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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三月份的天氣了,這幾天又是持續的艷陽天,氣溫便有些高,葛大拿是一個身高體壯的人,再加上這些年養尊處優的,那肚子上不免多了些肥肉,因此格外怕熱。
所以,即使還是三月的天氣,對于普通人來說,夜晚還是稍稍有些涼的,得蓋一床薄被才行,不過,葛大拿本就怕熱,這被子是蓋不住的,尤其是今天,喝了點酒,心里又有些煩,性子一燥,就更熱了。因此,才睡下,就掀了被子,往地上一甩,然后整個人躺在那里,兩手枕著個后腦勺子,限入了沉思。
“死鬼,你不蓋我要蓋啊。”一邊曹氏不樂意了,下得床,抱了被子上床,只鋪了里面一半,隨后半蓋著,將腦袋靠在葛大拿的肩上:“怎么?再想著秋姐的事情啊?”
“嗯,秋姐不能跟李家的人去徽州,別看她風風火火有一股子辣勁,其實都是瞎嚷嚷,腦子里沒半點計較的,真去了徽州,以后我可護不住她,李正平當初本就是為我所算計,能對她好才怪。”葛大拿皺著眉道。
“可這嫁了人的女兒,你還真能再領回家里啊,這古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再往家里領總是不太好的。”曹氏很有些不樂意的道。
雖然平日里她巴結著葛秋姐,可葛秋姐從沒把她放在眼里,她可不愿意讓葛秋姐再回來。
“你懂什么,只要有一身好家私在手里,還怕找不著好男人啊,說起來,當初還不是你,非說讓秋姐嫁進李家,才好名正言順的把李家的產業弄到手。可如今怎么著,魚沒吃著,反惹了一身的腥,還倒賠了秋姐的嫁妝。”葛大拿沒好氣的瞪著曹氏。
“哈,這事怎么能怪我?是你心心念念著李家的那點產業,我那也是幫你出主意啊,當初,你還說是妙計來著,如今事于愿違了,這所有的責任就成了我的了。沒這么不講理的啊。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曹氏氣的直叫。
“我這兒子女兒都有了,你說我是不是男人。”葛大拿被曹氏那一通說,便沒了好氣。隨后又盯著曹氏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雖然表面上對秋姐好,其實卻是容不得她的,秋姐自小沒了娘,我又是個粗性子。一沒留神,反叫你把秋姐兒養歪了性子,丟了名聲,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同意以這種方式將秋姐兒嫁進李家。”
葛大拿說著,聲音里有一股子冷意。
曹氏心里不由的惴惴。
又聽葛大拿繼續道:“我告訴你秋姐她娘于我有糟糠之義。我葛大拿便是這輩子沒有兒子,這個女兒也是要護著的。”葛大拿說著,心里更是煩燥。便翻身起床,穿起了衣服。
當初,因著秋姐的名聲不好,他便聽了曹氏的計,本想著秋姐跟李正平的事情。雖然使了手段,但那李正平雖然性子沉悶了點。卻還算是一個正派之人,只要秋姐兒跟他好好過,有個一男半女,到那時,就算是兩家有什么糾結,看在孩子的份上,李家也不至于太虧了秋姐。另外的,他再幫著秋姐兒掌握著李家的那份產業,秋姐兒的日子也就不會差到哪里去了。
可沒想到李氏嫡宗橫里殺出,先破了他的謀算,如今李景明一家要回徽州,秋姐又是個外強中干的,還是個不能受得了委屈的人,如此,秋姐兒去徽州,絕不會有好日子過的,因此,他得好好想想,這事情該怎么辦?怎么著也不以有讓秋姐兒吃虧。
想著,便朝外走去。
“你去哪里?”曹氏急忙的問。
“心煩,喝酒去。”葛大拿頭也不回的道。
看著葛大拿離去的背影,曹氏氣的直揪著薄被,一床薄被被她揪的跟拖把似的皺巴巴的。
“死鬼,別回來了才好。”曹氏恨恨的道,這時候去喝酒,只有十里秦淮邊上的妓家。她如何能不氣。
就在這時,又聽到院子的拍門聲,曹氏以為葛大拿又回來了,也顧不得叫醒婆子去開門,連衣服也沒披一件,就穿著中衣,興沖沖的去開門。
“呀,是黃狼兄弟。”借著門上氣死風燈的光芒,曹氏才看清站在門外的不是葛大拿而是黃狼。便下意思的用勁關了門。
只是她那點力氣哪比得上黃狼的,黃狼眼子尖,借著月光看到曹氏頸下一片白膩膩的光,便一臉的饞相。
說起來這曹氏當初還是他先弄上手的,后來為了巴結葛大拿便把曹氏送給了葛大拿。平日里,兩人之間也有些暖昧,只是忌著葛大拿,都不敢來真的。
可這會兒,這夜里,曹氏只著中衣,那勾人的樣子,黃狼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這會兒黃狼用勁的抵著門,只是輕叫道:“嫂嫂且慢,我找大哥呢。”
