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在操場的籃球架下給張熊詳盡的交待一番后,依舊不放心的問:“這三點你都記住了?”
“記住了。”張熊拼命點頭。
“套用我們政治課本上的話,也就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根據我的觀察和體會,兩個基本點噴薄欲出,完全能夠掌握;中心深藏不露,要想觸及的話得花費力氣。”棒子憂心忡忡的吩咐道。
“放心!關鍵時候我死死的壓住她,然后再慢慢找那個中心。”張熊信誓旦旦的說道。
考慮到張熊和校長的交流與溝通不是一兩分鐘就能夠解決得了的,所以棒子回到教室,對等的不耐煩的張娟說道:“張熊找校長下話去了(注:‘下話’是西北方言,意即‘賠禮道歉’)。”
“你不是說都是因為我,人家張熊才被校長開除的嗎?那我等他好了,關你什么事啊。”
“就算不關我事,你也是我的班長。關心關心班長,難道有錯嗎?何況張熊去找校長前給我特別交待了......”
“哎呦,你還真是高風亮節啊,自己的女朋友都跟人跑了......”
張娟話一出口,才發覺說的有些不對頭。
“是啊,自己的女朋友莫名其妙的跟人跑了,跑之前連聲招呼都不打,班長你說說,這樣的女人到底應不應該珍惜呢?”
張娟漲紅了臉,張嘴欲反駁棒子,可是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去反駁,索性賭氣扭過身去,看都不看棒子一眼,獨自生著悶氣。
兩個人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僵持著。血紅的太陽墜落西山,窗外的亮光漸漸變暗,當教室里一片昏黃之時,張娟終于等不住了。她一把抓起書包,踉踉蹌蹌地朝外走去。
棒子無奈的跟在后面,攙也不是,不攙也不是,于是只好一前一后,慢慢的走出校門,下了山坡,穿過成片的玉米地,經過成片的蘋果園,來到村口的打麥場,最后,張娟一臉汗水,氣喘吁吁的停在了張大爺的家門口。
張大爺瞇著眼睛,吃著水煙,獨自一人坐在家門前的石碾子上。
“大爺,歇著呢?”棒子招呼道。
張大爺眼皮都不抬一下,嘻嘻的笑著回應:“歇著呢,歇著呢,一男一女走著呢;吃著呢,吃著呢,男人跟著女人呢;坐著呢,坐著呢,賭氣因為想著呢。”
張娟漲紅了臉,有些生氣的說道:“大爺,您這么大年紀了,咋老不正經呢,天天琢磨的啥事情!”
“我說小妮子,大爺我這把年紀算是活夠了,啥世面沒見過,啥女人沒片(片:曖昧)過?你的那點小心思,嘿嘿,”張大爺一聲冷笑,“屁股后面跟著的,是你啥人呢?”
“啥人都不是,我屁股后面是空氣!”張娟憤憤的說道。
“哦,空氣啊?我還以為你要說:‘我屁股后面是個屁!’”張大爺裂開沒牙的嘴巴,無聲的笑了。
“不跟你扯。跟你扯,扯不清楚!”張娟急的跺了跺腳。
“扯啊扯,聽我說,霧村的漢子有些急,娘們個個是老虎。老虎急了吃家雞,漢子急了打野雞。打野雞啊打野雞,小樹林里脫褲子。褲子脫了干啥咧?脫了褲子打野雞!”
張大爺說完,睜開那雙渾濁的眼睛,笑瞇瞇的看著張娟和棒子。
“大爺,您就積積德,少說兩句行不?”棒子尷尬的打起了圓場。
“哎呦,這不是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的男人嗎?大爺我正好有個謎語,要不你來猜猜看?”
“還是留著讓女人猜吧。娟和我的年齡加起來都不夠猜的,您就先憋著好不?”
“哈哈,憋著......憋著。這玩意兒就像憋屎憋尿,時候到了,憋不住的。”
棒子走到張大爺跟前,笑嘻嘻的說道:“真憋不住啊?那見到四老婆子的時候能不能憋的住啊?”
