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置所有災民,張廷蘭從奉天官銀號之中貸出了一百五十萬元,當然這筆錢不是一下子就投入進去的,實際上只要花費一半左右,等到明年秋收的時候,就能回籠資本,算起來實際投入也就在一百萬大洋左右。
當然這比起舍粥的那種救災方式,花費多了兩倍以上,但是卻能夠產生十倍以上的效果。死人被降到了最低點,這些老百姓能最快恢復生產,而且過了五年,張廷蘭也不準備讓災民們得到土地之后,再變成一盤散沙,那樣的話如果再出現災害,他們還有可能成為難民。
他希望借此機會,組建一批集體農場,徹底把災民變成農業工人,對于整個奉天的發展都能起到一個示范的作用。王永江也十分贊同這個主意,這兩天他們一直在商討這些問題,王永江把救災的經驗總結出來,形成了報告,以后再有災害,其他地區也能作為參考。
隨著地窩子大量搭建起來,災民終于有了安身之地,張廷蘭也稍微輕松一些。正在此時張作霖發來了一份電報,就在12月12日,袁世凱正式宣布接受帝制!
“哎,袁世凱到底走到了這一步啊,萬丈懸崖,就在眼前,他怎么就看不透啊!”王永江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后,頓時就長嘆了一口氣:“從此之后,就是多事之秋了。”
王永江看得很清楚,各地的軍閥沒有誰愿意重新當奴才,失去了這些實力派的擁護,老袁想要稱帝,簡直是在癡心妄想,不只不能救國。相反還會把中國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鐵龕先生,袁世凱走到了這一步,是中國的大不幸,但是卻是奉天的機會,我們絕對不能錯過。”
“說這話還為時過早,你最好也別鼓動張雨亭干什么傻事。”王永江自從劫車案之后,就知道了張廷蘭的膽大包天,對于這個主意一堆,膽子奇大的年輕人,王永江甚至有些懼怕。
“奉天軍隊還沒有統一。上頭還有一個段芝貴壓著,這些麻煩不解決,就別想控制奉天,以張雨亭目前的實力來看,也就是一方諸侯而已。沒有當出頭鳥的資格。”
“鐵龕先生說得一點錯都沒有,的確不能冒險。應該穩扎穩打。暫時先靜觀其變。”
不論是王永江,還是張廷蘭,都是老張的重要心腹,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必須盡快回奉天和老張商量一下,遼陽的事情就暫時交給了其他人處理。
正在張廷蘭準備回奉天的時候。楚明遠突然找到了他。
“張先生,我想留在遼陽,幫著災民做點事情,明年開春之后。我也想一起參加屯墾開荒。”
“楚同學,別看我開除了你的學籍,你還可以到其他學校繼續念書,以你的能力,考上大學不成問題,在這里恐怕會埋沒人才啊。”
“不會!”楚明遠堅定的搖了搖頭:“以往我想考大學,不過見識了黃觀的嘴臉之后,我鄙視這些念大學的,害怕有一天也會和他們一樣沒有了良心!”
這段時間除了組織災民自救之外,對幾家民憤極大的地主也進行了處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黃家。經過一番查證,發現黃家大量為非作歹的證據,他們除了收取地租之外,還大量的放高利貸。
還不上高利貸,黃家就把能搶的都搶走,連女人也不放過,不是搶到黃家做小妾,就是賣給人販子,三年時間,就有七八家被他們逼得家破人亡。另外黃家還豢養了大批的打手,暗中窩藏了上百條槍,這些都是他們為非作歹的依仗。
查清楚這些之后,新帳老賬一起算,黃家的家產被全部沒收,黃觀的老爹和大哥全部被判處死刑。黃觀和家里往來的信件也都找到了,證實了他煽動學生游行的罪名,被判處了五年徒刑,也送進了監獄。
其他幾個罪行累累的大戶也相繼受到了懲罰,除了大戶之外,王永江還把遼陽上下的官員給清理了一遍,對這次民變有責任的全部拿下。
“多讀書,多懂一些道理沒有錯,錯的是少數道貌岸然的讀書人想壟斷知識,壟斷話語權,只想著自己的小圈子的利益,而忘了這個國家。奉天以后也要大力發展教育,要讓所有年輕人都能念書,都能學習,就連這些災民的后代也是一樣。”
“張先生,您說的這些能做到么?”
“暫時肯定不行,但是以后總會有希望,就拿這些災民來說,擺在眼前的就是一個機會,他們能在這段時間找到致富的方法,以后就有能力把孩子送進學校。”
“張先生,你這么一說,我更想留在這里了,看看這些災民是怎么從一無所有,變得生活富足的,我也想盡自己的努力幫助他們,或許也是他們在幫助我!”
