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與彥臉色陰沉地離開了鐵血城,上了一架高速飛車。
飛車微微一震,離地約三米高度,騰空飛了起來。它的下方噴出無數氣流,穩穩地托住機關車,飛行起來平穩快速。
飛車的后排座椅表面鋪著大塊松軟的毛皮,無論誰坐在上面,很容易就會塌軟身子,陷進去。周與彥卻依舊坐得筆直,緊盯著外面的重重迷霧,眼神極為銳利。
迷霧里只能看見隱約的黑影,如果不是它們,周與彥甚至會恍然覺得,飛車一直浮在原地,根本沒有運動。
這種感覺讓他的眉頭皺得更緊,臉上浮現出濃濃的不悅。
西鉑州現在情況不妙,才開始戰斗不久,就已經毀掉了四處基地,足足占去了所有基地的半數。
雖然對于西鉑州來說,基地不是重要的戰略樞鈕,但才開始就吃這么一個大虧,幾乎就代表了他這個指揮者的無能!
現在最微妙的是跟南煬州之間的關系……
南煬州跟東梧州之間早就簽訂了協議,這點他不需要任何情報也能知道。要是換了他,一樣會簽這個協議!
不過,這個協議能代表什么嗎?不,什么也代表不了。
它只是一個臨時得不能再臨時的約定,隨時都有可能反悔!
現在南齊答應他見面,就充分地說明了這個問題。
南煬州一開始吃掉他們兩個基地,這個情況很不合理,完全不像他們的作風。周與彥之前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才得到消息,在玄武毀掉西鉑州第一個基地之后。南煬州的一處基地被毀,對方使用的全部都是西鉑州的機關!
正是因為如此,南煬州才會發怒,才會派出朱雀毀掉西鉑州的第二處基地。
那支部隊,是不是西鉑州派出的?身為總負責人的周與彥再清楚不過——絕對不是!
那群人。本來就是假冒西鉑州的名義,進行挑撥!
甚至第二次西鉑州對南煬州的面子攻擊,之所以能夠打下來,還是因為這群人!
暫且不管這些人是怎么拿到西鉑州的機關的,最關鍵的是,這群人是哪里派來的?
機關戰爭只有三方。會在這其中進行挑撥的,除了東梧州還有誰?
而且,戰龍部隊攻擊東梧州基地,結果全滅,幾乎未對對方造成任何損傷……這件事情,南煬州也應該得到了消息。
南齊之所以答應跟自己的這次會面。應該也是在其中感受到了什么,產生了警惕的情緒。
這次會面,除了調節與南煬州之間的誤會之外,還要達成什么目標……
周與彥垂下眼睛,眉頭微松,心里已經拿定了一些主意。
很快,飛車就到達了鐵血城的西北部。古戰場的某個區域。
這里正是鐵血城與震地城的中間,這片區域霧氣較淡,靠近到五十米的距離時,就看見前方有一大團黑影。再靠近就會發現,那是一個簡易的機關屋,表面粗糙,顯然是臨時搭建而成的。
機關師要搭建臨時機關屋,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雙方約定見面之后,這個房屋就迅速建了起來。
飛車開到灰白色的機關屋前方,懸停下來。下方的氣流逐漸消失,飛車的底盤落到了地面上。
周與彥下了車,立刻有人迎上來,殷勤地說:“副委員長,南主席現在還沒有到。不過聽說他已經動身了。”
周與彥神色不動,點頭問道:“里面已經安排好了吧?”
那人連聲說:“好了好了,您要不先進去坐坐?”
南齊這會兒才動身,顯然是別有意圖的,就是想壓西鉑州一頭。周與彥當然也沒必要在外面等他,只一點頭,就大步走了屋子。
這個機關屋大概一百平方米,外面簡單粗糙,連噴涂都沒有,但一開門,暖氣就撲面而來。
北浮州絕大部分地區都氣候嚴寒,古戰場當然也不例外。雖然機關師并不是太在乎氣溫高低,但人類始終都是喜歡溫暖的。
周與彥剛一進屋子,渾身就是一松,他轉頭看著四面的布置,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滿意。
這個機關屋是用來會談的,外面雖然粗糙,里面裝飾卻很莊重舒適,很符合雙方的身份。
周與彥在一把軟椅上坐了下來,身體依舊挺得筆直。馬上有人送了杯熱茶上來,周與彥任由它放在旁邊的幾上,沒有動它的意思。
他名義上是鐵血城的二把手,實際上所有的事務都是由他來負責安排的。按道理來說,這樣的會談不應該由他直接出面。但他絲毫沒有猶豫地就動身了。
機關戰爭總共只有十天,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他們拖不起時間了!與其在傳達交流中把時間浪費掉,還不如簡單直接地一次性搞定就好!
