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爾點點頭,拍了拍老頭的肩膀說:“這么說,你是個傳統的阿拉伯人,你遵守阿拉伯傳統堅決不遵守與敵人簽訂的誓約,但你卻希望我也是一個傳統的英國人,遵守英國傳統尊重任何誓約,是吧?
很遺憾你錯了,我是個古板的人,是個嚴謹律己的人。多年以來我一貫喜歡‘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句話——噢,忘了,這句話似乎也起源于于阿拉伯。”
這么說著,迪爾嘆了口氣:“我又犯了好萊塢通病,臨死之人,我跟你說那么多于嘛?”
迪爾擺擺手,保鏢立刻扣動了扳機……
瑞士與伊拉克有幾小時時差,當瑞士人穿上古板的黑西裝,打上領帶前往銀行上班的時候,伊拉克已經中午了。這幾天伊拉克的治安狀況稍有改善,新政府的建立讓伊拉克人對未來充滿美好預期,于是,市里面的槍擊案件以肉眼可見的數目急劇減少,這使得戰地醫療所內,醫生們的工作也輕松起來。
這天正午時分,安鋒早早處理完手頭工作,輕松的歇了下來。
安鋒身上有兩張文憑,一是醫助文憑,一是神經外科文憑。前者是本科,后者是博士。而他是被哥大推薦參加戰地救護的,因此在醫療所內,主要起作用的是那張哥大文憑。
但因為他還有一張醫助文憑,所以一直以來,安鋒在所里都是介于醫生與臨床醫生助理之間的角色。當醫療所需要用到他的外科技術時,他就是一名外科醫生;當外界較為平靜,外科手術不多的時候,他是為醫助主管——負責管理護士以及其他“臨床醫生吖丨診醫生,或負責病床的護理醫生)”。
今天比較蹊蹺,護士們醫助們都沒來找事。他跟幾位醫生坐在醫生辦公室,閑閑地聊著天,感覺日子這么過也不錯,如果這種平靜一直持續下去,大家的戰地救護任務很容易完成。而這場戰地救護完成后,大家三年內的公益任務指標也算完成了。
醫生們圍繞著這個話題興奮地聊個不停,他們以為這種治安好轉會一直持續下去,但他們不知道,到了今年年底,各方談判沒有成果后,因為分贓不勻,新政府內部爆發狗咬狗,以至于伊拉克的局勢急轉而下……
這種聊天不是安鋒擅長的,這種聊天安鋒一般只參與,但絕不發言。大家聊的火熱,安鋒管只是恰當的哼哼兩句作為附和——這個時候,迪爾剛剛結束他的“工作”。他并沒有告訴安鋒他把薩爾維與老頭都“處理”了。這種事安鋒不喜歡在白天談論,因為在白天里,安鋒是一個正直的人,是一個循規蹈矩的醫生。
正在托著下巴裝參與,實際上神思飄搖地愣愣發呆。鄰座的凱文醫生用肩膀頂了頂安鋒,八卦地問:“這個周末,你打算去哪里度假?”
安鋒聳了聳肩膀:“我沒有主意……你有什么好建議嗎?”
凱文醫生馬上回答:“聽說巴格達民航系統已經恢復了,我打算下周坐飛機前往地中海。唉,隨便找個島嶼發呆,也比待在伊拉克強。雖然這里變得平靜多了,但空氣中還是彌漫著緊張情緒。我在這緊張環境里緊張的于了一個多月,需要找一個慵懶的地方,好好歇一歇。”
“地中海啊?有意思”,安鋒摸著下巴沉吟起來。
巴格達恰好位于阿拉伯板塊最狹窄處處的正中央位置,向南走,要不了多少距離,就可以跨過科威特進入波斯灣;向北走,同樣要不了多少距離,穿過敘利亞與黎巴嫩,就可以抵達地中海。
相比地中海來說,波斯灣就是一潭死水,由于海上油輪往來頻繁,波斯灣被大大的污染了,海內的魚貨幾乎無法食用,而這么一潭死水,連阿拉伯人都不愿在此度假。
“塞浦路斯怎么樣?”安鋒沉吟著說:“聽說那座小島一半屬于土耳其風格,一半屬于希臘風格。一座不大的小島擁有兩種風格,兩種文化,我很想去看看哪里的風景?”