張大爺突然瞪圓雙眼,警惕的盯著棒子說道:“你個咋八慫,啥話意思?”
“‘哎呦哎呦,要不是感冒,我肯定比年輕人都硬的快呢!’”棒子湊近張大爺的耳根,不動聲色的說道。
張大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嘿嘿,有種的小伙子......有種!”
棒子站直身體,故意大聲說道:“大爺,還讓猜謎語不?”
“這個......我看你們學生娃娃放學放的晚,一定著急回家吃飯咧,猜謎這玩意,是閑人干的事,你們趕緊回吧,啊哈哈......”張大爺豁達的朝張娟和棒子揮了揮手,然后一屁股從石碾子上蹭了下來,蹣跚著走進了院子。
張娟不解的問棒子:“這是咋回事?”
“他不是說了嗎,”棒子笑著說道,“猜謎是閑人干的事。我們兩個不是閑人唄。”
“哼!你剛剛一定是跟那老頭說了啥。你老實交代!”
“沒說啥啊,你咋想的!”
“沒說啥,他為啥突然變卦?這個老淫賊也是出了名兒的難纏,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沒說啥,你別多想。我們趕緊回家就是了,天都快黑了......”
“你不說,我就不走了!說不說?你到底說不說?”張娟撅著嘴巴說道。
“你真的要聽嗎?”
“廢什么話啊,說!”
“那我就說了啊。”
棒子有一次上山打柴的時候,聽到了路旁的樹林里有個老太太笑個不停。
當時晨霧未散盡,空山無一人。棒子起初以為遇到了山鬼,緊張的牙關子都“當當當當”的打顫。他悄悄的脫下褲子,朝笑聲傳來的方向撒了一泡熱尿。
尿是辟邪利器,這個棒子早有耳聞。可是尿完之后,棒子聽到笑聲越來越大,而且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話語。
“老古董......”
“精求浪蕩的......”
“這個樣子,你還嫌我干......”
棒子心驚膽戰地伏在路邊的草叢里,大氣都不敢出。聽了一會兒,棒子突然意識到除了女鬼,應該還有一個男鬼。
因為尖細詭異的聲音中,夾雜著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
“要不是感冒......嘿嘿......”
“軟是軟,是物件......”
“老逼嫩逼都是逼......”
棒子聽著一會兒后,這才恍然大悟,暗暗的擰了自己一把。
怪不得這個沙啞低沉的聲音聽起來這么熟悉!原來是張大爺!
棒子滿頭大汗的癱坐了下來,搖著頭嘲笑自己疑神疑鬼。坐了一會兒后,棒子的好奇心就上來了。這大清早的,張大爺跑這兒來干啥呢?而且還說啥“老逼嫩逼都是逼”的......
當棒子偷偷的湊近一看時,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驚呆了。
只見小樹林的碧綠草地上,一個赤身裸體的老太婆跪在一個赤身裸體的老頭身上。
老頭無疑是張大爺。
而老太婆竟然是四老婆子。
“你個老球,咋都不硬!”老太婆抖索著胸前皺巴巴的兩團麻袋一樣的東西,堆著滿臉的皺紋說道。
“哎呦哎呦,要不是感冒,我肯定比年輕人都硬的快呢!”
“日頭都要上來了,你還沒硬起來嘛。今兒個還能不能弄了?”老太婆用她那軟兮兮皺巴巴的屁股蹭著張大爺的軟兮兮皺巴巴的小腹,張著沒牙的嘴巴,依舊笑嘻嘻的說著。
“你咋說話的咧?原先我硬的時候,你個老逼也難進去的很嘛!”
“老逼咋就得罪你了?有本事找個嫩逼去!誰稀罕你個硬不起來的老球咧!”
“咋,說你老逼不油,干巴巴的難進去,你還不樂意了?”
“你既然嫌棄我這個不油的老逼,你咋三更半夜的把我拉到這山上干啥來了?”
“不是想搞一搞了嘛!”
