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步芳雖然還不到二十,但是也露出了兇殘悍勇的本性,他跨馬掄刀,帶頭向對面的騎兵沖了過去。
馬蹄踏在了沙土地上,掀起了一陣陣的黃沙,雙方越來越近,人喊馬嘶的聲音,清晰入耳。馬步芳一手握著手槍,一手揮動雪亮的軍刀,他的眼中露出了嗜血之色。
“大家都聽著,漢狗搶占了西寧,砸了咱們的家,搶了老婆孩子,現在就是報仇的時候。沖啊,殺啊!”
馬家軍的這些士兵全都紅了眼睛,拼命的驅趕戰馬,他們雖然也裝備了槍支,但是準頭極差,只有進入三五十米的范圍之內,才能有殺傷力,馬家軍他們眼看著不斷縮減的距離,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這時候突然對面全都舉起來手中的槍,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無數的子彈迎頭打了過來,沖在最前面的馬家軍全都摔在了戰馬的下面。有些沒死的人,還想要掙扎,后續的騎兵已經沖了上來,堅硬的馬蹄子將他們踏成了一灘灘的肉泥。
韓復榘一看馬家軍人仰馬翻,只覺得十分的暢快,他也知道馬家軍以悍勇著稱,因此他才想著要當頭一棒,把他們的氣焰打下去。為此韓復榘將僅有的二百支沖鋒槍集中到了一起,選出了最精銳的騎兵,作為襲擊的主力。
韓復榘率領的人馬不過,馬家軍只當他們是來騷擾的小股騎兵,因此毫不猶豫的沖了上來,結果就嘗到了苦頭。沖鋒槍密集的子彈,全都落到了馬家軍的士兵身上,最精銳的騎兵,全都命喪當場。
不過這些人也是十足的悍不畏死,雖然遍地都是尸體,但是他們依舊毫不猶豫的沖了上來,用對抗子彈。
對于這些活靶子,韓復榘當然不會有什么客氣,子彈像是暴雨一樣,頃刻之間就卷走了大量的生命。不斷有人倒下去,人和馬的尸體交織在了一起,黃沙之上,染上了一層濃重的血色。
馬步芳此時正齜牙咧嘴,腦門上都是汗珠,就在他帶頭沖鋒的時候,一顆子彈正好擊中了他的胳膊,生生的鉆出了一個血窟窿,鮮血頓時就把半邊身體都染紅了。鉆心透骨的疼痛讓馬步芳第一次感到,死亡是如此之近。
他不在乎別人的性命,但是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二十幾個貼身的警衛死死的保護住了。這個家伙也注意到了戰場的情況,馬家軍正在奮勇沖擊,但是他們和對方的距離始終在七八十米以上。
沖鋒槍構成的死亡彈幕根本不是他們能沖破的,騎兵最大的優勢就是速度,但是戰馬的速度怎么都比不過子彈,眼看著成片的騎兵,變成了尸體,馬步芳也是咬牙切齒。可是他依舊不能改變什么,已經有超過二百名部下被擊斃了,而對方傷損的微乎其微。
韓復榘已經不滿足于這點戰果了,他指揮著部下分成了兩路,向著馬家軍反沖了過來,要把剩下的二百多人全都消滅干凈。他們像是一個扇子面一樣,席卷過來,熾熱的子彈穿過了人體,把一個個士兵變成了尸體。
馬步芳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每一秒鐘都有人倒下去,他也徹底喪失了拼命的勇氣,急忙率領著部下往回跑,但是韓復榘緊追不舍,大有一口把他們都吞下去的架勢。
就在這時候,馬家軍的大部隊終于有了動靜,馬麟帶著一千多人,前來接應馬步芳。一看到馬家軍又上來了,韓復榘也急忙下令撤退,他畢竟手上只有二百多人,一旦陷入了重圍,就麻煩了。
他帶著人馬從容不迫的往回撤退,等到馬麟干趕到的時候,韓復榘只留下一串背影,根本就追不上了。這是他也注意到了馬步芳身邊的情況,原本五百左右的隊伍,還剩下的不到一百人,其余的人除了少量跑散,其他的全都被被擊斃了。
馬步芳也受了傷,叔侄倆見面之后,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韓復榘竟然如此厲害。
“叔,他們使用的槍支,能夠連發子彈,就像是機槍一樣,不管怎么沖鋒,都拿不下他們!”