“還有馬耳他騎士團,塞浦路斯曾是馬耳他騎士團總部,據說條頓騎士團殘部也曾在那里駐扎過”,凱文聽了安鋒提及塞浦路斯,不由得來了精神:“馬耳他騎士團是當今僅存的一個騎士團。我們可以去他的昔日團部游覽一下,也許能夠獲得一份騎士榮譽……你對此,有門路嗎?”
馬耳他騎士團“騎士”稱號,如今已經不值幾個錢了,但在社交場所,有這么一個名頭,入場時被人大聲通報一下,感覺很貴族很有面子……當然,醫生是最容易獲得這稱號的人群。因為馬耳他騎士團前身是醫院騎士團,曾經擁有疆土,后因為戰爭而失去領土。現在馬耳他騎士團從事慈善活動,管理醫院,照顧難民和戰爭中的傷殘者。
如今的馬耳他騎士團。,聯合國依舊承認它的準國家地位,稱其為“馬耳他騎士團國”。雖然它沒有領土,但它的騎士卻自動獲得聯合國觀察員身份,其國家形式“位于”羅馬孔多迪大街UR號,一幢占地萬平方米的大廈—-馬耳他宮里。騎士團國的居民只有幾十人,但它卻有一萬兩千名“騎士”,成員遍布歐美等國,其中包括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意大利前總理弗朗切斯科·科西加、美國前財政部長威廉·西蒙等名人。
安鋒自動忽略了凱文的話,沉吟著說:“我們需要搞到一艘游艇,需要聯系一個小旅店……”
“啊,那你趕緊啊,我很久沒見家人了,你等著,我給家里人打電話,招呼他們一起去塞浦路斯度假。”
安鋒臉上直抽抽,這廝能在伊拉克掙了多少錢?居然召喚一家老小前往塞浦路斯度假。而安鋒的度假方式……是那家伙招惹的起嗎?
不過,老外都比較講究人的“社會性”,好不容易來伊拉克晃一圈,如果回去后連幾個朋友都交不到,那安鋒也太沒面子了。而交朋友的方式,其中包括與朋友建立共同的興趣,以及共同度假。
“好吧,馬耳他騎士團的事情咱先放一放,我想聯系度假的事情……”安鋒還想說點什么,凱文已樂顛顛跑一邊聯系自己的家人。
在塞浦路斯作一番渡假安排,這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倒是對方的話……讓安鋒若有所思。等他把事情安排好后,聽到凱文還在走廊里絮絮叨叨跟家人聊天,也不禁也深受觸動,抓起電話來給櫻花別墅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很久沒有人過來接電話,安鋒想了想,接著撥通蘇珊娜的手機,這部手機……居然消了號。
掛上電話后,安鋒想了想,他把電話打給了張舒婷——這時候其實是紐約周四的深夜,還有幾小時才能迎來紐約周五的黎明。
電話響了數聲后,安鋒幾乎快沒耐心了,張舒婷才朦朦朧朧的接起電話,懊惱的喊了一句:“誰呀?”
安鋒輕聲提醒:“是我,凱恩·安,我在伊拉克,你們還好嗎?”
張舒婷愣了一會兒,才回味過來:“好啊好啊,原來是你,啊呀,我快悶死了,你不知道,你走后第二天,蘇珊娜姐姐就搬去了警局,說自己要執行一個任務,可能有幾天不回來,現在房子里就剩我一個人,我真是悶死啦。”
安鋒詫異的追問一句:“怎么她走的時候沒有通知我?”
