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占領赤峰,真是一步妙棋。進可以攻擊承德,退可以保守通遼,而且還能夠威脅馮德麟,只要用好了,奉天全局都被撬動了。”
楊宇霆說著在地圖上劃了一下,手指落在了錦州一線,從赤峰向東,就是朝陽和錦州,這里正是馮德麟的大后方,如果在赤峰駐軍,就等于是把馮德麟給包圍起來,老馮還沒有同張作霖較量,就已經落入了下風,這就是先聲奪人。
老張站在地圖前面,仔細看了看,也頻頻點頭,的確如果奉軍能在赤峰站住腳跟,就能牽制馮德麟的側翼,老張原來把目光更多的放在了東三省上面,現在一看,熱河正處在奉天的軟肋上。
只有解決了這里,才能放手北上,打下黑吉兩省,當然暫時最重要的還是一統奉天,把根基打牢。
“鄰葛,我準備將吳俊升的騎兵旅擴充一下,你以為如何?”
“騎兵旅扼守洮南,是奉天西部的屏障,正好能夠阻擋蒙匪東竄,因此加強騎兵旅十分有必要。但是我認為這次擴充必須要打破吳俊升對于騎兵旅的控制,軍官要實現輪換。”
地位不一樣,想的問題就不一樣,現在的張作霖自然要限制部下做大,楊宇霆的建議正好戳中了他的下懷。
“暫時先讓吳俊升鎮守赤峰,轉過年就開講武堂,各級軍官要重新培訓,然后再打散分派!”
手下軍隊越來越多,靠著原來的那一套行不通了,因此張作霖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改變奉軍,首先要提高的軍官素質,當然這也是為了加強他對奉軍的控制。
老張想了想,苦笑著說道:“吳俊升那里好安排,麻煩的是拙言啊,先是消滅了巴布扎布。現在又活捉了米振標,這兩份功勞該怎么處理啊?”
一提到張廷蘭,楊宇霆十分知趣的把嘴閉上了,他和張廷蘭過從甚密,怎么說都容易讓老張多想。而且這的確是一個大麻煩,按照張廷蘭的功勞,順理成章再升一步。等到旅擴編的時候,他正好當一個旅長,不用說其他的功勞,就是戰功已經足夠了。
巴布扎布是為禍多年的悍匪,多少人都沒有消滅他,結果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張廷蘭的手中。剪除了蒙疆最大的毒瘤,就連袁世凱都發下了嘉獎令,不過由于張廷蘭剛剛擔任團長,老張就暫時壓下了。
結果現在又生擒了米振標,這也不是小事情,米振標是毅軍二號人物,通遼一戰。奉軍以少勝多,大漲了軍威,奉軍順道占據了赤峰,這份功勞是怎么也不能不獎勵。
但是老張也十分為難,僧多粥少,要是張廷蘭升到了旅長,就等于和張景惠平起平坐,老一輩人肯定不舒服。另外老張也有一點私心。現在張學良還沒有正式步入行伍,如果張廷蘭升職過快,就徹底把張學良壓住了,老張顯然也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
左右都不是,老張在地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猛然之間發現了桌面上放著一份王永江交上來的以工代賑的報告。老張眼前一亮,終于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鄰葛。去年奉天水災頻頻,不少難民流離失所,我準備成立一個屯墾軍,旅級編制。負責組織災民屯田工作,就讓拙言負責,你看怎么樣?”
楊宇霆一聽老張這個主意,也是暗挑大拇指,這個辦法的確不錯。以工代賑,屯田救災是張廷蘭提出的,正好讓他去落實,而且又把他的職位提到了旅長一級,張廷蘭一定滿意。同時屯田部隊似乎又不是一線戰斗力量,又不至于過分刺激那一幫老人,可謂是兩全其美。
“大帥好辦法,卑職這就安排一下。”
老張在這邊想著怎么嘉獎張廷蘭,而張廷蘭自己也沒有閑著,將毅軍消滅了,地方上的亂局還要處理。尤其是又不少的蒙匪聽說奉軍和毅軍交戰,就以為有機可乘,紛紛騷擾各地,想要渾水摸魚。
張廷蘭自然不會客氣,他把手下士兵散出去,對于尋釁的蒙匪堅決打。蒙匪的優勢在于機動能力強大,打得贏打,打不贏就跑。
而奉軍的優勢在于火力強大,特別是裝備了重機槍,蒙匪的騎兵再也不能逞兇。因此奉軍就采取了揚長避短的措施,通過收買商人,提前掌握了蒙匪行動的情報,然后采取包圍埋伏的戰術,集中火力,痛打蒙匪。
對于毅軍張廷蘭還會盡量抓一些俘虜,對于這些蒙匪,對不起,一點客氣都沒有!只要碰上了,全部消滅,一個不留,短短幾天之內,就打死了超過三百蒙匪,連尸體都沒有遮掩,扔在了雪地上,也不擔心腐爛生蛆。
就是便宜了那些野狼,它們能夠輕松獲得食物,殘肢斷骨弄得到處都是,宛如地獄一般。不過也正是這種雷霆手段,才徹底遏制住了蒙匪的猖獗的勢頭,讓他們全都打消了占便宜的心思。
通遼一帶的老百姓經歷了一場戰亂,終于盼來了難得的平靜,由旅在這里駐扎,往年冬天經常出現的蒙匪也都消失了,大家終于能熱熱鬧鬧的準備過年了。
以往不少人家都不敢貼春聯,放鞭炮,就是害怕引來蒙匪的注意,現在終于能夠松一口氣,看著熱熱鬧鬧的場景,張廷蘭也被這股濃濃的年味感染了,也盼著趕快回奉天。