“那你搞啊!”
“不是說感冒了嘛,你個死老婆子,逼話就多的!”
四老婆子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雙手拄著張大爺的腦袋,費力的將一條干瘦干瘦的腿從張大爺的身旁挪開來,然后“絲絲”的喘著氣,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這么陡的路,害我爬半天。爬上來了,你又一直軟。”
“唉,老婆子,你就體諒體諒這把老骨頭,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昨兒個晚上想你的時候硬的不像話,不知道咋搞的,現在死活硬不起來。”張大爺躺著說道。
“趕緊把衣服穿上,感冒了還精球浪蕩的耍風流呢。”四老婆子從旁邊扯過一件衣服,摔在張大爺的身上。
“好啦好啦,等我感冒好了,能硬的時候再找個好地兒。”
“省省吧你,除了這山上,沒咱的地兒了!”
“家里呢?”張大爺歪著腦袋問。
“家里咋成呢?晚輩要是看到咱倆這個樣子,咱光羞都羞死了,還活個啥!”
“說的也是。唉,你說人老了是不是挺可憐的......”張大爺說道。
老太婆笑著回應:“是挺可憐的,日個逼還得大半夜的開始爬山......”
張大爺和四老婆子的事讓棒子意識到自己有多么淺薄。
棒子原先一直以為自己的父母從來不干那事;更不用說爺爺奶奶干那事了。
可是自從見識了張大爺和四老婆子那虔誠執著的樣子,棒子才徹底意識到一個真理:
人,只要活著,就會干那事。
年齡上沒有上限。就算硬不起來,也照樣剝光自己,骨頭碰骨頭地在草地上纏綿。
(張大爺和四老婆子之間的對話取材于現實。棒子曾經無意之中聽到了兩個老人之間的情話。這情話熾熱,這情話狂放,這情話直接的一塌糊涂。棒子原本以為床上的對話只有年輕人才能放得開,說得出,但實際上老人們更放得開,更說得出。當然我沒有絲毫貶低老人的意思,反而我覺得這是一種返璞歸真,一種原始觀照。七八十歲的人還有這個心勁,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鼓勵和羨慕的事情,再者,他們的確經歷了大風大浪,無論男女都剝去了性的外衣,因此也不用再估計什么貞操、婦節這些道德方面的條條框框。大概是因為老人之間的性一直被社會忽視乃至遺忘的緣故吧,這反而讓他們克服了羞澀,放下了顧慮,反而讓他們真正做到了夕陽紅。床上的事,除了具備傳宗接代這一亙古不變的功能外,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樂趣。不是誰占誰的便宜,也不是誰向誰索取或者付出,而是簡簡單單的互相取樂。兩人的結合,能給兩人同時帶來無比成績的快樂和幸福,而且還不用擔心懷孕這樣的情況,這是上天賦予人類的禮物。對于年輕人來說,他們在上床之前,不得不考慮擇偶的標準和條件,不得不以性為婚姻的砝碼,不得不在乎對方的身世,不得不顧慮別人的看法,畢竟婚姻的好壞會關系到未來生活的優劣。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話一點都不假。所以年輕人在性方面其實是帶著鐐銬的,他們雖然血氣方剛,需求旺盛,但他們所承擔的后果往往更加沉重。萬一弄不好,意外懷上孩子,那么女孩勢必要面臨墮胎的風險和屈辱。為什么這么說呢?流產很可能會引起女性的不孕。一旦不孕,女人的下半輩子基本上就完蛋了,基本上就要孤老終身了。而流產是醫生給女孩流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手術,他們會要求女孩剝光下身,盡可能地叉開雙腿,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陌生的男子拿著冰冷的醫療器具,一聲不吭的塞進自己的下體。那種痛楚和屈辱的感覺,可能很少有人能夠體會得到的。只有流過產的、流過血的女孩才能真正體會到那種心有余悸的感覺。總而言之,老人的性是大風大浪過后的平靜,是火山噴發后的余燼,沒有太大的風險,卻能給生活帶來一抹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