張舒婷回應:“蘇珊娜姐姐說她執行的是個秘密任務,就先不告訴你了,也許等你從伊拉克回來,她的任務也就執行完了,那時候也就一切正常了,沒必要讓你擔憂。”
稍停,張舒婷追問:“凱恩哥哥,巴格達情況怎么樣,趕緊給我說說,你那里還打仗嗎,我在電視里經常看到你們那里發生爆炸案,我還想提醒你一下,凱恩哥哥,千萬離寺廟遠一點,我發現那里最愛爆炸。”
其實,伊拉克爆炸最多的是路邊炸彈,某些人常常在聯軍巡邏區域,隨手在馬路邊放上一枚遙控地雷,等巡邏車隊靠近的時候引爆這枚地雷,這種爆炸案造成的傷亡主要是聯軍士兵,因為很少涉及平民,所以新聞中很少報道。
最初,當聯軍進入巴格達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一起路邊炸彈爆炸事件,當伊拉克新政府宣誓就職后,路邊炸彈越來越少,隨著新政府警察宣布接管城區某些區域,路邊炸彈開始稀少,而本周,不算安鋒親自參與的幾次交火,單純由伊拉克人發動的路邊炸彈,爆炸襲擊等事件,已經降低到每日一起。
這么大的城市,幾百萬人口,每天只發生一起爆炸案,爆炸對象還是躲在厚厚裝甲車內的聯軍士兵,這種傷亡已經微不足道了。
過了一會兒,凱文醫生已經跟家人聊完天了,他跑過來狗腿的詢問安鋒:“你安排好了嗎,我要通知家人了,咱們怎么去塞浦路斯,如何度假?”
張舒婷在電話里聽到度假這個詞,立刻嚷嚷道:“我要去我要去。這里簡直悶死我了凱恩哥哥,我去那里跟你說會話吧,我無聊的簡直快瘋了。”
安鋒沒有放下電話,他對凱文醫生,也是對電話里的張舒婷說:“在塞浦路斯南岸,有一艘中型游艇,兩艘小型游艇常年對外出租如果你要租下游艇,我認為在岸上就不用預約旅館了,據說游艇的主人非常擅長烹飪。”
安鋒快速地說出預約電話,凱文醫生拿一張便簽紙記下其中一部電話,帶著商量的口氣說:“那么,咱們兩家不必把游艇分隔的太遠,塞浦路斯對我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我希望……”
停頓了一下,凱文醫生忽然想起安鋒的未婚身份。唉,未婚的年輕人度假方式千奇百怪,對于未婚醫生這種中產人士來說,他們有錢有閑的,很多美女都希望靠上他們,連著名國際名模都說希望嫁個醫生。因此年輕醫生的渡假方式……也許很荒唐很荒丨淫。
“那個地方……我希望咱們兩家的游艇不要相距太遠,雙方都在目視距離,一旦有事可以彼此呼應……”,凱文醫生結結巴巴的解釋。
“這個……沒問題。反正我有可能……”找不到蘇珊娜,約誰一起度假?梵妮?不,如今這位女記者正在風頭上,還是遠離的好。
朱莉安娜?不,老外的工會不鼓勵辦公室戀情,一旦發現同單位兩年輕人談戀愛,其中一方就需要辭職。據說這是為了保護家庭——兩人在同一單位就業,失業風險增大一倍。
正在沉吟中,張舒婷立刻在電話里接上茬:“凱恩哥哥,讓我去讓我去,我們這周末剛好沒課,我正發愁這周末如何度過……我保證去了之后乖乖的,不給你惹事,我只看風景不淘氣。”
安鋒嘆了口氣,無奈地告訴對方行程安排:“好吧,等會兒我讓保鏢送你去機場,機場會有架飛機接你走……”
張舒婷坐上飛機后,這架高速商務客機會把張舒婷送到歐洲,最終她乘坐水上飛機,降落在游艇所在的海域……
掛上這通電話,張舒婷興奮地去收拾行李,安鋒捏著電話沉思片刻,向凱文醫生打招呼:“嗨,凱文,你幫我頂一會班,我出去安排一下行程。”
