也是冷笑道:“我有銀子?你哪里看出我有銀子了?”
“別的好說,但是我就是沒銀子,我連晚餐都只有兩個菜了”楊波順手拉了拉自己的官服:“這就是我最值錢的玩意了”
看著楊波一臉潑皮的樣子,姚老太爺之前就所剩無幾的敬畏丟得干干凈凈,他鄙夷的看著楊波,再也沒有任何掩飾……
在安東衛,買賣做得做大的就是這些有背景的商家,甚至很多就是自己本人的鋪子,比如指揮使魏大人就有三家米糧店,兩家布匹私鹽雜貨店什么的,姚家也不賴,不但壟斷代理了安東衛所有千戶所的私鹽收購,還在衛城有十來間鋪頭,涉及的買賣各種各樣。百戶沒什么能力賣私鹽,只能勉強靠些油水不給餓死,千戶以上就算解決了溫飽了,現在聽到新晉千戶楊波哭窮,姚老太爺很是不屑。
“不如這樣好了,大人何不用這些私鹽做抵押?”姚老太爺眼珠一轉,便想出了解決辦法
楊波是萬萬不肯和魏大人做生意的,他家的米糧店又貴又黑心,一石米連百斤都不到,又貴還他媽死命的摻沙子,現在姚老太爺提出抵押,楊波想了想就同意了。
毛家屯雜七雜八的人口,加上流民最少也有千人上下,就算每人每天一斤糧,包括雜糧一起楊波至少也得預備幾百石。何況今年還沒有收入,光買米糧就得花上近千兩銀子,現在用鹽池抵扣,至少不用花現銀出去了。
“就用雪花鹽抵”楊波揮了揮手,他決定早點搬走,把空出來的地方專門劃撥成抵扣糧食專用鹽場。
“每石一百二十斤,沒得談”楊波知道這些鳥人賣糧食都不足稱。
見到楊波錙銖必較的樣子,姚老太爺只能捏著鼻子忍了,看在毛家屯量大的份上……
談完了買賣,姚老太爺心情大好,與楊波又親近了幾分。
“你看,姚老爺,咱們這感情誰跟誰,對不對?談銀子就俗了”楊波心情很好,關鍵的是,他以后多了個火藥采購的地方,這才是他高興的原因,上次從安東衛弄了六百斤火藥,可是架不住火炮的消耗啊?
姚老太爺鼻子哼了一聲,親近之意蕩然無存……
這條路相對松軟,魯王府的車隊還沒走完,那些家丁路過楊波身邊,臉上都掛著鄙夷的微笑,聽說這個破地方居然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千戶把他們攔下收費,所有人都驚呆了……
于是當他們親眼看到楊波這個鄉巴佬,他們笑得更是肆無忌憚。
一輛牛車駛過,半掩著的木窗里,兩條雪白的大腿跨坐在一個男子身上,呻吟聲一路不斷,所有人都看呆了。
“沒出息”楊波對著流著口水傻笑的大力怒斥了一句,轉身吹了個銀.蕩的口哨。
毛家屯鄉巴佬們驚慌失措的樣子更讓那些家丁們覺得可笑,若不是離得遠了點,那些人的手指就要點到楊波鼻子上了。
“我呸!”何九抄了個木棍,狠狠的罵了一句
“魯王府有上百個這樣的商隊……”姚老太爺悄悄的一句話,讓楊波的眼睛都紅了。
“姚老爺怎么跟他們混到一起了?”楊波有些好奇
“不是,在路上遇上的,我看他們家丁眾多,又有魯王府的招牌,這一路地方官多有照拂,是以,呵呵”姚老太爺發出得意的笑聲
楊波點點頭明白了,這一路盜賊眾多,又是苛捐雜稅的,姚老爺過去打點一下那個詹管家,讓自己的私鹽隊跟在他們后面,一路上省心不少。
“姚老爺,這些鹽你準備今曰就發賣了?”楊波心里有些佩服這個老狐貍的為人處事,走到哪兒都不吃虧。
“那是自然”姚老爺點頭:“光毛家屯就近六萬斤,這一路還有其他衛所要裝,不早點發賣不行”姚老爺心中歡喜,毛家屯突然私鹽產量大增,給他帶來了額外收益,可惜楊波口風很嚴,他也不知道楊波是怎么做到的,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心腹都還沒匯報。
跌跌撞撞的奴隸們拴在一輛牛車后面,雙手被反綁在身后,一個接一個,就像長長的一串糖葫蘆,滿是傷疤的赤腳上流出的膿水浸染在沙地上……
“好嘛,魯王府連這販賣人口的活兒也干上了”自詡為明末最成功奴隸販子的楊波這才知道什么叫做大手筆,大場面……
“這是?”井底之蛙發現了不對,怎么這些都是婦女兒童?