“準是新式的裝備,這幫漢狗就是花樣多,咱們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首戰不利,馬家軍的士氣也低落了不少,馬福祥等人又緊急召開了會議,商討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最后他們還是下定了拼死一戰的決心。
轉過天來,馬福祥親自率領中軍,猛撲劉家臺子,馬安良從左翼出擊,攻擊鄭口,而馬麒父子則是搶占沙坡頭,攻擊韓復榘的右翼。
由于吸收了昨天交火的教訓,馬家軍也變得慎重起來,他們并沒有派出最精銳的部隊,而是使用地方的民團,先發起了沖鋒。這些民團連槍支都裝備不齊,只能配備軍刀。
不過他們的士氣還是非常高漲的,民團平時沒有軍餉,只有在打仗的時候,才能分到繳獲的財物,因此他們都把戰斗當成了發財的唯一機會。
在正式發動攻擊之前,馬福祥還特別讓人送來了烈酒,每個士兵都分到了一碗,喝干酒水之后,他們竄上了戰馬,就在天剛剛放亮的時候,成千上萬的騎兵就向著中衛撲了過去。
馬蹄踏在了地面上,如同地震一樣的波動傳了出來,他們距離韓復榘的陣地越來越近,首先阻擋他們的就是鐵絲網,這些討厭的東西攔住了馬家軍的去路。
掛滿尖刺的鐵絲劃破了戰馬的皮肉,劃破了士兵的大腿,他們全都變得鮮血淋淋,早就蓄勢待發的機槍手向這邊射來了密集的子彈。
噠噠噠……噠噠噠……
機槍掃過,一片尸體倒在了地上,鮮血和殘肢斷腿,到處都是,這些馬家軍頂著巨大的傷亡,他們并不敢退后,就在身后,同樣也有機槍督戰,他們只能拼盡全力,掃清一切障礙。
這些人用馬刀砍,用刺刀挑,甚至用手撕,用牙咬,終于在鐵絲網上打出了缺口。興奮地馬家軍根本顧不上傷亡,全都瘋狂的向前沖去。
一直在觀戰的韓復榘也急忙下達了命令,他將僅有的十二門火炮集中了起來,猛轟,馬家軍的隊伍。一枚炮彈落下,就會出現一個二三十米的無人區,周圍全都是傷重掙扎的馬家軍。
炮彈掀起的金屬風暴,將周圍的血肉之軀全都變成了零件狀態,機槍、步槍、沖鋒槍、迫擊炮、手榴彈全都響了起來,眼看著沖擊之中的馬家軍,身體一晃,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徹底淹沒在了密集的人群之中,徹底消失了。
韓復榘手下的士兵大多數都是新招募的,并沒有經歷過如此慘烈的交鋒,但是很快他們也適應了,開始沉著的瞄準對手,果斷的扣下扳機。
嚴密的彈幕將所有馬家軍全都阻擋在了陣地的外面,前面的馬家軍不斷的倒下去,后面的人不斷的跟過來。尸體越堆越多,血水都流成了小河,濃重的硝煙和刺鼻的血腥,磨礪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戰斗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馬家軍除了留下一地的尸體之外,根本沒有攻占任何有價值的目標,他們完全就是在排隊找死。韓復榘也變得放松了不少,別看馬家軍人數眾多,但是想對付他,還差的太遠。
“弟兄們,都給我好好打,消滅馬家軍,全都立功受賞。”
就在韓復榘鼓動士氣的時候,馬家軍那邊也沒有閑著,除了馬福祥帶出來的精銳部隊之外,其他各地的民團也陸續趕來。
其中有武威,張掖,固原,海原,隆德等地,這些民團人數多寡不一,多的有七八百人,少的只有兩三百,他們陸續趕了過來。除了民團之外,各地的宗教到場也出面組織人員,號召信徒出來幫助馬家軍作戰,保衛宗教,趕走漢人。
長老們的號召力還是相當驚人的,很快就有成千上萬的青壯聚集了過來,他們有的帶著獵槍,有的只拿著馬刀,甚至還有拿菜刀木棒的。他們裝備不一,有的人有戰馬,有的只能靠著雙腳趕路,但是不管怎么樣,馬福祥手上的人馬越來越多。
這些人參加兇殘的戰斗肯定不行,但是憑著特有的狂熱,也足以充當炮灰了,因此隨著手上人員越來越雄厚,馬福祥也堅定了打人海戰術的決心。
這些臨時的武裝,全都被編入了民團之中,像是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沖了上去,他們沒有一刻的停止,不管死了多少人,就是不后退。
從早上到了中午,又從中午到了晚上,戰斗一直沒有停止,陣地前面的尸體已經堆積成山。看著這些尸體,韓復榘已經沒有之前的輕松和得意了,他也被這種瘋狂的人海戰術嚇住了,難道這些人都是木頭的不成,竟然不怕死么?
韓復榘也第一次感到了恐懼,經過一天的鏖戰,手下的士兵都疲憊不堪,預備部隊也消耗差不多了,他只能急忙向馮玉祥發報,請求援助。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手下人報告。
“長官,大事不好了,馬家軍沖破了鄭口,正在向縱深殺來。”
什么!韓復榘頓時腦袋一陣發暈,鄭口可是右翼防線的核心,哪能丟失啊,他二話不說,急忙抓起了手槍,親自沖了出去,帶著二百個裝備了沖鋒槍的騎兵,快速馳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