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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兒的茶可真難喝。”
“呵呵,誰說不是呢?可這又有什么辦法?rì人都打到武漢了,這好茶都進不來。再者說了,就算運進來一點兒,也被那些達官貴人買去了,哪還有我們這些小店兒的份兒?喝的不是樹葉子就算不錯嘍。”
“前兩天忙的時候,我就聽客人說chóngqìng的鮑魚海參什么的價格暴漲,就是因為達官顯貴來了,這些人吃不慣粗茶淡飯,盡買那些好東西去了。想不到他們連茶葉也不放過。”
“我說藍娃子你這話才怪。什么叫連茶葉都不放過?那些有錢人、當官的,人家最先要的,就是茶葉,之后才是那什么鮑魚海參呢。”
“是是是,王老板你說的對。”
chóngqìng楊家坪,簡陋的王記茶館的旗幡下,一個身材中等,臉皮泛黃,頭戴瓜皮帽的小廝正跟茶館的老板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兩人用的都是正宗的四川方言,聊著自從chóngqìng成為陪都之后,城市里的一些變化。王老板是chóngqìng地人,土生土長的,茶館也開了有兩代人了,父承子業,到現在也就是勉強過活。而那個不怎么起眼的小廝“藍娃子”,即便是相當熟悉的人,恐怕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南造云子,rì情報部門的“帝國之花”。
南造云子到chóngqìng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接到影佐禎昭的命令之后,她先是讓人冒充自己的身份前往香港,做出了打算從香港轉道來chóngqìng的假象,之后卻又搭乘rì軍方的飛機秘密地趕到了北平,再之后又轉道太原,然后進入了陜西,由陜西南下至四川,來到了chóngqìng。整個過程,只用了一周多一點兒的時間,比影佐禎昭給她規定的時間早了足足二十多天。不過,雖然早到了,南造云子卻并沒有著急地去做什么……在她看來,影佐禎昭的安排根就是狗屁。什么攪出一些動靜來,吸引國民zhèngfǔ情報部門的注意力,進而讓高宗武可以從容的勸說汪精衛,甚至將其從chóngqìng秘密帶走這些安排她甚至懷疑是某個剛剛才畢業的小學生作出的計劃。
既然是秘密行動,就最好什么動靜都沒有,讓一切都保持平靜。以汪精衛的身份,只要其決定離開chóngqìng,那根就不用他們rì方面費什么事兒,對方有足夠的能量和能力逃出蔣介石的勢力范圍。當然,這有一個前提,就是蔣介石不能有所防備。可蔣介石防備誰都有可能,對汪精衛……南造云子可不認為一個空有身份和名聲,卻并沒有與之相等的實力的人能夠讓蔣介石這樣注目。她曾兩次刺殺蔣介石,對這個國民zhèngfǔ的領袖,目前大rì帝國的最大敵人有過深入的研究。蔣介石會重視他們這些rì人,會重視有和朱德的,會重視在軍界和地方上都頗有影響力的李宗仁、白祟禧,甚至是已經被坂垣征四郎用半個師團就打得七零八落的閻錫山,乃至一直頗有野心,卻始終不敢有所行動的何應欽,還有其他一大群有名的無名的人,可蔣介石絕不會太過注意汪精衛。因為汪精衛的實力根就無法表現到軍事上。而如果這個人在軍事上沒有實力,這個人就很難入得蔣介石的法眼。尤其是汪精衛不僅在軍事上沒有什么影響力,在國民zhèngfǔ上下也沒有多少實際的權柄,說到底,那就是個泥塑的菩薩……看著不錯,在chóngqìng,乃至整個國統區卻根伸不開腿兒,邁不開步子。這樣的人,這樣一個只會動嘴不能動手的人,以蔣介石的脾氣,恐的現在連理會一下的功夫都沒有。
至于那個秦衛,雖然最近搞出來不少事兒,可越是這樣,南造云子反而越覺得這個人不必太過重視如果真是特務人員,是不會那么高調的
所以,沒有必要。影佐禎昭的安排根就沒有必要。
可是,既然來到了chóngqìng,南造云子也不想就這么白跑一趟,她希望在chóngqìng也留下重重的一筆,就像當初她在南京時候一樣。只不過這一回她是絕不可能再被抓住了。
“嗨,來個人。”
“王老板,你先忙著,我走了。”
又喝了幾碗粗茶,看到有人朝自己招呼,化名“藍奏吉”的南造云子便向茶館老板告辭,扛起自己那一米長點兒的竹棒去朝著招手的雇主跑了過去……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力夫,也叫挑夫或者腳夫,亦即是后世chóngqìng的三大名片之一:棒棒!大名鼎鼎的“帝國之花”,王牌特工,居然化身chóngqìng最底層的勞工,不能不說,南造云子確實很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堅忍。
“先生您好,是您要腳夫嗎?”
“到南坪,多少?”
