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那獄卒雖是不太懂,卻也知道她的身份,更知道剛才來的太監是什么人,當下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柳婧看著那獄卒離去的腳步,暗暗想道:鄧綏殺我之心太重,我當務之急,是爭取時間。如果她心動就好了,心動了,我就能有一些時間了……
她料到會心動,不管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個人,她都會心動。對鄧綏來說,自己是遲早可以殺的,如果在殺自己之前,能夠得到自己那筆充裕國庫的財富,那將是兩全之策!
果不其然,在柳婧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時,一陣腳步聲響,剛才那太監來到了她的牢門前,在與柳婧說過兩句話,知道她是真的愿意用財產換小命后,那太監陰陽怪氣地尖笑道:“算你還識相——公主殿下,出來吧,你與咱家一起去見過太后!”
說罷,鐵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柳婧被帶出了鐵牢。
直在黑暗的過道上,聽著腳步發出的踏踏聲,柳婧輕聲問道:“公公,現在什么時辰了?”
身后的那中年太監打了一個哈欠,尖聲說道:“快五更天了……”
柳婧垂眸,她輕輕說道:“沒有想到,我會累得太后一晚沒睡。”
那太監冷笑起來,他說道:“你累死了太后的母親,太后娘娘現在傷心得很。想來等忙完你的事后,她又會趕去守靈。”
忙完她的事?柳婧聽到這句,垂下的眸光沉了沉。
凌晨前的洛陽宮,天空黑沉沉的透不過一點亮來,遙遠遙遠的所在,似乎傳來了一陣陣雞鳴。
一邊走。幾個太監一邊不停地打著哈欠,遠遠看到一個個走來走去的金吾衛,也是步履稀松眼帶倦意。
柳婧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了。
就在她急速地尋思之際,突然中,身后的黑暗處,似乎傳來了什么物體倒地的聲音。
前面的太監停了步。他轉頭問道:“你們聽到什么沒有?”
就在另外二個小太監楞楞搖頭時,突然間,那太監身后出現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動作迅速之極,柳婧剛剛看到,他已閃電般地出現在中年太監身后,隨著黑影手帕一捂,那太監便暈了過去。就在那太監倒下時,柳婧聽到了兩聲悶哼,回頭一看。另外兩個小太監也被人放倒了。
這時,一個黑影沖到柳婧面前,低聲道:“快跟我來。”
這聲音?
柳婧一陣驚喜,她連忙小小的,顫聲地應了一聲好,跟上了那人。
那人顯然對這皇宮非常的熟悉。帶著柳婧東拐西拐,不一會便來到了一個草木高大,房屋陳舊的角落。
見她望去。那黑影低聲道:“這是冷宮。”他抓著柳婧的手走得飛快,“過了這冷宮,便是宮殿西門,公主走快一點,郎君在那里等你。”
柳婧壓著聲音連忙應道:“是,謝謝你地五。”
地五沒有回答,動作中卻更快速了,不一會功夫,一行人便竄過了冷宮的范圍,黑暗的前方。出現了一個隱約的人影。
那人影是那么熟悉,柳婧急急沖了過去,在來到那人面前時。她一個縱撲撲到懷里,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放。
這人自是鄧九郎了。
鄧九郎摟了她一下,沉聲說道:“抓緊時間,我們出宮。”
“是。”
出西城門時,鄧九郎拿出了自己的令牌。他本宮中常客,再加上今天鄧母過逝,鄧太后也一夜沒睡,他出入宮禁實是正常之事。
于是,那幾個金吾衛只瞟了一眼,便客客氣氣地開了城門,放出了他們。
一離開洛陽宮的范圍,柳婧便看到馬車馬匹都已備好,鄧九郎急急把她送上了馬車。
馬車中,卻還有兩個婢婦,看著婢婦懷中砸巴著小嘴睡得正香的兒子,柳婧一下眼淚都出來了。
這時,馬車加速,黑暗中,眾馬的馬蹄上都包在布,直是落地無聲,以極快的速度,眾人來到西城門時,鄧九郎再次拿出令牌,讓城門衛打開了洛陽城門。
一出洛陽城,眾人都松了一口氣,在隊伍駛出洛陽城五十里處時,鄧九郎停下了腳步。
這時,他們所處的官道兩側,都栽有一些樹木,隨著鄧九郎一個唿哨,樹林中涌出了一群喬狀改扮之后的銀甲衛。
朝著柳婧的馬車一指,鄧九郎看了一眼漸漸浮出地平線的紅日,沉聲說道:“你們護送和樂公主,所有人都一律聽從公主指揮!”