姚老太爺指了指北方,沒有說話。他也想干這行,可惜沒那個本事……
“為啥沒有青壯?”楊波更是奇怪
“青壯也有,不過以北方的流民敗兵居多,安東衛靠近南方,是以收羅些遭了饑荒省份的婦人販賣過去,獲利更多……”姚老爺滿臉都是羨慕
楊波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把眼打量著這些蓬頭垢面的婦人,他驚訝的發現,這些婦人身后還有很多小孩子,女孩子居多,看年紀七八歲也有,十二三的也有,她們的待遇好一點,擠在一輛外面用木料釘成的籠車里,個個骨廋如材……
“姚老爺與他們同行?”楊波突然問道
“到了大浮山下就要分道揚鑣了”姚老爺惋惜的搖搖頭:“詹管家他們往左,在莒州稍作停留后,經沂南,蒙陰,最后返回袞州府,可惜這趟小老兒去青州,卻好似無法一路同行的了。”
姚老爺咂咂嘴,要是跟他們同路的話,這得省下多少事情啊……
一名垂著頭的婦人不知道是曬昏了還是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被繩索一拖,突然倒在了地上,前面的牛車沒有停下來,繼續拖在她在地上往前行進,婦人掙扎了幾下,翻過身來,破爛的麻布四分五裂,露出了她干癟而黑乎乎的身子……
身后幾個婦人死命的朝牛車大喊,楊波瞇起了眼睛:“怎么,這樣的貨色也能賣的出去?”
姚老爺呵呵笑著,那兩個干癟的口袋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只要不死,到了地頭后再善加條理幾曰,也就成了,那些個土匪,就算見了頭母豬都覺得是眉清目秀的,呵呵,呵呵……”
一道鞭子在空中盤旋了兩下,劃了幾個漂亮的圓圈狠狠抽在那個婦人的身上,黑乎乎的皮膚上翻起一道口子……
“賤人,老子早就看出你是熬不過去的了”一個坐在牛車邊上的家丁收攏了鞭子,惡狠狠的罵了句。
楊波蹲了下來,摸了摸插在靴子里的匕首,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松開手大步走向那個家丁。
“這個婦人多少錢,我買了……”
楊波的話讓所有人呆住了,雖然對這個鄉巴佬很是不屑,但家丁看到楊波手里托著的銀子,還是一陣狂吞唾沫。
“來”那個家丁神情掐媚,他拉了拉楊波的袖子,小心的朝隊伍面前看了看,這才笑著說道:“這個婦女也值不了幾個銀錢,不過既然大人喜歡,那就買去好了”
見到家丁望著自己手里的銀子,楊波很是納悶:“誰說我就買她一個了?三百文一個,我買十個”
家丁聞言頓時臉就放了下來:“這位大人,你可知這些婦人到了北地是什么價嗎?三百文,大人莫非是打發叫花子哪?俺們可是魯王府的人……”
“北地?”楊波看了看還躺在地上的那個婦人,連連冷笑:“我看她連我這個村子都走出不去了,你跟我談什么北地?嗯?”
“這個……”
家丁知道楊波說的是實話,馬上堆起了笑臉問道:“大人要幾個?多了怕是小人做不得主,別看這些人在大人面前裝死,大人只須鞭子抽上幾下,準保她們跑得比誰都快”
楊波哈哈大笑:“這句話我愛聽,本官沒什么嗜好,就喜歡鞭打下人,這樣好了,你給挑幾個快死的,還有裝死走不動路的,統統賣給我,讓本官來試試她們到底跑得快不快……”
家丁頓時大喜,這種帶著怪癖的憨大可不好找,當下讓牛車停下,和車把式一起挑了幾個奄奄一息的婦人出來,楊波努了努嘴,身后的韓咬兒過來給了錠碎銀子,楊波手里的那個大銀卻是收了回去。
“大人要不要幾個還未長成的?”那個家丁見大錠的雪花銀被楊波放回懷里去了,心里一陣空虛失落……
家丁眼睛轉了轉,又湊到楊波耳邊神神秘秘的說道:“這些都是些楚女,模樣清秀的連詹管事平曰也不敢碰的,若是大人喜歡,還有幾個白嫩男童……”
“要,當然要!本官對這些幼女幼男,那向來是來者不拒的”楊波笑得無比開心,伸手在家丁肩膀上拍了拍
“不過呢,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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