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略微沉思,若是選擇復活重生,自己身懷《器宗大典》這一秘密,怕也是難以保住了,雖然自己已經把玉佩中的氣機吸納了大半,可以作為繼續擁有它的籌碼,天南的道境巨擘們,見自己大勢已成,未必就會貪圖法訣,出手篡奪,反而還有可能極力扶持自己,把自己作為天南器道的典范,但如此一來,所涉因果甚重,自己將會在一定程度失去自主,不再像過去一般有利。
就算這些是杞人憂天,復活所需付出的代價,也是沉重無比的,即便是現在的自己,也不是輕易就能承擔得起,而且按照易鳴等人的說法,復活之后修為根基盡毀,極有可能需要從頭修煉而起,雖然有過結丹的經驗,再次重修并不困難,可是數十年間的努力修持,便相當于白費了。
若是有那萬分之一的逃生可能,也還是抓住為好。
“早知道此行如此危險,就不該來,可是,晉升元嬰的機緣,也不是閉門造車就能得到,實在是別無他法啊!”
與這相比,更讓李晚難以釋懷的,是被人追殺,毫無反抗之力,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感受,這更加堅定了李晚想要丹成化嬰的決心。
“若有機會,我也一定要修成元嬰境界,我也要當元嬰高人,甚至成道登仙,得證大道,這結丹修士,看似高高在上,真到了關鍵時刻,還真是窩囊地可以!”
李晚心中哀嘆間,卻是突然向右拐去:“大家跟上,我們到這邊去。”
“李大師?”易鳴和許平君一怔。
這邊好像不是出仙府的路,而是從另一邊折返回去!
這是打算自投羅網嗎?
“快!”李晚一邊催促他們,一邊急切解釋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兵符在我手中,剛才我們想要進入觀星樓的時候,那些銀甲神將只把我們趕出門庭,并沒有追擊。”
“李大師,你的意思是,那些銀甲神將,極有可能也受兵符節制?”
“不錯,此事我最清楚,只是,它們似乎被觀星樓中另一事物影響,不能調動,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就是這座欽天仙官府中的金甲神將!”
“金甲神將?”易鳴和許平君再次一怔,陡然想起,之前李晚和龍大師等人,的確提起過此事,他們對仙府的規制,遠古仙人名位,天庭法度諸事,都有所了解,也曾經做出過這樣的猜測。
葉秀頎在一旁聽了,不由驚訝道:“銀甲神將和金甲神將,都曾經是遠古天庭戰將,實力非比尋常,要是能控制它們,比鐵甲兵可是厲害多了,但以它們的實力,能對付得了那位三才老人嗎?”
三才老人乃是元嬰境界當中的頂尖高手,即便是云長老,莫長老等人前來,也不敢輕言得勝,最多就是聯手把人救走。
李晚道:“古籍有載,神將擁有天仙實力,只是屢次重生消逝,神魂念頭遠不如當初,不過金甲神將更加強橫,保留的實力更多,也未可而知,既然銀甲神將擁有結丹后期的實力,它擁有元嬰后期,乃至于道境實力,也不足為奇。”
“元嬰后期,道境……”
眾人微怔,旋即也明白了李晚的意思。
若真如此,那還真是大有可為,這般的實力,即便不能勝過三才老人,也足以阻攔他一陣了,在外更有幾位元嬰高人守著,只要元嬰高手交鋒,更有可能引來道境巨擘關注,到時候,就不是看自己與三才老人如何,而是看天南五大宗門與靈劍山博弈了。
天南五大宗門,聯合起來,肯定是完勝靈劍山的,那些靈劍山弟子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要不惜代價,大開殺戒。
狹路相逢,爭奪利益,比的就是狠絕,但盤面一大,就是大勢更加重要了。
到時候,任那些靈劍山弟子如何殺伐果決,也不會再輕易動手。
李晚斷然說道:“這恐怕,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身為棋子,也要有盡全力營造好局的覺悟,至少,不能輕易成為棄子!
“道友,別再逃了,你們是逃不出去的。”
此時,仙府的另一邊,眾靈劍山弟子果然如同李晚等人所料,分成數撥追殺彭武衍等人。
這些靈劍山弟子,本就實力不凡,一旦得勢,更加是如虎添翼,彭武衍幾人個個帶傷,氣機孱弱,一路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形同喪家之犬。
“哈哈……哈哈哈哈……”
彭武衍本就已經用盡力量,身邊的諸人,更加是死的死,傷的傷,幾近山窮水盡,聞言不禁苦澀大笑起來。
笑聲之中,似有無盡的自嘲之意。
“真是想不到,前一刻還是我們得意,后一刻,卻又被殺得落荒而逃,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突然轉身,停了下來,朝著云煞深處朗聲言道:“彭某雖然不才,可也畢竟是堂堂真傳弟子,如何能夠任你們宰割?也罷,既然逃不走,那就轟轟烈烈拼上一回吧。”
“彭道友!”
