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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艦沉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觸礁,爆炸,老化,操作不當,總之原因有很多,日本接連出現軍艦沉沒的問題,很多水兵都淹死了,我本人非常遺憾。不過我認為當務之急應該是進行嚴格的內查,找到問題,而不是盲目的把罪名推到中國的頭上。目前還弄不清楚沉沒的原因,就算是因為水雷沉沒的,也不能證明就是中國布防的。”
鐘召先生面對著記者侃侃而談:“我很你講,要給日本這樣一個海軍強國投放水雷,還是在他們的家門口,你用什么投放,要穿過多少道阻攔,投擲之后,又怎么安然撤退?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沒法成功,你說鳥飛還有個影吧,日本人什么都沒抓住,就渲染中國威脅,這是非常不負責的,他們的心態有問題!”
針對軍艦沉沒的問題,奉軍是堅決不承認,從外交部,到軍方,再到媒體喉舌,全都出面澄清,奉軍甚至破天荒的對外開放了一艘潛艇,讓各國武館上去參觀。
當然奉軍展示的只是夜叉級潛艇,續航能力有限,而且雖然裝備了水雷,但是只有錨雷和漂雷。很顯然這種水雷還沒法造成東京灣外面的效果,各國對于是不是奉軍下的黑手,也有一絲懷疑。
雖然奉軍有足夠的動機,但是畢竟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就沒有辦法確定是誰干的。而且社會上也悄悄產生了另外一種說法,這是日本人的苦肉計而已。
各國要達成控制海軍軍備的協議,日本人就趁機制造爆炸。淘汰一批老舊的船只,為的是更新艦只。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放了出去,一下子水就有些混了,中日之間還在打著口水仗。
各國也緊盯旅順和葫蘆島等地,這是奉軍潛艇的老巢。可是他們并沒有發現什么遠洋歸來的潛艇,因此爆炸就成了一個懸案。
而朱興武他們則是悄悄的回到了海參崴,上岸第一時間,這些艇員全都被看管起來。就在這段時間之中,他們的軍籍身份全都消失了,各種有關的檔案也一點也查不到,就好像世上根本沒有這些人一般,就連潛艇都被除籍了。
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張新的身份證,朱興武變成了朱漢,其他人也都是如此。直到最后把他們放了出來。朱漢才知道自己投擲的水雷究竟產生了多少戰果。先后有五艘軍艦炸沉,三艘炸傷,其中就包括日本第一艘航母鳳翔號,左舷被炸了一個大窟窿。
這段噩夢一直纏著日本海軍一年左右,直到關東大地震之后。地球磁場出現嚴重變化。殘余的幾枚水雷才被引爆,徹底失去了作用,不過那個時候,日本人已經沒有精力去追查這件事情了。
除了這個插曲之外,整個局勢還在按照張廷蘭設想的發展,自從兵不血刃,拿回了青島之后,中國民眾的士氣再度高漲,收回割占領土,廢除租界。修改不平等條約,徹底把中國變為完全獨立的國家,這種呼聲就一浪高過一浪。
而針對這種呼聲,張廷蘭也授意新民黨,制定競選綱領,承諾力爭五年之內,廢除列強在華種種特權,收回租界,解決割占土地的歸還問題,取消勢力范圍,實現關稅自主,金融穩定,爭取國家的完全獨立和統一……
林林總總,一共開列了十幾項的承諾,手筆之大,簡直讓人有些目瞪口呆。雖然這時代很多人都渴望著讓國家站起來,結束眼前的局面,可是一看這些要做的事情,也是一陣頭大,樣樣都直指列強在華利益的核心。究竟能不能做到,不少人的心里頭也沒有底兒!
“拙言,這份競選的政治綱領,是不是有些過了,雖然民間有這種呼聲,但是把這些當成競選綱領,我擔心會惹來列強的集體反對,有些東西暗中做做就可以,拿出來說恐怕不好啊!”岑春煊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作為前清的封疆大吏,岑春煊在政壇浮沉多年,也有著很高的威望,最近剛剛趕到奉天。張廷蘭也要保持足夠的尊敬,但是涉及到了立場的問題,就沒有太多的客套了。
張廷蘭擺了擺手說道:“既然要搞議會政治,就應該開誠布公,而且這些東西也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不管列強同意不同意,高興不高興,我們該收回來的東西,就一定要收回來,這一點絕對不能更改。”
“我不是說不收回,只是我覺得不必擺在臺面上,暫時不做承諾,等到收回之后,固然是一個驚喜,就算收不回,也不會造成民眾的失望,豈不是更好么!”
