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大奇,隨即卻發現,一縷血紅的火光,從火閻羅的身體飛了出來,如同卷入驚濤駭浪中的草葉,轉眼就被葫蘆嘴里的漩渦吞噬。
“什么東西?”
李晚心中微怔,以他汲取《器宗大典》之中氣機的經驗,依稀看出那是一縷殘魂,霎時便明白了。
“這是一頭血海火魔的精魂!”
據傳,這火閻羅本來是普通散修,早年游歷時,融合一頭血海火魔精魂,得到了幽冥血炎,此后又再屢次奇遇,方才脫穎而出。
寒門修士,獨自野游在外者,大多靠著類似的奇遇而崛起,這頭血海火魔的精魂,便是他的根本。
“竟然連精魂都打散了,對了,火云母是天生地養的靈物,正需要這種精魂作為食物。”
李晚分出神識查看,果然發現,納火葫蘆里面的火云母,把血紅火光吞噬了,整塊胎盤形狀的石塊,頓時染上一層熾熱的火光,靈蘊更深幾分。
林靜姝皺著眉頭,偎在一旁偷看,但見倒地不起的火閻羅,露出幾分不忍:“晚郎,這人怎么辦……”
李晚嘆了一口氣道:“已經沒救了,不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落到如此下場,罪有應得,很收殮起來,等五大宗門的賞善罰惡使到了,就交給他們了,搞不好,還能領個幾百上千萬的花紅!”
李晚無意理會這人,卻見丙寧上前,從他身上搜出一個暗金云紋的乾坤囊:“主人,這人身上穿的法衣,還有一面護心鏡,都被砸爛了,只有這東西留下。”
李晚見眾人看著自己,微微一笑。當眾就把它打了開來。
他是煉器名師,鑒定這等法寶器物,遠比常人輕松,也不怕里面存在陷阱殺機。
出乎意料,這火閻羅的身家,遠比想像豐厚,竟然有一千多萬現靈玉,還有幾件真器、法器,十來瓶丹藥,靈液。
除此之外。就是火閻羅身上的四件寶器,分別是護心寶鏡,寶衣,披風,還有一顆來歷用途暫時不明的紅色珠子,粗粗一看,都擁有上品寶器的品級,價值在總值在千萬以上。
另外還有一些零碎之物,一時也不及細看。索性先不管那么多。
李晚道:“看來也是到處殺人奪寶,四下劫掠而來,如果尋常散修正當營生的話,很難攢下如此財富。”
修士的修為越高。食氣為生,維持法力元氣的消耗也越多,以煉氣境修士為例,每日耗費數枚靈玉。筑基修士,耗費數十靈玉,結丹修士。便耗費數百枚。
李晚如今,每日盤坐修煉,都要耗費二百多枚靈玉,除非到了靈氣充沛的靈峰福地,方才能夠減免這些。
散修四處漂泊,收入來源有限,倒是花費靈玉的地方更多,積攢起來也是非常困難。
眾人聽到,皆以為然:“這火閻羅,自從被通緝以后,連洞天世界都難進,也不能像尋常散修一樣,到里面尋幽探秘,更不能到各大靈峰擔任門客,食人俸祿,也就只能淪落到靠殺人奪寶為生了。不過五大宗門維持修真界秩序,對這等惡徒,自有賞善罰惡使四處追緝。”
李晚暗笑:“怕是還有貪圖花紅,或者他身上寶物的人,也會追殺,這樣的亡命之路,果然難以長久。”
李晚思索一下,問身邊護衛可有傷亡,結果得知,有八人在剛才阻攔的時候受了重傷,萬幸有辟火衣,服下回春丹藥,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李晚命人好好照顧他們,又揚聲道:“各位,有勞各位鼎力相助,李某在此多謝了,這里的靈玉,在場人人有份,每人至少一萬,傷者加倍,養傷期間一切丹藥靈物花銷,我都包了。這些靈玉,我就交給各位頭領了,還請分發下去!”
雖然火閻羅是李晚親手擊殺的,但若沒有眾護衛相助,根本不能成事,李晚也不吝嗇這些所得,當場便拿出五百多萬,交給幾名頭目分下去。
在場修士共有百來位,人人分得一萬多,還有不少,可以由大小頭目,背后管事再分,至此之后,李晚慷慨之名也傳遍天工坊,更沒有人計較他收了火閻羅身上寶器和其他遺物。
李晚悠然把這些收了起來,笑道:“好了,這下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眾人羨慕地看著李晚,他懷抱美姝,手擁重寶,的確可以回去美美地睡個好覺了,其他人卻要留下來收拾殘局。
林靜姝挽著他的手問道:“晚郎,不怕那人再派刺客嗎?”