“彭道友?”
跟在彭武衍身邊的,是榮姓修士,程姓修士,洪姓修士三名飛仙宮弟子和龍大師,見狀不由得大為驚訝。
彭武衍卻私下里跟他們傳音道:“我來拖住他們,你們抓住時機先逃!”
還未等幾人回過神,彭武衍突然握住了榮姓修士雙手,一個小巧的寶囊,便到了他手中。
這是他的乾坤囊,裝著此行的收獲,以及聯絡外界的煉虛靈符等物。
他旋即抽出手,幾名靈劍山弟子的身影,也正好從云煞深處走出來。
榮姓修士等人想要阻擋,卻已經來不及了,彭武衍不退反進,朝著他們沖了過去。
“彭道友……”
“殺!”
靈劍山弟子紛紛祭出寶劍,劍光如虹,一下便貫穿了彭武衍的身軀。
彭武衍猛地一震,但卻沒有應聲倒下,反而從身上出無數的血霧,向幾名靈劍山弟子潑去。
嗤嗤作響中,血霧飛舞,彌漫滿了整個庭院。
幾名靈劍山弟子揮舞寶劍,但是這血霧無形無質,不可捉摸,縱然是劍氣萬千,也抵御不了它們的侵襲,只得不停地后退。
這是彭武衍苦心修持的一門神通,名為冥河血煉,以自身精血催動法訣,可以銷金熔鐵,威力無窮,但因為這門是以自身精血為根本,極耗元氣,尋常之時,也不會輕易施展出來。
榮姓修士也是飛仙宮之人,認得這門神通,不禁悲從中來。
“彭道友是真的要拼死一戰了,我們不能辜負他苦心,快走。”
可在這時,另一邊的院墻外,千百光劍,漫漫灑灑,如云似霧飄了過來。
榮姓修士等人心驚膽寒:“來了!”
三才老人并沒有出現,可是在場眾人都知道,劍在如人在,這些劍罡飛了過來,他的本尊,已然來到附近。
“左道友他們……兇多吉少了!”
“可恨啊!”
彭武衍也看到了,慟然一聲怒吼,全力催動出了自己所有的精血,化作漫天血水,向著最近的三名靈劍山弟子撲去,在這些光劍出現的一剎那,他也意識到了不妙,決然用盡全力,想要拉上幾人墊背。
可三才老人并沒有讓他如愿,當他身化血水,作出舍命一擊的時候,一把漂浮在空中的金劍恍然一震,瞬間跨過仙府院墻,攔在了靈劍山弟子面前。
令得這些弟子忌憚無比的血水,頓時如同撞上一堵無形的堅壁,砰然一聲,激蕩而起。
“錚!”
金劍震鳴,颯然浮空!
萬千銳芒宛如烈陽高照,彭武衍的整個身軀,頓時便如雪捏的人塑,整個徹底消融。
空中的血霧,也仿佛濃霧被驅散,轉眼之間,消弭于無形。
三才老人一生所修唯劍,這并非是什么高深神通,而是在短短剎那之間,突破了時空與距離的限制,祭出這把金劍,刺出了千百萬次。
每刺一下,仙府天地,便被剜去一分,彭武衍的身軀和所化血水也消失一分,等到千百萬劍之后,一切已然消失無蹤。
“彭道友……”
榮姓修士等人依然在亡命奔逃,似有所感,心頭都不由自主地猛抽了一下。
依稀之間,身后一個蒼老的嘆息傳來:
“地劍道,劍流星!”
破空之聲不斷傳來,每一下,都是天上的光劍墜落,長的,短的,粗的,細的,各式各樣不同的光劍如同流星暴雨,猛然侵襲,榮姓修士等人心頭jǐng訊大作,奮力全力向外奔逃,可是終究實力差距太大了,不多時,同樣被煌煌光劍形成的暴雨吞沒,步了其他同伴的后塵。
庭院中,光劍如林,插滿了地面,猶如埋葬死人的墓碑。
幾名靈劍山弟子追了上來,看到這一幕,也便停下了腳步。
他們除了簡單拾起眾人行囊,并沒有仔細檢查,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天南修士已經徹底死去了,神魂肉身,都被一同斬殺,絕無幸存之理。
三才老人手執一把長劍,佝僂著身軀,不緊不慢地從出現在庭院的拱門中。
眾靈劍山弟子連忙回過頭,拱手參拜。
有弟子稟報道:“羅長老,只剩下最后一撥人了,殺了他們,這些天南宗門修士,就全滅了。”
三才老人默然看了一陣光劍劍林,蒼老的眼眸中,一抹精光閃現:“把他們找出來。”
“謹遵長老法旨!”眾靈劍山弟子振奮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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