邵飄萍突然在一旁說話了:“云公,這種事情公布出來,不能光擔心列強可能的反對,還要想想老百姓的支持,同時對于我們也是一個鞭策。總司令多次強調,執政者首先要為民眾服務,而不是給列強打工,不用看他們的臉色。這些目標,其實也都是關乎民眾的切實利益,能讓大家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公布出去,我們宣傳部也好開足馬力,爭取全國的支持!”
聽著岑春煊和邵飄萍的話,張廷蘭也清楚的感到了思維方式的差別。岑春煊這些人雖然已經算是新派了,但是還不免沾染一些滿清遺老的習慣,總是仰視列強,把列強的態度看得過重,而忘了真正的偉力,其實蘊藏在四萬萬的中國同胞身上。
張廷蘭也面色嚴峻的說道:“無論做任何決策,都要考慮兩個問題,一個是緊迫性,一個是重要性。廢除中國身上的層層枷鎖,實現國家的獨立,這是最緊迫的任務,爭取民眾支持,把億萬同胞的力量,匯集在一起,比起列強虛無縹緲的支持要來的實際的多。”
岑春煊聽到了這話,神色也有些漠然,奉軍這伙驕兵悍將和曾經的民黨和北洋都不同。人家可是真刀真槍的和列強展開過深入的國際交流,而且還一連碰了兩個列強,自然不會畏首畏尾。
王永江在一旁也笑道:“云公,你不是總講要文明開化么,這政治首先就要革新,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減少密室政治。以往的士大夫,總想著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可是現在時代已經變了,我們的每一個決策,都要涉及方方面面,一個人兩個人已經不行了。必須引入各種聲音,尤其是民間的意愿,這才能制定出合理的政策。”
王永江的話也正和張廷蘭的心思,中國自古以來都有一個不好的習慣,總以為廟堂的事情,要藏著掖著,不能讓老百姓知道,生怕沒了神秘感。
可是正是這種躲躲藏藏,才出現了很多麻煩,造成了不少的誤會,甚至是流言橫飛,官民對立。在張廷蘭看來,解決這種局面,只有一個最合適的藥方,那就是要保持足夠的透明。有什么方針策略,都要做好充分的宣傳,讓民眾都清楚,這樣才能讓民眾和政府站在同一立場上。
“岷源先生說的沒錯,外交內政,我們都要對外公布,讓老百姓知道我們想做什么,在做什么。各級政府也要保持足夠的開放程度,沒有問題不怕檢查,而有問題的,最需要的就是檢查監督。一切就從奉天開始,政務逐步公開,各項政策的執行,都要有明確的公示,讓老百姓都清清楚楚。”
一番討論下來,制定了兩項最重要的決定,第一項就是新民黨的競選承諾,一共分成內政外交兩個大方面,一共四十三條小項目,其中主要涉及的就是民生和國家獨立問題。
社會上的各種訴求,都被納入其中,還都制定了相應的時間表。其中當選之后,首先要落實的全面禁煙和關稅自主。
鴉片的害處眾所周知,但是出于利潤的誘惑,國內的土皇帝大量種植鴉片,外國也向中國輸入,讓中國百姓苦不堪言,徹底禁煙,正好符合民眾的訴求。
至于關稅問題,正好觸及了工商業的命根子,由于關稅不能自主,從清末以來,中國基本上就是一個完全自由化的市場,關稅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而且由于列強把持海關,實際的稅收還要大打折扣。
就像后世有多少人批評中國經濟不夠自由,不夠市場化,但是他們忘卻了,中國曾經自由過,完全融入了國際市場,但是這并沒有給中國帶來富裕,也沒有改變中國的落后面貌,反倒讓國家幾乎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沒有強有力的產業優勢,市場化,自由化,不過是敞開了大門,讓其他國家掠食而已。把關稅問題提出來,一下子就抓住了中國工商業的最重要訴求。當然也有些買辦是不會贊同這種政策的,但是這已經是一個必須淘汰的階層,張廷蘭也沒有必要討好他們。
另外一項主要的革新就是采取政務公示制度,以奉天作為試點,各級行政機關,都把主要的政務公開,寫在告示板上面,定期通報最新的進展。
每一筆資金的支出,每一項工程的進度,每一個政策的落實,都要開列出來,讓老百姓能夠看得見,摸得著。
隨著這些措施的公布,新民黨的民間的影響力直線上升,牢牢的搶占了議會選舉的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