在眾人朗應過后,他策馬來到柳婧的馬車外,低聲道:“阿婧,我要回去了……你先回交州,等處理母親的喪事后,我就來找你。”
不知什么時候起,柳婧已淚流滿面,她巴巴地看著鄧九郎,啞聲說道:“九郎,為什么……為什么每次來洛陽,都是這個結局?”
鄧九郎伸手撫上了她的臉。
朝陽中,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看著柳婧,鄧九郎低聲說道:“這只是暫時的。乖,你馬上就走,記得不可輕忽了,只要還沒有到交州,你就不算安全。”頓了頓,他又說道:“千萬照顧好自己,記著,沒有到達交州,那就不可放松。阿婧,你向來聰明,這一次,你一定要用全部的聰明來幫助你自己平安回家!”
“好。”鄧九郎猛然抓住柳婧的肩膀,把她緊緊摟在懷中。摟著她,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低啞地說道:“母親剛剛過逝,我為人之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阿婧,你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
說到這里,他狠心放開柳婧,手一揮,喝道:“走——”
隨著他一聲令下,柳婧的馬車,鄧九郎一行人,同時啟了程,越著那越離越遠的身影,柳婧突然用拳頭捂著嘴,壓抑的大哭起來。
聽到那馬車中的哭聲,聽著那哭聲越去越遠,鄧九郎眼眶一紅,抿著薄唇輕喝道:“走,我們走快點!”
“是!”眾人在朗應聲中,策著馬朝著洛陽城奔馳而去。可就在將要進入城門時,鄧九郎遲疑了一會,命令道:“地五,地十一!”
“在!”
“今晚與我一道入了宮的人,你馬上帶著離開,不要入城,也不要朝柳氏的方向前進,自行找安全地方藏下來!”
“是!”
隨著他這個命令一出,鄧九郎等于是空身入的城。
馬蹄噠噠,不一會功夫,鄧九郎便回到了鄧府。
鄧府正是燈火通明,哭聲不絕的時候,鄧九郎從側門進入后,便大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吱呀一聲,他打開了院落門,一步跨了進去。
剛剛走入,鄧九郎便是一僵。而這時,那站了一院落的太監宮女中,鄧太后緩緩轉過身來,當朝太后面無表情地看著鄧九郎,輕輕地說道:“九郎回來了啊……朕侯你多時了!”
說到這里,鄧太后目光瞟向鄧九郎的身后,淡淡又道:“和樂公主是從南門出的洛陽吧?你放了多少人在她身邊?二百?三百?還是五百?不過便是一千也不打緊,朕的人,不至于連這么小小一支銀甲衛也對付不了!”
鄧太后這話一出,鄧九郎騰地抬起頭來,他緊緊地盯著鄧太后,一時之間,發現自己手心冰冷。
而在他的面前,第一次撕去了溫情面紗的鄧太后,卻合上了眼,只見她手一揮,輕輕說道:“除了弓箭手,其他人就都退了吧。”
“是!”
于整齊的腳步聲中,眾太監宮女齊齊退去,一時之間,院落中又恢復了安靜。可是鄧九郎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這附近,太后給安了弓箭手?
她竟是對自己也用上了弓箭手!
想著太后話中的意思,鄧九郎一顆心,都沉到了冰底里。
柳婧等人正在急速行進著。
正如鄧九郎所吩咐的,便是逃出了洛陽,她也不能放松,這一次,她除非逃到交州才能放松。
柳婧掀開車簾看著外面,望著那蒼蒼茫茫的山脈遠景,暗暗想道:這一次出事太過倉促,也不知霍焉他們得了消息沒?
轉眼她又嘆了一口氣,霍焉他們便是得了消息,只怕也趕不上自己的速度了。從昨天傍晚鄧母過逝,再到鄧太后突然把自己拿下大牢,再到自己出逃,總共不過六個時辰,這真是太倉促太快了。
就在柳婧胡思亂想時,一個銀甲衛策馬過來,指著前方說道:“公主,前方二十里處有一個岔道,從那岔道亦可前往交州,我們是走岔道還是繼續從官道而行?”
柳婧說道:“自是走岔道。”
“是!”
那銀甲衛應了一聲,策馬急急轉后。
二十里路程,全速行駛不過一刻鐘不到,當那條岔道出現在視野中時,眾人再次輕吁氣的聲音傳來。
不一會,車隊便駛上了岔道。
這條岔道,也是官道,路面很寬,只是左側處不是荒原,而是一條不大的河流,右側灌木樹木無數,走在其中,一陣涼風便迎面吹來。
走了五里不到,一個銀甲衛突然急喝一聲,“停下——停下!”
他的喝叫聲厲而且沉,令得眾人不由一凜。就在車隊急急停下時,那銀甲衛翻身下馬,朝著一處馬蹄印看了又看。
柳婧蹙了蹙眉,她待要詢問什么,突然的,身后身側的樹林中,傳來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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