凱文醫生自然滿口答應了他,安鋒悶悶不樂的返回別墅,獨自安靜地待了一會兒,終于耐不住撥通了湯姆博士的電話:“博士,我已經在巴格達兩周了,還沒有接到相關的指令。”
湯姆博士回答的很快:“沒有指令,你在伊拉克的大致行動我們已經接到報告了。從下周開始,你將作為隨軍醫務人員前往費盧杰……嗯嗯,其實我們對你的測試已經結束了,下面應該是你自我成長的過程。我們希望你在戰場上鍛煉自己的臨場反應能力。但是作為醫務人員,你又不太適合參與巡邏搜索,所以,呆在費盧杰,按當地指揮官的要求做事,也許我們會用上你,但也許用不上,這誰能說的上。”
安鋒裝作很隨意的問:“我聽說蘇珊娜開始執行一個秘密任務了。”
湯姆博士沉默片刻,開口說:“蘇珊娜的管轄權已經移交,她已經不屬于我了……我親愛的學生,這具實驗體其實從來不屬于你,從來沒有屬于過你,所以,別去追問她去了哪里。
關于她的消息……我只能說她需要執行一個秘密任務,這個任務也許花費一周,但也許花費一個月。現在她的管轄權不屬于我,他們——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他們沒有向我通報的義務。
嗯嗯,我只能向你說這么多,你明白嗎?你應該理解,于這一行,執行任務前,不見得有機會通知自己家人。即使她是你的家人,有些話她也不能對你說。”
安鋒停頓了幾秒,慢慢的說:“我有點迷茫,你讓我來伊拉克的目的何在
湯姆博士立刻回答:“我需要給你身上鍍上一層軍事色彩。你現在的掩飾實在太完美了,一名無可挑剔的醫生,但有了伊拉克戰場經歷后,你可以接觸槍支了,偶爾表現出一些軍事技能,也就不至于令人驚訝了。
沒錯,我的目的就在這里。今后你將執行更多的任務,這些任務僅僅用一個醫生的身份遠遠不夠,比如,你以前在蘇珊娜面前不敢接觸槍支,你怕表現自己對槍支的熟悉,怕會因此讓蘇珊娜起疑心。
而當你從伊拉克回來,那就不用顧忌了。巴格達非常混亂,沒人知道你在那里經歷了什么,你從那回來以后,因此熟悉各種先進武器,人們也會以為理所應當。
暑假有四個月,你在那里好好鍛煉吧,那里是一個新式武器試驗場,我希望你盡快的熟悉各種新式武器,以及軍隊里士兵裝備的數字化裝置……盡量別讓自己閑著,多學一點,你的新身份會顯得更加無懈可擊。”
“我明白了。”
安鋒掛上電話的時候有點傷感,有點失望,然而他并不后悔走上這條路。既然走上這條路,那么熟悉的人連聲告別都沒有忽然消失,這就是常態,他沒有時間過多的感傷。
生活還得繼續。
夜晚降臨的時候,凱文醫生告訴安鋒,渡假的隊伍又擴大了。聽說當地有多余油汀出租,三名醫助,兩名醫生決定加入安鋒的隊伍。他們開始呼朋喚友,讓整個醫務所充滿騷動氣氛。
這個時候,朱莉安娜還在安鋒的宿舍沉睡,葛洛麗亞也沒有上班。通訊不暢的巴格達,沒人通知這些不上班的人。而安鋒也完全忘了通知她們。
這么多數量的醫生前往同一地方度假,已經夠資格申請軍方,要求出動一架運輸機了。恰好,英國的塞浦路斯軍事基地也是聯軍一個運輸基地之一,渡假眾直接在“綠區”坐上直升機,而后在巴格達機場轉乘軍用運輸機后,飛機把這群人直送塞浦路斯。緊接著,他們轉乘停在民用跑道上的水上飛機,前后只花了三小時,水上飛機飛行員已報告:見到游艇發出的降落信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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