李晚笑道:“哪來有那么多刺客,結丹修士又不是地里的韭菜,一茬茬地長出來。”
殺掉了這火閻羅,任何有心之人,都該收斂了,畢竟修士結丹不易,哪怕就是自知前程無望,接受下品大藥,成為結丹修士的家族死士,也不易栽培,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來送死。
第二日一大早,綠竹峰的護衛們,就在李晚的授意下,把火閻羅的尸體綁上繩索,懸掛到了銅山道場的山門上。
往來銅山的修士們,全都驚呆了。
“這個人是誰,怎么這么凄慘?”
火閻羅不但尸身被砸得稀爛,更連身上法寶都被剝掉,貼身的幾件法衣,真器,李晚看不上,也被其他護衛盤剝一空,只剩下一件內衣。
堂堂結丹修士,只因一時行差踏錯,落到如此境地!
“這人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有些修士帶著好奇,靠近了懸門示眾火閻羅,結果卻見得那紅發紅須,不由露出見鬼一般的驚駭神情。
“我想起來了,這,這人是火閻羅……”
“火閻羅!”
“火閻羅!”
人群中發出一陣倒吸涼氣的抽氣聲。
守護在一旁的綠竹峰護衛驕傲道:“不錯,此人正是五大宗門聯合通緝的大盜火閻羅!”
有人問道:“聽說前幾天,此人潛上綠竹峰,圖謀不軌,卻被天工坊的李晚李道友識破行藏,倉皇逃出,怎么又潛回來了,還被人抓住打死。”
有人唏噓:“一代高手,就這么殞落,真是……”
也有人不屑:“狗屁的高手,身為散修,卻敢上下蹦跶,四處樹敵,這不是自己找死嗎?果然,犯在李道友手里,就被解決了。”
也有人關心另外一件事:“聽說此人被五大宗門通緝,不知道賞善罰惡使到來,能給李道友多少花紅?”
護衛聽見,笑道:“都是這歹人狂妄,居然敢去而復返,多虧了李道友英明,帶我們一起把他干掉。”
“不得了了,火閻羅死了!”
眾人觀看示眾時,幾名似是山中學徒的煉氣修士面露驚恐,看著那具懸掛在門梁上的尸身,滿臉不可置信。
“快,快去稟報師尊!”
眾人匆匆離開。
洪府中,洪熊山剛剛起身,不緊不慢地在院中打了一套養生拳術,又在仆役服侍下用過早膳,然后坐在案前,閱覽洪派一脈近日的賬簿和往來信件等物。
“師尊,師尊,不好了……”
“什么人大吵大鬧,給我住嘴!”
守護在院中的門徒怒喝道。
洪熊山聽著外面響起的吵鬧聲,心里突然涌起一絲不祥的預感,開口喚道:“元彬,元彬。”
一名身穿白衣的門徒走了進來,恭敬說道:“師尊,您叫我?是不是被外面吵到了,我這就出去把他們趕走。”
洪熊山道:“不,給我把他叫進來,好像是十四的聲音。”
他依稀認出,這好像是自己多位記名弟子當中的一人,為人性情穩重,若不是出了大事,不會如此著急。
很快,那人就被帶了進來。
十四不等洪熊山開口,急匆匆道:“師尊,出事了……”
他看了看四周,房中都是洪熊山親近的弟子,也是知道那事的人,直說無妨,于是便把自己所見說了出來。
洪熊山聞言,悚然動容:“什么,火閻羅死了,還被人懸門示眾?”
十四氣喘吁吁:“就是不久前的事情,我……我親眼看著……那些人把他吊起!”
白衣門徒驚駭問道:“你看清楚了,可是火閻羅本尊?”
“真的,我看清楚了!”
結丹修士身殞,不是一件小事,自然再三確認。
洪熊山額頭冒出幾絲冷汗,突然像是蒼老幾十歲一般,頹然地靠倒在太師椅上。
察覺到他的異狀,眾弟子連忙叫道:“師尊!”
洪熊山喃喃道:“示威,他這是給我示威啊,可他怎么殺得了火閻羅?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他自語了一陣,蒼老的眼珠里,漸漸顯露出了堅決的神色:“算了,走吧。”
眾弟子愕然:“走,走去哪里?”
洪熊山道:“走去哪里都好,總之,此地不宜久留!”
洪熊山的想法非常簡單,既然這李晚有本事殺得了火閻羅,就有辦法殺得了自己,與其留下來提心吊膽,不如一走了之。
身為煉器大師,洪熊山并不擅長與人殺伐爭斗,否則也不用請火閻羅出手。
只是下定決心之余,洪熊山不由得面色陰寒,板著面孔狠狠咒罵道:“就這么死了,真是沒用的東西,怪不得天生爛命一條,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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