這時,門突然被敲響了兩下,周與彥眉頭一皺。
南齊來了?比想像中要快啊!
手上立刻過去打開了門,周與彥看清來人,不悅地問道:“怎么是你?”
冷文博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向著開門那人感謝地點點頭,道:“我是過來為副座分憂的。”
周與彥冷笑道:“分憂?只希望你們不要把水攪得更混就好!”
冷文博籠著手,自行在周與彥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笑嘻嘻地說:“更混?副座是覺得現在游戲跟想像中有點不太一樣了是嗎?”
他小心覷看著周與彥的臉色,微笑著說:“東梧州明明是三家里最弱的一個,他們本來只需要老老實實地待在那里,當好墊底的角色,等著兩個老大爭一下第一就好了……結果,嘖嘖,他們這也太不安分了。挑撥離間,這種不入流的小主意都使出來了……”
周與彥沒有說話,冷文博眼中掠過喜色,又道:“那種不入流的小主意根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兩位老大一碰頭,分分鐘就能搞清楚真相。這個世界,終究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周與彥抬起頭來,淡淡地看他一眼:“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冷家這次插手機關戰爭,想必也不是沒有想法的吧。不過呢,想法歸想法,想拿我們西鉑州當槍使……”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還是有多遠滾多遠的好!”
冷文博一怔,又笑了起來:“副座真是言重了。坦白說,我們的確不是沒有打算。”他攤了攤手,臉上坦然從容,“但我們用得著去多做些什么嗎?難道東梧州這次還能贏不成?只要他們繼續輸掉機關戰爭,他們還能有什么未來不成?而且,就算我們不說,西鉑州難道會讓自己輸掉這場戰爭?說到底,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們冷家這次來,只是表個態而已……”
他站起來,注視著周與彥,說:“我們支持西鉑州贏得這次機關戰爭!”
周與彥抬頭看他,冷然道:“為什么?”
他問得簡單,意思卻很明顯。為什么是西鉑州,不是南煬州?
冷文博說:“原因很簡單啊,上次是南煬州贏,這次可不是輪到西鉑州了?”
他躬身一禮,尊敬地說:“南主席差不多到了,我就先告退了。”
說著,他果然再不逗留,轉身就走。
周與彥望著他的背影,意味深長。
冷文博說得沒錯,冷家想要取代東梧州,成為機關戰爭的第三方的話,他們肯定更希望另外兩方平衡。現在南煬州略強出西鉑州一點,他們當然更愿意支持西鉑州。
冷文博剛離開,外面就傳來了機關車的聲音,跟著,南齊就大步走了進來。
周與彥站了起來,心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冷文博剛走,南齊就到了。冷家這時間卡得也太好了!
這時,在會談機關房外兩百米處,坐著一個人。
古戰場到處都是破舊機關的殘骸,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小山。這時,這人就靠坐在小山上,仰面朝天。
一個米粒大的螞蟻悄悄爬到他的身上,這人神情一動,仿佛在留神傾聽著什么。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哦?冷家原來是這個意思……你看,不管是人還是國家,只要一弱,就什么牛鬼神蛇都出來了……”
這人當然就是常鳴。
他暗地里挑撥了西南兩個州的關系,預想的狀態里,就有兩種可能。
挑撥成功,兩邊會先行大打出手,讓東梧州揀個大便宜;挑撥不成功,兩邊肯定會私下會溝通會談,會談上,說不定就會決定什么。
后一種可能遠超前面一種,所以,常鳴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如果兩邊會談的話,他就可以設法知道會談的內容!
自從他制成機關螞蟻之后,還沒有讓它發揮出應有的作用,這次正好可以用上!
他做好了準備,得知會談室的地點,一早就做好了安排。他提前放出了機關螞蟻,沒想到會談還沒開始,就先收了個消息回來。
他坐起身,望向會談室方向,目光穿透重重迷霧,看見南煬州的機關車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車上下來,大步走進了會談室。
正主兒到了,會談馬上就要開始了!
你們……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