招呼南造云子的是一個穿著綢衫,袒胸露肚的大漢。不過樣子并不兇,問起話來的時候語氣也比較溫和,就是站在那兒總忍不住拿眼睛隱蔽地朝四周撒摸。
“南坪啊,您給一角錢,咋樣?”“藍奏吉”半躬著腰,貌似小心地問道。
“行,走吧。”
大漢點點頭,同意了。“藍奏吉”見狀,立即用自己的繩子把大漢的包裹捆好,然后用用竹棒兩頭一插,扛上了肩膀,晃晃悠悠地沿著街道走了起來。
一路無話。
chóngqìng天熱,雖然已經到了十月,可因為山路阻隔,空氣流通不暢,依舊是一動彈就渾身流汗,加上“藍奏吉”挑東西的水平又比平常的腳夫差不了不只一籌半籌,又裹得比較嚴實,沒走兩步,就已經汗流浹背。
“閣下,您其實大可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大漢看著有些不落忍,他是知道“藍奏吉”的真實身份的。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為了任務居然把自己作賤到這個地步,他實在是覺得難以想象。
“沒有關系。我這樣挺好。”“藍奏吉”強忍著肩膀的疼痛,“只有這種最底層的身份,才不會被支那人的特工重視……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還有其他人的掩護。”
“可是恕我直言,閣下,您在那些小個子的四川挑夫堆里,依舊太過高挑了。”大漢小聲說道。他確實對“藍奏吉”充滿了欽佩,怪不得人家是“帝國之花”呢,光憑這份毅力,就無愧這個響當當的名號。可是旁觀者清,在chóngqìng呆得久了,對chóngqìng那些挑夫的印象也就比較深。剛剛招呼“藍奏吉”過來的時候,以一名特工的敏感,他就發覺了對方與整個挑夫團體的不和諧之處……個子太高了。“藍奏吉”身高一米六以上,而那些挑夫卻大多只有一米五左右,有的甚至更矮。另外,大熱的天,那些挑夫大多數只穿了個汗衫,或者干脆就光著膀子,而“藍奏吉”雖然穿得也算清涼,相對而言卻裹得太嚴實了。這種情況一旦被某個支那心細點兒的特工發現,就很容易出現問題。
“這個我很清楚。不用你擔心,我有辦法遮掩。”“藍奏吉”很不滿大漢對自己提出的那些意見。這些東西就只有你注意到,我沒有注意到嗎?chóngqìng那么多不會引人注意的職業,那么多底層老百姓,她為什么專門選擇挑夫這個行當?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掩蓋身份?
“那我就放心了。”大漢也聽出了“藍奏吉”話里的意思,他可沒資格挑釁這位王牌特工,更沒資格打探對方的行動計劃。
“最近有什么消息嗎?”“藍奏吉”又問道。
“您讓我們注意的那個人,有了最新的消息。”
“呵呵,果然是一個不消挺的人呢,他又干什么了?”“藍奏吉”笑了笑,又悶下頭繼續向前走。
“不知道為什么,戴笠突然帶他去了武漢。”
“什么……”
“藍奏吉”一怔,步子一頓,險些摔了一跤。
“你怎么搞的?會不會挑東西?碰壞了老子的東西你賠得起嗎?”大漢頓時罵了起來。
“對不起,老板,對不起,我一不小心……”“藍奏吉”連忙點頭哈腰的道歉。
“小心點兒!”大漢又惡聲惡氣地說道。
“是是是,我小心,我小心。”
“那還不走?”
“怎么會突然帶去了武漢?能讓戴笠親自接去,那家伙豈不是要去見蔣介石……難道我真的忽略了他嗎?”
“我們也不知道。可是武漢是戰區,雖然也有一些人員,卻無法接近蔣介石的行營。不過我們留在沙坪壩的人剛剛卻送來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
兩人繼續前行,同時秘密交談。
“什么消息?”
“那個人被任命為了巴縣農局副總經理!”
“農局?什么農局?你是說農業局吧?”
秦衛還沒有離開武漢,可身邊跟著一個特務頭子的好處就是,即便他遠在千里之外,也能很快知道自己被任命了新職務的事情。可是,農局是什么?
“農局,是zhèngfǔ鑒于復興農村工作和加強農業金融發展的需要而設立的,以流通農村資金和調整農產運銷。農局著力于全國農業倉庫網和合作金庫網的建設,舉辦各類農產貸款,調劑運銷。這對于支持抗戰,保證軍需民食起到了十分積極的作用。這來是直屬zhōngyāng的一個部門,不過隨著抗戰形勢的發展,農局的職能現在正不斷萎縮……委員長任命你去巴縣,估計是聽到了你那個發展養殖業的計劃,想讓你做出一番事業來。”戴笠解釋道。
“我聽你的意思,怎么覺得我現在其實就是個光桿司令?”
“你不是司令,你只是副總經理,上頭還有一個總經理。”戴笠的目光從秦衛的臉上掠過,僵尸般的臉上難掩那一絲幸災樂禍。
“還有個總經理?是誰?”
“孔令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