“他出去了,不在,你等他回來再來。”曹氏心慌意亂的道。
黃狼那話只是一種試探,這會兒一聽曹氏說葛大拿不在,便色膽包天,用勁的一抱著曹氏,掩了門,就熟門熟路直奔主屋。
曹氏被嚇了一跳,還從沒想過黃狼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嚇的想叫,最后卻自己捂了自己的嘴巴,這可不能讓家里的婆子聽到,那樣她渾身長嘴也是說不清的。
“死鬼,你不要命啦,快放了我,你趕快離開,別害我。”到得屋里,曹氏才用勁推一開黃狼,讓他趕緊著離開。
“沒事,老大那脾性我知道,他既然這個時候出去,那今晚是怎么都不會回來的。”黃狼饞著臉道,說完,便不管不顧的用勁的抱起曹氏,將她丟在床上,吹了燈,便撲了上去。
曹氏哪想到他居然這么大膽,又不敢真個大叫,再加上本就有好感,于是半推半就間就隨他了去。
真個是色膽包天,葛大拿的帽子綠油油了起來。
一晌貪歡。
天有些熱,貞娘搬了一張小木幾就坐在二樓的游廊上。手里拿著筆,正專注的寫著請柬,墨莊就要開業了,總得請一些人來捧捧場子。
多是一些過去跟李家有往來的商家,另外再就是上回跟姑姑一起出去,認得的幾家娘子,姑姑已經打了招呼了,有幾家應承要來的,她這邊的請柬自然也要送上。當然,這種場合。沒有只單獨請哪家娘子的,因此,這種請柬。請的自是夫妻兩個一起。
只不知,會有幾個賞臉的?本就關系淺,貞娘倒也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能來,自是好事。不能來,也沒必要太放在心上。
而至于徽商商會那邊,不管有沒有交情,按規矩,李家開業,那都得有人來道賀的。
如此。算下來,能倒場的倒也有不少,想來必不會冷場。若能有這樣的開局。其實倒也是不錯的。
“這就是韓熙載夜宴圖制成的集錦墨啊,真是不錯,下了功夫的,嗯,當天。擺出來也能讓大家伙兒長長眼,只可惜那副圖太珍貴了。要不然,借來掛上幾天,跟這集錦墨掛到一起,更能引起哄動。”一邊,李老夫人正仔細的看著新鮮出爐的韓熙載夜宴圖集錦墨道。
轉眼,老夫人在南京已待了半個多月了,只等墨莊開業,便要回徽州了。
“七奶奶貪心了,這種珍品,能借得一觀,就很不錯了,這真要借來掛墨莊,怕是晚上也睡不著覺,擔心招賊。”貞娘笑嘻嘻的回頭打趣道。
“嗯,倒也是這么一說,果然,老婆子貪心了。”李老夫人也是失笑的道。
“我這做的都是什么孽啊,都說兒女兒女都是債,這話果然不錯,算了算了,我懶的管你們了,你們愛怎么著就怎么著。”這時,前院傳來方氏一陣怒罵的聲音。
李老夫人皺了皺眉頭。貞娘挑了挑眉。
“都說我們徽州小地方,可我看了,我們那雖是小地方,倒也鮮有這種沒規沒矩的人。”這時,馬嫂進來,一臉沒好氣的道。
“怎么了?”貞娘隨意的問道。
“還不是那葛氏,景明管事一家要回徽州,她這做媳婦的豈有說三道四的,還揚言決不回徽州,這是做人媳婦兒該說的話嗎?聽說還要跟正平鬧和離呢,說當初景明嫂子騙婚。”馬嫂道,她跟七老夫人那邊是遠親,稱呼李景明夫婦一聲哥嫂也是沒問題的。
“騙婚?騙什么婚?我看是他們騙婚。”李老夫人沉了臉,在她看來,葛氏這樣的媳婦就該休掉。
“七奶奶別見氣,這點事情,景明叔能處理好的。”貞娘道。
“我才不氣呢。”李老夫人道,只是那口氣里明顯還是有些生氣了,老小老小的,氣性總是要大一點。
馬嫂也閉口不說了。
“好了,請柬寫好了,我親自送去。”貞娘這時收起了筆,整理好請柬沖著李老夫人道。
“嗯,去吧,該盡的禮數都要盡到。”李老夫人叮囑著。
“我省得。”貞娘點點頭,隨后帶了小丫,便出了二門,剛到前院,就看到李景明也正打算出門。
“景明叔,出去啊?”貞娘打著招呼。
“嗯,葛大拿約了我見個面,談談你正平哥跟葛氏的事情。”李景明倒也沒瞞著貞娘,直接道。
“景明叔稍等一下。”貞娘說著,就轉身小步的跑回自己的屋里,拿出幾張紙,里面的內容都是從景明叔交出的那本私賬里抄下來的。
“景明叔,這個你拿著,若是葛大拿要為難你們的話,就讓他看看。”貞娘回到前院,把那兩張氏遞給了李景明。
之前,方氏跟葛大拿的一些交易,肯定有偷稅漏稅在,若是沒有這個,葛大拿說不得就要拿那些來要挾李景明,所以,還是備一手的好。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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