難得見到這樣一個不怕吃苦,又能同情老百姓的青年,張廷蘭還是很高興的。
“我同意了,而且還可以任命你去當一個副組長,不過你必須做出成績來,要讓你的組率先還上貸款,找到富裕之路啊。”
“張先生,我一定能辦到!”楚明遠信心十足的回答道。
張廷蘭將手頭上的事情交代清楚,就和王永江一同回到了奉天,直接前往了大帥府,他們都是這的常客,根本不用通報,直接就來到了老虎廳。
“媽拉個巴子的,活了大半輩子,還要給人家當兒子,這袁大頭真不是個東西。”離著老遠就聽到張作霖笑罵的聲音,張廷蘭來到了老虎廳一看,張作霖已經脫下了中將的戎裝,換上了長袍大帽。
“七大爺,你這身衣服真不錯,尤其是胸口這還繡了一個大煎餅,看著就有食欲。”
張作霖一看張廷蘭他們回來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服:“看見沒?袁大皇帝剛發下來的官服。二等子爵,咱爺們什么時候給他袁大頭當兒子啊,還是二等的,真是晦氣。”
張廷蘭也沒多說什么,子爵是什么玩意,老張心里清清楚楚,他這么裝傻充愣,就是對袁世凱不滿。
“七大爺,要我說您也別生氣,這玩意長不了。我聽北京那邊傳來了消息,被老袁囚禁在北京的云南都督蔡鍔已經跑了,估計是回到云南召集舊部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豎起義旗。”
“云南?”老張有些疑惑的說道:“云南可是在大南邊呢。有點太遠了,又窮的厲害。有本錢起兵反袁么?”
“不在乎有沒有本錢。只要有了旗號就行了。”王永江在一邊開口了:“大帥,說句心里話,您服氣袁世凱么?”
老張搖了搖頭:“我雖然弄不明白什么叫共和,但是總知道要是共和政體,我們這些人都有機會爬上去,過一回總統的癮。要是袁世凱當了皇帝,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只怕天下諸侯也都是這么想的,因此只有有人挑頭,人心就散了。北洋的宿將,南方傾向革命黨的元老都會跳出來,從而形成一股強大的反袁浪潮,內外交困之下,袁世凱的皇帝當不了多久!”
張作霖頻頻點頭:“那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
“七大爺,先把段芝貴請走吧,頭上頂著這么一尊大神,咱們辦事情也不能隨心所欲。”
“嗯,你小子有什么鬼主意沒有?”
“您老早就有想法了,何必問我啊。”
“考驗一下你的能力還不行么,要是猜不到,我就罰你,把你那匹戰馬送給七大爺。”
就在幾天之前,吳俊升安排專人將流光送到了奉天,這匹戰馬出現在奉天,立刻引起了一場轟動,高大矯健的流光,一身淡金色的皮毛子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就好像傳說中的天馬一般。
高傲的流光就好像一個帝王一般,對這些普通人根本不屑一顧,偏偏這些人對這匹仿佛從傳說之中走出來的戰馬癡迷不已,有些好事的記者還把流光拍了下來,放到了報紙上面,說天馬驚現奉天街頭。
老張乃是馬匪出身,騎術也十分了得,看到這個新聞之后,也是垂涎三尺,他也從來沒見過這么雄壯的戰馬,甚至想要據為己有。不過一打聽才知道,這匹戰馬是張廷蘭的,老張也傻眼了,總不能和侄子搶東西吧。
不過老張也是沒有死心,張廷蘭一聽老張垂涎流光,頓時就把腦袋搖晃的如同撥浪鼓一般:“您老就別想打流光的主意了,我早就猜到了,上次您不是讓馮大爺主動驅逐段芝貴,以后保舉他當東三省巡閱使么!我看現在你就可以落實這個計劃,老袁當了皇帝,干兒子肯定要獻上孝心,讓段芝貴給袁世凱送錢就可以了。”
“段芝貴現在可沒有什么錢啊!”老張早就把段芝貴給架空了,什么也沒留給他,不過老張突然眼前一亮,他也想到了張廷蘭的如意算盤:“你是逼著段芝貴動用軍餉啊。”
“沒錯,現在段芝貴手上只剩下袁世凱發來的軍餉,您主動表示二十七師和旅可以少要一點,都先給大總統,段芝貴多半就會把二十八師的也扣下,那時候馮德麟再打著鬧餉的名義,驅逐段芝貴就可以了!”
老張欣慰的點點頭:“行了,你算是暫時保住了那匹馬,要是以后辦事不力,我一樣會沒收的!”
計劃雖然制定了下來,但是張作霖也知道絕對不能當出頭鳥,還要靜心等待時機,奉天上下陷入了怪異的安靜之中。
不過張作相的府上可是雞飛狗跳墻,自從流光到了府上之后,家里面大大小小都把眼光放在了這匹神駿的汗血寶馬上面,不過流光大爺的脾氣也夠大,稍微不順心,就暴跳如雷,喂料的嚇人被他踢傷了兩三個,張作相的幾位姨太太想要看一看,差點被流光給咬傷,從此之后大家都知道這匹馬不好惹,盡量都躲得遠遠的。
不過張廷蘭這個主人可不能躲開,還要主動送來最好的草料,流光勉強有點良心,對待張廷蘭還不錯,雖然也偶爾耍耍小性子,但是總體上還是聽話的,如果順心了,還能讓張廷蘭在馬背上騎一會,不過別指望它能走一步。
“我也知道府上地方小了一點,過一段時間,我在外面買一處莊園,到時候你就能在里面隨便玩了,撒著歡跑,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流光似乎聽懂了張廷蘭的話,眼神有點不一樣,主動用著大腦袋蹭了蹭張廷蘭。
一連陪了幾天,和流光的感情直線上升,正好這個時候蔡鍔在云南發出了討袁通電,宣布云南,一石激起千層浪,中華大地為之震動,張廷蘭一直等待的倒段時機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