就在這個時候,赤峰的吳俊升發來了電報,一上來老吳就像張廷蘭求援了。吳俊升一走一過就占領了赤峰,他也是志得意滿,當然也不能過于得意,畢竟毅軍還有一萬多人,要是不顧一切的攻打過來,老吳還要費一番手腳。
吳俊升沿著赤峰構筑了防御工事,想要阻擋毅軍,哪知道麻煩并沒有來自毅軍,而是來自普通的老百姓。
他占領赤峰后,連續下了兩天大雪,不少農牧民都遭了災,大量牲畜活活凍死,缺衣少食的農牧民饑寒交加。另外米振標在出戰之前。又大肆搜刮了一筆,赤峰府庫空空,商人也受了不少損失,大量的難民云集到了赤峰,如果不加以救助,只怕這些人都挨不過這個冬天。
吳俊升不是仁慈的人,但是他剛剛占領赤峰。要是大量百姓被餓死,民心全失,他還怎么守下去啊,因此才向張廷蘭發報求援。
張廷蘭也知道事關民心,不能輕視,因此把程天賜找了過來。
“張團長。您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盡力辦妥。”
“程兄,赤峰出現了大批的災民,對我們控制赤峰很不利,因此需要向辦法賑災。”
程天賜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然后有些苦澀的說道:“小人愿意捐出二十萬元,用來賑災。”
“哈哈哈。程兄誤會了,我不是讓你出錢,我是讓你幫著辦點事情,通遼現在剛剛建立了一個毛紡廠,還有一個罐頭廠,都需要貨源,你安排人到牧民的家中收購牲畜,死的活的都可以。皮毛送到毛紡廠,骨肉都送到罐頭廠。另外在聯系一下晉商,運點年貨到赤峰一帶,這樣老百姓多半就能挺過這個冬天了。”
程天賜一聽張廷蘭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敢情人家不是管自己要錢,相反還是給自己一個大生意。他當即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把事情辦好。
有了程天賜這么一個地頭蛇,災害的壓力肯定能小很多,另外張廷蘭又給老吳出招。讓他把那些無依無靠的災民花低價雇傭過來,送到奉天,明年開春的時候這都是上好的勞力,張廷蘭早就想好了,明年開始一定要大力引進移民,共同開發奉天。
奉軍忙著處理各種事物,而此時的袁世凱卻是焦頭爛額,蔡鍔的大軍正在川南同北洋進行交戰,北洋軍由于士氣低落,因此節節敗退,空有精良的武器,而被打得抱頭鼠竄。
另外兩路護也分別殺到了廣西和湖南,老袁三路攻滇非但沒有成功,相反還被人家踢了回來,心中的憤懣可想而知,偏偏這個時候,奉軍和毅軍又發生戰斗,奉軍出人意料,快速將毅軍消滅,并且占領了赤峰。
老袁急忙將手下的謀士都召集到一起,共同商量應對的辦法,手下這些謀士也都沒有了前段時間的神采飛揚,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特別是楊度,他一心希望君憲能夠救中國,結果不只沒有救中國,還讓中國更加四分五裂,楊度徹底陷入了迷茫之中。
“諸位愛卿,姜桂題告了奉軍一狀,指責奉軍殘忍殺害毅軍將士,占領重鎮赤峰,眾卿以為該如何處理啊?”
“陛下,奉軍的指責在奉天,他們卻侵占熱河的地盤,明顯是野性難馴,得隴望蜀,臣建議陛下嚴懲罪魁禍首張作霖,要給這些土匪張張規矩。”自從上次北京之行后,梁士詒和張作霖就算結下來仇口,從來不放過任何給老張添麻煩的機會。
一旁的楊士琦鼻子里頭哼了一聲:“梁財神,說的不錯,可是我們還有軍隊去威脅奉天么?沒有武力壓迫著,張作霖能把到嘴的肉吐出去么?”
楊士琦接連質問,讓梁士詒無言以對,要是老袁還有多余的兵力,早就派出去打蔡鍔了,哪里還有精力對付張作霖啊。
“陛下,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毅軍身上也有責任,米振標主動進犯奉天,讓張作霖抓住機會,狠狠教訓了一下,也無可厚非,臣以為當以安撫為上,張作霖就是一條猛虎,不能讓他在東三省鬧起來。”
楊士琦話里頭根本沒有提到姜桂題,顯然這個老棺材皮怎么想,他已經不在乎了。此時老袁靜靜聽著謀士的話,腦子不斷的想著應對的辦法,才一兩個月的時間,袁世凱的手上臉上都出現了老年斑。
原本龐大的身體也開始萎縮下去,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身邊的親近人看起來,都有些心酸。
楊度想了想開口了:“陛下,張作霖擅自侵入鄰省,開了一個很不好的先例,如果其他省份也都有樣學樣,這天下就徹底亂套了。必須要進行懲罰,臣有一個建議,陛下可以給張作霖發一道圣旨,讓奉軍入關作戰,共同剿滅蔡鍔的叛軍,如果張作霖不聽,就可以讓孟恩遠,朱慶瀾,馮德麟等人共同對付張作霖。”
楊度無疑是要將張作霖一軍,遵照圣旨辦事,就等于是把寶貴的軍隊交給老袁當炮灰,但是不聽,又給老袁進制造了下手的口實,楊度雖然意志消沉,但是腦筋還十分靈活,想到了一個讓張作霖進退兩難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